吃过晚饭后，他们几个人无聊的很，打起了扑克。
“不玩了，怎么就我没赢过一回？”田静丢下手中的牌，很是郁闷。
田静看起了手机，更是郁闷，没有信号，没有网络。慢的可怜的2g网络还时断时续，连个qq消息也发不走。
她将手机拍在桌上，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王默，你家还有什么别的玩的没？”梁风也有点待不住。
“还真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我家没有电脑，也没有网络。不过我爸我妈在看电视，但你们总不想和他们一起看抗战片吧。”王默也非常无奈，对朋友招待不周都是他的错，但他也没什么办法。“你们也看见了我家就是这种深山老林，原始的很，手机在这里基本就是个摆设，每次我打电话、接电话都靠碰运气。4g都快普及了，我家这里连2g信号都接收不了。”
“今天才发现信号是真的宝贵，刚收到一条消息，我半天没回过去，都要崩溃了。”韩芳举着手机长叹一口气。
“你们要真是无聊，可以早点睡，我平时基本是这么度过大好时光，不过也有好处，对身体好。”
田静踢了王默一脚。
“什么？”
但田静没有理他，只是瞪了他一眼。王默也没在乎，他不想在家里和田静打情骂俏，爸妈就在楼下，说不准他们什么时间就上了楼，他还是决定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田静保持一定距离。
呆坐了一会，王默真有些睡意袭来，眼睛不自觉往一起合拢，白天玩的太累，身体的休息系统已经自动启动。
“我要睡了，田静你和韩芳睡前面这间房，我和梁风睡后面。”
王默家房子是典型的江南山区农村建筑风格楼房。两层，楼下是厨房、厅堂和一间大蚕室，楼上是三室一厅，楼梯在客厅右手边，右边一间房，左边两间房。
房子是因为去年下大雨王平生和吴桂芬不得不借钱建起来的，王平生为了当时一句话，“少了1000块钱我照样做的起房子”，问亲戚朋友借了许多钱，一次性装修完工，现在王默知道家里其实也就表面还算光鲜，实际上早已是负债累累。
王默安排田静、韩芳睡左边前房，他自己和梁风睡左边后房。
说着他就进了房间，“你们要睡可以早点睡。”
田静跟在他后面，狠狠揪了他一下，“不准睡。”
“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乖，你也早点睡。”王默直接趴在床上，没理会田静。
田静剁了两下脚，“哼”着走出去，“睡你个头，就知道睡。”
看着田静走，王默深深舒了一口气，今天晚上他就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田静生气就生气，总好比被爸妈发现好，他还不想当面被教训。
田静出房间时，王平生和吴桂芬正好上楼，“你们还不休息？”
“阿姨，我们等会再睡。你们先休息，王默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田静说。
田静看着王默爸妈走进房间关了房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被发现，不过她又特别期待被他们发现。
“韩芳、梁风，你们过来一下。”田静把韩芳、梁风叫进前面房间。
“什么？你让我和韩芳睡一个房间？”梁风差点喊了出来。
“你小声点，别让王默爸妈听见。”田静做着嘘声的动作。
“田静，你真是有异性没人性的狠心家伙，”韩芳真有些生气。“为了你的王默，你竟然连你最好的朋友也要出卖。”
“你们两个帮帮忙，回去请你们吃大餐。”田静用利益引诱。
“算了，帮人帮到底。田静你要有一天出卖我，小心我把你今天的秘密捅出去。”韩芳了解田静，今天不帮她遂了这个心愿，今晚估计她不让他们睡觉了。“梁风，我今晚就和你将就一晚，我睡床，你睡地板。”
“凭什么？这床这么大，2米的大床睡四个人都轻轻松松，你还怕我吃了你。”
“我是女生，天然有睡床的权利。”
梁风脸色铁青，但只能自认倒霉，“你们一个个蛮横不讲理，真不知道我倒了几辈子霉。不过算了，我也不介意。”
“谢谢你们啦！”田静很开心。
估计王平生和吴桂芬都已经睡着，田静才溜进王默房间。王默已经睡得正香，田静捏住王默鼻子，王默呼吸受到阻碍，被憋醒。
“静，怎么是你？梁风呢？”王默头还有点昏。
“他们在隔壁。”
“你也太大胆了，我爸我妈都还在呢！”
“他们睡着了！我听见呼噜声。”
“我爸上床就打呼噜，我妈估计还没睡着。”
“反正她现在也不会突然查房。”
“但梁风和韩芳说不定会，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去外面吹吹风。”
他们蹑手蹑脚的爬上楼顶，黑夜中星星一闪一闪着。
“记得小时候每到傍晚我坐在奶奶身边，我会数着星星，数着数着就睡着了。后来奶奶去世了，我就再也没有抬头看过夜空，后来我再想看夜空时，天上的星星就少了很多。今天晚上又看见这么多星星，真开心。”田静抬头看着夜空说。
“只要你抬头，星星总是在那里。”
“今天都没有好好和你说几句话，你要睡觉，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怕你爸妈知道。”
“我是真要睡了，玩了一天有些累，你不累吗？”
田静没有说话，撇开头，走向一边。
“好了，你别说我不解风情，其实我也想和你多说些话。”王默看见田静生气，只好承认，“从小我就怕我妈，我真怕她发现了会生气。她生气又从来不会打我，也很少骂我，尽和我讲道理，只要每次被她说一通，我就会好长时间缓不过来。”
“那你爸呢？”田静问。
