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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往事35)(1 / 1)

冷战持续了一周,连申玉芳都觉着了。

曼芝向来起得早,草草用过早餐后就往公司赶。临走,总要不放心的嘱咐申玉芳,萌萌大概会在什么时候醒,要穿的衣服她都已经拿好在床边了。

申玉芳“哦,哦”应着,想跟她说两句,但见曼芝行色匆匆,只得罢了。

过了一会儿,邵云才慢吞吞的从楼梯上下来,面色阴沉,郁郁寡欢。

申玉芳坐在邵云对面,看着他有些落寞的吃早点,小心的开口询问,“你和曼芝,这一阵是不是闹别扭了?”

邵云怔了一下,继续往嘴里塞面包,面无表情的说:“没什么。”又慢吞吞的反问了一句,“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么?”

申玉芳见他并不想跟自己深谈,轻轻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一室的寂静,母子二人如此无言的相对令申玉芳莫名的起了一些感伤,她无端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邵俊康尚未发达时候家里和睦融洽的景象。

到了吃饭的时间,一家人就自觉聚拢到桌子前,就着粗茶淡饭热闹的吃起来,邵俊康总是最先撂下碗筷,然后坐到边上去翻报纸。邵雷还很小,连吃饭都贪玩,老喜欢跑下桌去跟哥哥闹一闹,惹急了邵云,兄弟两个就围着桌子顽皮的打转,申玉芳又是无奈又是笑的劝阻,最后总是由邵俊康出面才能令两个孩子安分下来。

如今的物质条件跟那时比,好了不知几百倍,然而申玉芳反而觉得凄楚,即使钱再多,也买不回从前的那份温馨了。

快吃完的时候,邵云突然问她,“妈,我不在的时候,二叔是不是来找过曼芝?”

申玉芳正沉浸在回忆里,猛地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答道:“是啊,你去日本那会儿,二叔跟二婶倒是来过。”

她眼见邵云神色阴霾,顿时回过味来,连忙解释道:“他们不是专门来找曼芝的,只是来看看萌萌,聊聊家常而已。”

虽然母亲这样辩解,邵云心里却已如明镜般透亮,他不再出声,仰头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尽。

申玉芳盯着他的脸色,担忧的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邵云抓起餐巾抹一下嘴,垂着眼帘问:“妈,如果我请您让二叔走,您会愿意么?”

申玉芳唬了一跳,蹙眉道:“阿云,你别老是孩子气的使性子。我知道你看不惯二叔,但是现在,公司不能没有他呀。”

她瞅了瞅儿子阴沉的脸色,迟疑了片刻,才道:“除非有一天,你具备了他那样的管理能力,我才有可能考虑你刚才的建议。”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即便到那个时候,我们也不能薄待了二叔,让人骂咱们忘恩负义。”

邵云听到她说的开头,就已经猜出后面的意思,此时不免低头笑笑,又望着母亲道:“我开个玩笑而已。”

申玉芳还是不放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邵云佯装轻松的一笑,果断的摇了摇头。

告诉她,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还会频添母亲的烦恼。自从邵俊康过世之后,她已然老了不少,爬在眼角的皱纹又深又密。邵云记得她年轻的时候也有一张极精致秀美的脸。

以前凡事有邵俊康,邵云从未操过心,只有到了现在,他才深刻的意识道,自己是长子,家里的重担应该由他来扛。

上午一直和部门里的几个中层经理在会议室讨论度假村的方案,这个企划被运作部一退再退,几个负责人已经明显萎靡了,开会时也不怎么提得起兴致来。

邵云半倚在深红色的会议桌上,对着颓废的下属鼓了鼓手掌,嗤笑道:“不过被拒了四次就没信心了?照你们这个样子,年底那个什么新马泰旅游别怪我不兑现了啊!”

裴经理叹了口气,抱怨道:“被拒了四次,可是咱们整改都不下十来次了,虽说项目是大了点儿,可也不能总是这样将要求一变再变逗我们玩儿呀!”

