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以后,右卫到达了大唐河陇重镇----灵州。//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灵州本就是个重要的军镇,常年驻扎有六千余兵马,称为灵武军。刘冕挂帅出征冠之以朔方道行军大总管一职,实际就是掌管这灵武到河陇这一带的兵马调度大权。
灵武军六千余兵马,完全成了后勤兵。为刘冕的右卫大军建立营寨、烧水煮饭、喂马挖灶。有了这批人的加入,刘冕手头的兵力感觉增加了不少。六千灵武军解放了数千右卫将士,挺划算。
从灵州到丰州黄河,还有数百里路程。这一带全是茫茫的戈壁和沙漠,百里不见人烟荒凉之极。而且灵州之前有两段长城做为屏障,一直都是突厥人南下的最大阻碍。灵州的西北,是南北横亘四百余里、宽达六十余里的贺兰山脉。可以说,灵州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凶险之地。但正是这样的一处地方,往年曾多次被突厥人攻破从而长驱直入直捣河陇。以前灵州尚有许多百姓居户,多是加入唐籍的异国牧民在此游牧。后来大家都受不了动荡和战乱之苦大多往内地迁徙了。灵州完全成了一个驻扎军队的军镇,百姓户口极其稀少。
刘冕将军队安扎下来后,登上了长城。
此时已经进入了夏季,临近戈壁滩的灵州气候干躁严热。南风送来身后河陇一带的风沙,让半天空中都弥漫一层昏黄的颜色。在这样的风中站上半日,人的脸上能敷上一层细沙脸色都要变黄几分。晚上洗脸能搓下一脸盆地沙粒来。许多唐军将士们开玩笑说,这沙里要真能淘出金来的话,大家伙儿每天就在长城上站岗就行了。保不定在边关混个半年。每人都能落下一袋子沙金发个财。
刘冕站在长城的烽火台上举目北眺,入眼皆是一片茫茫。赤日的照射之下,一望无垠的寸草不生的黄灰色戈壁上有一层气浪在隐约蒸腾,如同哈哈镜一般将景色都扭曲了。熟悉这一带的灵武军军官告诉刘冕,出了灵州怀远县北上去丰州,全是这样的地形。放眼看去四处都是一样,很容易迷失方向。就算是大军推进也须有识路的向导在前指引。否则数万大军也有可能迷失在戈壁滩和沙漠之中被悄无声息的吞噬,从而不战自溃。
说得有点危言耸听,但刘冕知道他并没有骗人。现在可没有卫星定位、空中救援、无线通讯。如果统兵将领指挥错误让大军误入岐途,很有可能是这样地下场。现在这个科技落后的时代。人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太过卑微和无力了。刘冕向西北方向看。今天风沙很大可见度不高,隐约只看到起伏的群山。他对身边地灵武军将士问道:“那就是贺兰山了吗?”
“正是。”军官说道,“灵武军在贺兰山上设有三道卡哨和十余处烽火台。如果发现敌人就会放烟报警。”
刘冕略作寻思道:“可是本将曾了解到,贺兰山东侧也就是靠近灵州的这一边。地势陡峭雄山峻岭,军队想要直接攀越上去几乎是不可能。也就是说,如果真有敌人从贺兰山偷境,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我们身边溜走;相反。贺兰山西边山势平缓完全可以行军。突厥人要是从那里杀进来,就可以像一把尖刀一样直接插入河陇腹地。建在贺兰山上的所谓岗哨,恐怕只是个摆设。”
灵武军军官略显惊讶:“想不到大将军头一次来灵州,却对此地地地理如此熟悉……诚如将军所言,贺兰山既是天然屏障,也是防守的盲区和弱点所在。//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我们曾因为布防贺兰山一事伤透了脑筋,最后……也只得采取了这样的愚笨办法,设立岗哨希望可以早点预警。其实贺兰山太高了,守在山上值哨的兄弟大多都吃不消。上山没半个月就个个身体发肿吃不下也睡不着。喘气都喘不上了。因此只得经常换人……贺兰山,着实令人苦恼。”
