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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冕听到李贤那一声唤,心中也略微悸荡了一下。【高品质更新】雷仁智下令道:“旗使过去伺候——众将士,拜见永寿郡王!”于是,一干儿骑士全部下了马来拜军礼。
李贤喝停了车子,自己也从车上跳了下来。随行的刺史府府吏牵过一匹马来,李贤面带微笑的摇摇手:“不忙。”刘冕已经策马跑到李贤面前,将手中的大旗向上竖扬:“恭迎永寿郡王殿下!殿下,请上马!”
李贤仰头看向刘冕,百般情感蕴于一瞥之中,重重应了一声‘嗯’,翻身上马。
其实他很想刘冕能下马来和他把臂畅谈一番,但见众人都以军姿见礼,于是也只得作罢。
刘冕对着李贤微然一笑:“殿下一路辛苦了。”
“怎抵得天官这一年来的辛苦与艰辛?”李贤回他一笑。二人四目相对,惺惺之意尽在不言之中。
刘冕掌起帅旗策马走到李贤身后,雷仁智等将一起上来参拜:“末将雷仁智率左玉钤玉先锋军众将弁,恭迎主帅永寿郡王殿下!”
李贤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和语调都保持平静:“众将免礼。”
“谢殿下。”雷仁智等人嗓门粗大,齐刷刷的站起来再一抱拳,“请殿下进军营!众将,前方开道!”
李贤看着众人翻身上马,虎虎生气的排成了阵势来开道,眼睛不由自主的眯起,自言自语道:“多久未尝见过此番阵势了!”
刘冕就在一旁听得清楚,轻声道:“三十万大军,还只到了三万先锋骑兵。”
李贤回头微自一笑:“兵不在多,此战我军必胜。我虽不懂军事,也对此深信不疑——走吧天官,进军营!”
刘冕微自一笑,看来李贤还真是有了一点飞鸟入林、鱼龙入海的心态。【高品质更新】我还真不忍心给他当头倒一桶冷水了。
一行人护送着李贤到了军营。此时正当傍晚,夕阳斜照给浩荡的军营镀上了一层残红辉晕。秋风瑟瑟,四下里旌旗招展兵戈煞雪。
长烟落日,威武雄壮的军旅景象。李贤骑着大马近似贪婪的环视了军营一眼,喟叹道:“我大唐王师,果然威武雄壮。徐敬业等辈逆天谋反,无异于以卵击石!”
雷仁智等将顿时应和道:“殿下所言即是!有殿下挂帅,徐敬业逆党已是不攻自破输了一大半。那班贼子标榜匡复庐陵王复辟,如今却是殿下挂帅前来征讨,他们的谎言已在天下人面前化作了烟消云散。”
刘冕看到,李贤的脸皮轻轻抽动了一下,仍然强作笑颜:“一切全赖太后英明!雷将军,小王不黯军事,一切还有劳你和诸位将军多多操劳了。”
刘冕心中暗自一动,心忖看来李贤已把这一场战争的性质、自己的处境看得很明白了。如此这番做作,不过是做给雷仁智等人来看的。
很好,看来我之前还有些杞人忧天了。李贤,终究还是个明白人。
雷仁智等人将李贤迎进军中,召集众军过来一起拜见元帅。三军齐聚人马洋洋,欢呼大吼之声不绝于耳震荡乾坤,很是热闹了一阵。然后,雷仁智又非常热情在军中摆起酒宴,为李贤接风洗尘。
一场酒宴下来,已是月蒙星稀入夜时分。李贤已有些喝醉了的模样。雷仁智上前来道:“殿下,军中粗陋不宜殿下居住。请殿下移居颍州州城内。刺史府早已安排好殿下的居所,并备有专人伺候。”
刘冕就在一旁听得真切,心道果然如此安排……主帅迎了回来,却安排到州城里居住。说是主帅,不过是一竿旗帜,与军权扯不上半点关系。
李贤醉薰薰的连连点头:“好、好好。还是雷将军办事妥当令人放心。这军营里被褥粗硬又时常有号令吵闹,着实令人难以入睡……唔,刘冕,你随小王一起去州城里。阔别数日,小王有许多闲话家常要同你扯一扯。”随即略带疑惑的看向雷仁智:“雷将军,你不会不准吧?”
雷仁智急忙抱拳而拜:“刘冕与祝腾是殿下的帅旗使,主帅在哪他们就要跟在哪里,属下安敢干涉?”
“那好,走吧。”李贤还打了一个酒嗝,酩酊大醉的一下倒在了刘冕身上,“天官,走,咱们回去接、接着喝!”
雷仁智在一旁眉头轻拧暗自摇了一下头,一挥手叫过几个小卒来,将李贤连拉带拽送进了马车里。又派了一队骑兵护送,将李贤、刘冕、祝腾三人送出了军营,逶迤朝颍州州城而去。
马车里,李贤平躺在车上,仰面看着颤动的车厢顶板,暗自长叹了一口气。
到达州城时,已是夜半时分。按理说城门早该关闭不容出入,可刺史府派了专人在各门等候李贤驾临。一队人马长驱直入进了州城,来到一座大宅豪院前。
刘冕看那宅院,虽说豪华大气,却是异常的冷清不见半点人烟。门口点着两个灯笼,一名老仆跪在那里等候。自称是刺史府派来的门吏,专司在此等候永寿郡王。刘冕心忖他们还真是安排得滴水不漏。这个地方,太适合……软禁了!
一队兵卒迅速开进了院内,在各处支起火把照明,迎李贤进府。李贤踉踉跄跄的走不稳,刘冕只好挽着他入内。主宅很气派,朱漆绿瓦飞檐斗拱的大瓦房,看得出这里曾是某达官贵人的宅第刚刚才特意空腾出来的。
刘冕和祝腾将李贤架进了房间,那队兵士则全都戍卫在李贤房间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果然是一场软禁。
关上门后,李贤果然一改前状,端坐下来拧眉摇头:“不出所料,傀儡而已。”
祝腾愕然张圆了嘴:“殿下,原来你没醉?”
“噤声!”刘冕急忙做了一下手势,“去门口把风,我与殿下有话要谈。”
“是。”祝腾不说二话,猫到了门口边透过门缝朝外面张望,然后朝刘冕等人做了一个手势:没问题。
刘冕点了一下头,对李贤道:“祝腾,以前也是东宫六率的人,我的好兄弟。”
“没关系。”李贤微微一笑,“你信任的人,那就不会有问题。”
二人坐在矮几边点了一盏油灯,喝一些凉茶。半晌过后,二人情不自禁同时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相似而笑,既而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这倒把祝腾给吓倒了,他在那边连连摆手示意二人不要大声。
李贤笑了一阵,摇头苦笑,自嘲的道:“前番囚于巴州,此番挂帅出征仍自软禁于颍州。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刘冕平静道,“在巴州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朝不保夕性命堪忧。如今虽不能一飞冲天,但至少保住了性命,并为重返朝堂踏出了坚实一步。殿下切不可急于求成,先要稳住自己的心态才好。”
“我知道的,你放心。”李贤伸手拍上了刘冕的肩头,“天官,真是难为你了。若不是你,我李贤恐怕早就做了刀下亡魂,更不用说迎来翻身之日。此番恩德,李贤必定牢记于胸,不敢忘怀。”
“殿下谬言。”刘冕正色说道,“我们当日不是曾击掌为誓,刘冕之命即是殿下之命、殿下之命即是刘冕之命么?既是同呼吸共命运,又何须言一个谢字?”
“好,还是天官好豪气。”李贤拿起茶杯来,“以茶代酒,共饮此杯,一切无须多言!”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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