设计室负责测绘的小卢见邵云面色平和,胆子也大起来,“是啊,副总,您要方便的话,麻烦帮我们问问苏助理,到底要达到什么样的水平,他们才算满意?咱们也好有个准主意啊!”

立刻有人应声附和,带着淡淡的无奈和戏谑。

邵云嘴一抿,立刻沉下脸来,众人见了,心里都是一凛。他们素来知道邵云的脾气,一句话不对路,说翻脸就翻脸,不好伺候。

好在邵云没多说什么,拧着眉沉思了会儿,才道:“先别管那么多,就按刚才讨论下来的意见改,再看看还有其他漏洞没有,我一再说了,做事要细心,别老让人挑出毛病来。”

大家收敛心神,不敢再乱开玩笑,几个关键负责人又主动留下来作了进一步商讨,邵云审核了一遍所有的意见,觉得差不多了,最后叮嘱道:“今天晚上八点以前务必把最新的方案交到我桌上。”

散会出来,迎头就撞见邵俊邦和曼芝从另一间会议室里走出来。会议估计早就结束了,因为没有多余的旁人,他们俩是最后出来的,面上都带着笑,热切的交流着什么。

邵云心头立刻腾起一股无名怒火,他站定在原地,冷然注视着迎面过来的那两个人。

曼芝始终侧着脸聆听邵俊邦的教诲,没有留意到邵云,邵俊邦先看到了他,笑意更深。

“阿云!”隔了一丈远,他声音洪亮的与邵云打招呼。

曼芝这才拨过脸来,一见邵云,立刻眼神冷漠。

邵俊邦对着邵云道:“度假村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明天上午就要把可行性方案在董事会上公布了,能不能说服大家掏钱可全在你了。”

“我知道。”邵云冷冷的回道,眼睛死死盯住了曼芝,说话的声音里便多了一分恼怒的意味。

曼芝被他瞪得浑身不自在,皱了眉对邵俊邦低语,“我先回办公室了。”

一得到邵俊邦的许可,她扭头就匆匆离去,自始至终没再多看邵云一眼。

邵云心里堵得发慌,蓦地回头,撞上邵俊邦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怒从心头起,咬牙切齿道:“你又得逞了,很得意是吧?”

邵俊邦眼神玩味的审视着他,而后轻轻叹了口气,“阿云,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他绕着邵云缓缓转了一圈,话锋一转,语气从容道:“有这么个故事,某人信誓旦旦的说他看见了龙,然后很兴奋的去告诉他碰到的每一个人,但是没人相信他,他不停的解释,换来的只是别人怪异的目光,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了。”

邵云乜斜着叔叔,眼中透露出一丝警觉和困惑。

邵俊邦说着,低头笑了笑,道:“你始终是带着有色眼镜在看我呃。”顿了一下,压低嗓音,缓缓道:“知道那个人后来的结果么?――他疯了。”

邵俊邦拖长了声调,带着嘲讽低低的说道:“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你也变成那个疯子!”

邵云面色大变,手掌顷刻间握得紧紧的。

有职员从面前经过,礼貌的和两位领导打招呼。邵俊邦神色自如的回应着,而邵云则绷着脸不理不睬,死死忍住挥拳出去的冲动。

邵俊邦伸手拍了拍邵云的肩,只觉得僵硬无比,“专心做好份内的事,不要胡思乱想。”他和蔼的嘱咐完,朗声笑着,抬脚离去。

回到办公室,心中郁积的闷气久久无法遣怀。

秘书敲了门进来,把一份邵俊邦披阅完毕的文件放在他桌上,见他脸色很差,小心翼翼的问:“副总,需要来杯咖啡么?”

