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
南阳郡汤山
奉师尊之命下山历练的陈堔在汤山里迷了路,同行的师兄弟们都不见了影子,一路摸索着在饥寒交迫之时小道士找到了一间雪原之中的木屋。
在这样的地方是不会有人烟的存在的,所以当他推开门看见屋子里一袭蓝衣的女子时便知道她是山中生灵,只是她的气息很纯粹,不是他要捕杀的恶灵。
小道士选择在这里避一下风雪,开口问道,“不知前辈在此,晚辈叨扰了,只是外面风雪交加,望前辈容小子在这里躲一夜风雪,明日天亮便自行离开,绝不给前辈多添麻烦。”
小道士以为自己毕恭毕敬并没有失礼之处,却不曾想那身为前辈的女子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失了神,那目光中有幽怨,有思念,有悲,有喜,也有失望。
失望的是,眼前的人终究不是那个人。
“出去。”是也好,不是也罢,那双幽怨的眸子盛满了哀愁,含着泪的目光都在诉说着对自己的不欢迎。
小道士转身想走,却被那人叫住,
“慢着。”女子的声音有一丝无奈,
“算了,夜里寒凉,你便留宿一夜吧。”说着女子站起身,从陈堔的身旁经过,出了屋子。
只是小道士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夜木屋的外面有许多人因为自己突然的到来而平白的遭受了磨难。
第二天早上醒来,小道士刚打开木屋的门,准备下山,却正巧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女子,手里拎着一只鲜活的野兔,
“这两天外面不安宁,过了十五再出去吧。”女子说着,走进了屋子,小道士想了想还是准备下山去,不再多打扰,只是半路上不知为何又遇到了一阵风雪,困得他迷了路,迷失了方向。
好在女子及时赶到,再一次救了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女子很眼熟,却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也不曾见过她。
穿过风雪,小道士随着女子回到了木屋,本着知恩图报的原则,小道士道了谢,
“多谢前辈再一次出手相救,小子陈堔,敢问前辈大名,假以时日定当报还。”
“明子。”火光的照映之下,女子轻吐二字,陈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在山上待了几天,他都没有发现那个恶灵的踪迹,明子先一步看出了他的难处,开解道,
“凡事讲究一个缘字,既然还没有遇到,那就是缘分还没有到。强求是求不来的。”
明子的话好像在说陈堔,也好像是在说她自己,陈堔看着火堆另一侧的明子,他记得每一天入夜明子都会出去,可这冰天雪地的她又去了哪里?
只是这个时候的陈堔清楚的明白,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而且这个名为明子的雪灵,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她心里虽然有一些猜测,却也迟迟不敢断定事实就是那样。
可在几天后的一个夜里,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木屋的门板被吹的吱吱作响,陈堔迟迟难以入眠,忽然间听到了一阵求助的声音,陈堔拿起手边的剑,走到了门口,做好准备后打开了门。
寒风扑面的同时他看见了让自己无法忘怀的一幕,那个美好娴静的女子唇角正在滴着血,而且正抓着地上的血肉塞进了嘴里,咀嚼的声音咯吱咯吱的作响。
他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道士强忍住胃里的翻涌,却还是不可避免的白了面孔,脸色苍白起来,只是这点颜在这白色的天地之间如此的微不足道。
终于那个人抬头看了过来,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醒来一般,怔在了原地。
陈堔拔腿就跑,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他还没有冲动到要去送死的地步。
然而他终究不是那个女子的对手,很快便被她追上了,陈堔提起剑阻挡,却发现她似乎并不想伤害自己,只是自己的剑已经插入她的胸口。
明子震惊的看着胸口的兵器,似乎也没想到他下手会如此的果断。
若是寻常的兵器,明子这样的雪灵并不会受伤,只是小道士作为观主亲传的弟子,手里的兵器自然也是观主的亲传的宝贝,这一剑便断了她的性命。
而小道士也脱了力,昏死过去。
他做了一场梦,梦见不同的人都生了一副同自己相似的面孔,梦里面那个名为明子的女子从天真烂漫再到满心的欢喜嫁给那个将军,最后却被一脸刺穿了身体。
明子虽然活了下来,却需要动物的内脏维持生命,木屋里面的灵气可以维持一段,离开了木屋她便需要出去觅食。
醒来后,陈堔知道自己错了,那柄剑不应该对准她,而他也在那时遇到了另一个美好的似仙人一般的女子,她叫灵筠。
是她在雪妖的手中救下了自己,她说她是人神,问自己愿不愿意成为她的守护者,她可以给予自己永生的力量。
当时的陈堔面临着两个选择,不答应他便面临着死亡,另一个就是答应她成为守护者。
他被雪妖伤的不轻,就算是师傅也救不了你自己。
陈堔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相信那个美好的不可方物的女子是善良的神明。
而在他因为她的指令进入风波亭后,碰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汤山的雪妖,那个时候他的能力还没有很强大,一切都在适应当中,天启在适应自己,自己也在适应天启。
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斩杀了雪妖,却无法让当初那个明媚的女子归来,那间木屋里终是空空如也,不见了那一袭蓝衣的纯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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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仿佛从很久远的时空抽回,陈堔也是适应了好一阵才从那些事情中抽身而出。
陶紫鸢看着眼前的人,张了张嘴,她无法相信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我不否认因为相似的原因对你多有照拂,也算是弥补我心中的亏欠,可是喜欢这种事情是无法勉强和移情的。现在你明白了吗?”陈堔看着她,似乎有些难过,因为以前的的那个故事。
陶紫鸢可以理解,毕竟没有人可以对这样的过往无动于衷,然而还是好奇,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