“我爸这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和他很少说话，以前我们基本没话说，最近两年，我和他之间说的话还算多了一点，不过也就是些必须要说的话，我们从来不会聊天。还有我爸这人性格有些懦弱，面对什么永远都是一种消极态度，一件事只要没有关系到他，他肯定只会远远地站着观看，就算关系到他，他也是能让步就让步，不管损失多少都让它损失，从来不计较。”
“这种性格不也很好嘛？悄然遁世，没有烦恼。”
“可他根本就没有悄然遁世的实力，所以这个家我妈才会平白无故的受了许多委屈。”王默心里想，但他说，“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的性格全都遗传了他，我妈又健谈、又聪明、又坚强，我却一点没遗传到。”
“但我觉得你很好啊，根本不是你自己说的这样。”
他们说着投入了，就在水泥楼顶上坐了下来，也不管有没有灰尘。
“我说的都是真心的，难道你不觉得我很木讷吗？嘴又笨，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让你喜欢。”王默语气有些伤心。
“你不要这么觉得，就算你觉得自己不好，但人不是会成长的吗？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没有人会永远都是一个样，况且我就是喜欢现在的你。”
“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你怎么了？”田静不知道王默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喜欢你根本就不在乎值不值得，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道理，也不需要考虑很多。”
“我怎么突然说的这么悲观了？可能是我考虑的太多了吧？”王默换了轻松的语气。“你爸妈呢？他们怎么样？”
“他们啊？在家里我妈是一家之主，但其实我妈是挺清闲的一个人，大多事还是我爸在处理。我妈也从来没有打过我，我有点怕她，她要是决定好了一件事，那我们都得听她的，我爸也总是无条件支持。我更喜欢我爸，他没那么严厉，对我该宽容就宽容，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违反原则的事，他也不会无条件的迁就我。”
“听起来你爸和你妈相处的很好？”王默问。
“对啊，他们相处的很好。听他们说，他们当时是自由恋爱的，那时我爸家里很穷，一家人挤在一间小土屋里，我外婆和外公死活不同意我妈和他在一起，但我妈还是不顾他们反对嫁给了我爸，到了现在我爸和我妈生活的很好。”田静说的有些向往。“我们在一起将来也能生活的很好。”
凌晨的风有些凉，王默将田静抱紧了一些。“是吧，或许是这样。”他想。
“但是有可能我们会分开，真要是分开我们会怎么样？”王默说。
“要是真分开了，我会祝你幸福。不过我会忘了你，就当从来没认识你这个人。”
“这样不太绝情了？”
“要是分开了，还要一直想着，那怎么分开的了。要是有一天，你真的离开我了，我想我不会怪你的，但是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找我，那样我会很伤心。”
“分开了我们不一定要把对方当做陌生人吧？我想即使分开我们也还可以是永远的朋友。”王默说。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田静犹豫了一会没有继续往下说，她在心里想，“但又说的特别错，不过其实有些事情对与错也没什么分别吧。”
过了好久两人都没说话，他们都在想着心事。
田静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王默，王默在看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总是喜欢抬头看天，过去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他在天空中到底看见了什么？为什么她什么也看不见。她不喜欢那种高不可及的绚烂，她更喜欢脚下的大地，每一步踩下都可以很安心，很踏实。
即使前面有高山，只要用双手和毅力去攀登就好，即使前面有沙漠，也只要找到一片绿洲就够，即使是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也只要一直走，一直往前走，最终有一天会回到原点的，因为地球是一个圆，只有那么大。
但是天空呢？天空没有边界，天空也没有温度，天空更没有一个容身之地。天空是虚幻的，看见的天地交汇处不过是一种错觉，人要怎么用手触摸天空呢？
她想她或许是懂他的梦想的，但是她注定无法追逐。
“突然有好多话想和你说。”田静说。
“比如呢？”
田静想了一会，说：“比如承诺。其实我也不想你给我一个怎样的承诺，因为我也不能给你许下一个承诺。承诺不是永远，但永远却是承诺。我真的很希望你能陪我到永远。”
王默没有说话。
“高考是留是走你想好了吗？”田静笑着缓和沉重的气氛，她心里却有些无奈。
“我现在还不知道，我爸我妈让我复读，我自己有些不愿意，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不过我现在已经和他们商量好了，如果我这个分数到时候有机会补录一个二本我就走，如果没机会，我就复读。”王默说。“你呢？”
“我家人让我填医专，估计不会让我复读，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填志愿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也说不定他们会转变主意的。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