“不用。”邵云烦躁的回道,眼帘一垂,看到文件最下方邵俊邦龙飞凤舞的签名,他久久的凝视,但觉血往上涌,猛然间抓起那张薄薄的纸,狠狠的撕成碎片,直接丢进了废纸篓。

小秘书还没来得及转身,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目瞪口呆,抬手掩住了张大的嘴,才没把一声惊呼给传了出来。

“出去。”他闭起眼睛,冷冷的对秘书道。

再睁开眼时,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电话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他始终不接,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没多久,手机又响起来,那首经典的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的乐曲一唱再唱,他突然觉得刺耳,取出手机,看也不看,直接接通。

冯涛在电话里大声道:“少爷啊,现在找你怎么这么难哪?”

邵云听到他的声音,便发作不得,但仍然提不起兴致,“涛哥,有事吗?”

冯涛极细心,觉察到了他的不快,遂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喝喝茶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邵云烦乱的岔开话题,“没事。你呢,最近在哪里忙,连个影子都不见。”

“嗨,我哪比得了你,瞎混呗。”又热情的邀请,“哎,晚上我约了昆子和老古,大家一起出来聚一聚啊。”

邵云有些迟疑,“今晚不行,我还有事。”

冯涛十分不满,“再忙也得吃饭吧。最近约你怎么老推三阻四的。怎么,你不会是怕我们有求于你,存心躲着吧?”

“哪能呢。”邵云最怕别人说他不仗义,停顿了片刻,也很想见见他们,于是道:“行,你说吧,在哪里,我到点儿就过去。”

冯涛这才高兴起来。

邵云忽然觉得还是跟他们在一起痛快,该吃吃,该喝喝,嘻笑怒骂皆由人,不像现在,哪怕心里的怒火把自己烧成了灰,也只能咬牙死死挺住,毫无乐趣可言。

可笑的是局外人诸如古超张昆他们还对自己羡慕得一塌糊涂。

如果可以,邵云真的想跟他们对换。

六十三(往事36)

又一个会议结束,看看窗外,街灯如昼,天已经完全黑了。

职员们依次离开,曼芝还坐着不动,把讨论下来需要完成的事项及期限又作了一番圈点。太阳穴有些涨痛,提示她一天的用脑已经到了极限。

终于满意的合上记事本,曼芝长吁了口气,关灯,关门,出了会议室。

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头顶的荧光灯孤独的亮着,给她照出一条通道。高跟鞋踏在蓝色的毛毡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

走到一半,蓦地停下脚步来。她一向大胆,这时候却忽然觉得安静得近乎诡异,定定的停驻了一会儿,加快的心跳才有所缓和,不觉哑然失笑。

回头瞄了一眼刚才经过的那间会议室,朦胧中,仿佛又看到邵云用愤怒的目光瞪视着自己。

她紧咬下唇,盯着地面发了一会儿怔,终究没有想出实质性的结果来,摇了摇头,旋即快步远去。

办公室门口,企划部的裴经理手里捏着一份文卷,正在来回的打转,神态焦虑。曼芝唤了他一声,他立刻扬起头,眼里一喜,迎了上来。

“苏助理,这是度假村的最新方案。”不由分说就把手里的资料递了上去。

曼芝有些诧异,拿过来翻了翻,嘴上道:“怎么邵云还没签字?不是应该他先确认了才交过来的吗?”

裴经理面露难色,“嗯……那个,副总他早走了,他说直接交给你就可以。”

曼芝内心困惑,这个时候,无缘无故的会跑去哪里?扫了裴经理一眼,但见他一脸的尴尬,只得道:“好,你回去吧,我来处理。”

进了门,曼芝满怀不悦,她猜出邵云还在为白天的事生自己的气,然而她最看不惯把情绪带进工作里的人。

这阵子,他们都拿对方当空气,没有人愿意主动言和。曼芝觉得他之前说的话太伤人,事后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仿佛他一点问题都没有,她瞧在眼里,只觉得更生气。

于是,原本只是薄薄的一层冰,冻了一周,竟厚了几倍。

喝了两口冰冷的茶,曼芝定一定神,还是仔细的翻阅起方案来。明天就要公布于众,她毕竟不希望邵云有什么闪失。

还是挑出了几处薄弱环节,但问题不算大,曼芝用铅笔轻轻的勾出,作了简单的备注,权当提醒。

再抬头,又过了一个钟点。她用手捏了捏鼻梁,犹豫片刻,给家里挂了个电话。申玉芳接的,电话那头还能听到萌萌脆脆的说话声。

“邵云回去了吗?”她问。

申玉芳讶然道:“没啊!怎么,他没和你一起吗?”

“哦,我开了个会,刚结束出来。随便问问。”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晚饭吃了没有?”

“马上就回去,随便吃点什么就成,妈你不用等我。”曼芝一想到申玉芳几次都睡意朦胧的替自己守门,就很过意不去。

萌萌抢过电话就嚷,“妈妈快回来,萌萌等你。”

曼芝禁不住唇角上扬,莞尔道:“乖孩子,早些睡,要听奶奶的话,不然妈妈不喜欢你啦。”

怏怏的搁下电话,曼芝心神不宁,始终猜不透邵云去了哪里,可是又不想给他打电话,矛盾了好一会儿,索性心一横,不再胡思乱想,利索的收拾了东西走人。

回到家,萌萌已经睡下。申玉芳替她热了晚饭,她草草吃完就回了房间。

睡梦中的萌萌蜷缩着小小的身子,娟秀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可是一直微微嘟着嘴,曼芝可以想象申玉芳怎样苦口婆心的劝她,而她始终不太满意似的,最后还是敌不过倦意,沉沉的睡着了。

曼芝看着看着,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鼻尖,柔声笑了。

洗完澡,躺到床上,却仍是难以入眠。神经绷得紧紧的,她发现自己仍困惑于邵云的去向。

这之前,他不管多忙,如果晚上不能及时回家,都会提前告诉曼芝,即使这些日子两人闹情绪,他也会跟申玉芳说一声,而不是象今天这样不声不响的一走了之。

翻身坐起,她内心交战,到底要不要理他,两个声音在心中不断争吵,她只觉得疲倦不堪,最后一发狠,拿定了主意,下床抓过自己的手机就去盥洗室里拨电话。

响了很久,曼芝几乎快放弃的时候,突然就接通了。

邵云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余音袅袅的笑声,“哪位?”

曼芝听他跟自己装腔作势,心里愈加不快,遂冷道:“是我,苏曼芝。”

邵云轻笑一声,“我以为你不打算再理我了。”

曼芝气不打一处,略略抬高了声音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明天上午的会议。没有别的意思。”

电话那头静默了五秒,邵云阴冷的语气传来,“我也没指望你找我还有别的事情。”有女人的浅笑飘进耳朵,曼芝心里微微发紧,不由自主攥紧了手机。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曼芝尽量让语气平和。

邵云无所谓的说:“不知道,看心情罢,玩通宵也说不定。怎么-你希望我早点回去么?”

曼芝紧咬牙关,冷然道:“我管不着,你玩到什么时候是你的自由。”

邵云笑了,“是,是,咱们有协议,这样各归各,两不干涉,挺好。”

曼芝岂能听不出他的讥讽之意,暗暗忍下一口气,努力平心静气道:“裴经理把方案交给我了,但是没有你的签名等于无效,你玩到什么时候我不关心,但是请你不要耽误……”

邵云不耐的打断她,“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谈公事,如果你着急,可以到深岛夜总会201包厢来找我,我当场签给你,这样你满意吗?”

曼芝气急了,嗓音不禁颤抖起来,“荒谬!”

邵云哼笑了一声,“哦,我又忘了,你是圣女,怎么会踏足这种污秽的地方呢!”

远远的,有个男音含着不耐烦叫嚷起来,“云少,电话讲完没有啊,小金的酒快摆不下了,你得赶紧替她喝啊!”

邵云冲着那头回了一句,“就来!”啪的挂了电话。

曼芝在散发着凉意的盥洗室里站立许久,才发现自己紧捏手机的掌心已经微微濡湿。

镜子里那张满是忿忿之色的脸是谁的?她象看怪物一样瞪着自己,她不该有这种表情的,就像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接受邵云一样。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你自己身陷其中,我看你还能不能义正辞严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是怎么回答的?

“我不会让自己走进如此混乱不堪的泥淖。”曾经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明知是泥淖,她还是愚蠢的踏了进来,一错再错。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曼芝疯了一样换好衣服,卷起包就往楼下冲。

申玉芳在客厅里对着硕大的电视机无聊的看着,她还在等邵云。看见曼芝下来,诧异的问:“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

曼芝点了点头,胡乱的解释,“有点东西忘在公司了。”仓促之间,连谎都撒得很苍白,然而申玉芳没有追问。

走到门口,曼芝才想起来对她道:“妈你去睡吧,他今天不会早回来。”

“哦,阿云给你打电话了?”申玉芳有些欣喜。

“嗯。”曼芝低低的应了一声,快步跨出去。

路上停车问了两次,深岛夜总会在市区的北面,闻名遐尔,曼芝很容易的找到了。

她从没来过如此灯红酒绿的地方,在门口被迎宾小姐礼貌的拦住,询问了一番,才引她至201包厢。

“就是这一间。”小姐说着,想去帮她把虚掩的门推直。

曼芝慌忙伸手拦住,她突然失却了打开那道门的勇气,只是静静的伫立着,眼睛一瞬不转的盯着半敞的门内,象木雕一样。

包房里很热闹,唱歌声,划拳声,调笑声混作一团。透过敞开了三分之一的门,她能清晰的看到邵云的侧影和倚在他身上给他灌酒的女子。他们那样紧密的贴合着,如同用胶水粘在了一起。

“操,小金也太低能了,输了这么多,你不会是存心想灌醉云少,好图谋不轨是不是?”

一个粗犷的声音洪亮的响起,只是人被门挡住了,曼芝看不见。

邵云身上的那个叫小金的女子一听,立刻嬉笑着在邵云的唇上使劲琢了一口,娇滴滴道:“昆哥把我说的太坏了吧,云少是什么人,他骗我们还差不多。”一边说,一边伸手探进邵云的衣服,邵云也不避让,任她在自己的胸膛上暧昧的摸索。

曼芝猛然间泛起一阵恶心,喉咙口咕噜了几下,似有东西要冲口而出,她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可是依然遏制不了那汹涌而来的呕吐的**。她仓惶的环视四周,脚步踉跄的移动,终于在一个转弯处找到了洗手间,一头闯进去。

晚饭吐得一点儿也不剩,最后连胆汁都出来了。她气喘吁吁的趴在洗手池边,汗水涔涔的下来,只是觉得无力。

曼芝并非不知道邵云是个怎样的人,可是以前只是听说,从未亲眼见过,她的想象力十分有限,对于男人如何风流这回事只有一个抽象得不能再抽象的概念。

直到刚才,她才明白,看见一个曾经对自己呵护备至的男人,怀里搂着别的女人,是怎样一种可怕的滋味。

“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

……

那不久前的一句承诺言犹在耳,一遍遍的炸响,震得她耳朵生疼。

蓦地抬头,再一次看到镜中的自己,眼里汪满了泪水,面色却愈发惨白。她忽然很想笑,狠狠的嘲笑自己,她居然会相信邵云,居然天真的以为浪子真的会回头!

“苏曼芝,没有人比你更傻。”她瞪着对面的自己,一字一顿的低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尖利的小刀剜向心脏。

空旷的洗手间里缭绕着苍凉的尾音,她始终保持半佝偻的姿势没有动弹,头脑和身体一样,都已麻木。

有其他的客人陆续进来,讶异的瞟了她一眼,如此苍白的面容和疯狂的眼神,任谁见了都会吓一跳,以为遇见了一个疯子。

曼芝无视投向自己的鄙夷或畏惧的目光。她继而迷惘的,甚至带着怜悯的望着自己,无声自问,“你还剩了什么?”

她久久的回答不上来,一切的借口都只是枉然,她满心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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