刘冕点了一点头。这是高原反应。很正常。贺兰山平均海拔有两三千米。一般地人地确会有点受不了。但是。光靠这样放哨地确不解决什么问题。除了被动还是被动。
如何解决这个防守盲区地问题呢?刘冕皱着眉头一时陷入了沉思。如果突厥人从贺兰山西麓掠杀进来。当真会很麻烦。派兵去那一侧山脉驻守吧。那可就真是守株待兔了。而且就算是兔子来了还不定逮得住、打得过人家。天知道他们会有多少兵马前来?分兵过去。灵武空虚。万一突厥人又从正面杀来袭破灵武。那才真是满盘皆输老本输光。而且隔着这样一座大山分兵两处。彼此难以响应补给相当困难……总而言之。分兵去守是不科学地。
“王、马敬臣、郭虔。说说你们地意见。贺兰山这个防区。该怎么办?”刘冕发问了。打算集思广益。
众人寻思了半晌都有点没辄。纷纷摇头。博闻广志地王说道:“大将军。贺兰山地麻烦并非表现在当前。实际上从我大唐建国之初起。贺兰山就是个软肋所在。突厥人不止一次地用处种方法从这里渗透进来骚扰河陇。从贺兰山到凉州地这一片高原和荒漠。百姓牛羊无法生存。却是突厥人最喜爱地用兵之地。他们只要突破了丰州地防线就能一马平川地插切进来为所欲为。想要在贺兰山西侧设兵马营寨阻截。仿佛也不大现实。一来补给困难;二来那里地势极高我们地将士难以适应;三来。那里地地形对突厥人地骑兵太过有利。我们会十分地吃亏。”
“所以这里就成了大唐河陇地痼疾、短板和软肋。”刘冕深吸一口气有点郁闷地缓缓吐出。“照这样看来。除非丰州黄河一带地防线能够扩大、加固。否则想凭借灵武这处天险挡住突厥人。根本就不现实。”
“实话实说。地确是这样。”王实在地说道。“我大唐在这一带地边防线实在太长、太远。而且漏洞极多防不胜防。除非在丰州那里增设军镇、在阴山之上架设岗哨。才有可能真正遏制突厥人地南下。”
刘冕心中一亮,缓缓的点了一点头道:“此乃后话----当务之急,如果突厥人拿下丰州那个弱不禁风的边防小城了直插南下,我军该当如何?或许说,如果突厥人再肯吃苦一点,向西绕走大沙漠避开丰州直接贴着贺兰山脉向河陇腹地刺杀。我们该当如何?”
众将一起叹息:“哎,现在的大麻烦就是对敌人的动向没有确切的了解。我军实在太过被动。”
刘冕的眉头渐渐拧紧,表情变得严峻。
现在若是有无线通讯这样地东西,倒还好办。大不了派出精细的斥候和信探往丰州黄河一带打听消息。然后第一时间回报。可是现在通信麻烦。由于往返困难,等得到突厥人的消息,他们恐怕已经做出第二步行动了。
刘冕有点恼火的一拳头砸到城头地青砖上:“有没有前方丰州送来的消息。”
“回大将军,暂时还没有……”
郭虔思索了片响说道:“大将军。我军如此被动,能否想些办法主动扭转这一不利局面?”
刘冕侧目看向他:“你有何高见?”
郭虔说道:“卑职的建议是,将右卫兵分二路。一路留守灵州观望以伺后动;一路继续前向推进前往丰州。如果突厥人尚未拿下丰州,则可以巩固那里的防守;如果突厥人已经突破了那里,则前军可做第一道防线并且迅速将敌情报知给大将军。到时也好做出应对。”
王马上反问:“如果突厥人不走丰州一路而绕走大沙漠,直接从贺兰山西麓杀进来又该如何?到时我右卫大军在灵州地兵力已经削弱一半,纵然是发现了敌踪恐怕也会无能为力。”
“如果是这样,我们右卫全体固守在这里也还是一样啊!”郭虔解释道,“分兵前往丰州。至少可以取得少许的主动权,总好过在这里完全处于被动被突厥人牵着鼻子走。”
马敬臣一直没说话,这时道:“这是个中庸之策。虽然难何万全,亦有可取之处。大将军……是否可以考虑一下?”
刘冕知道他的意思。他就是害怕刘冕采取那个不得已的战术,放弃后方州县以鱼死网破之法围堵阴山。
刘冕在沉思,没有说话。
半晌后。他说道:“兵分两路,两路兵力皆是不济。不管是哪一方遇上了突厥人,都有被歼灭的危险。现在,除非有另一只军队前来给我们善后,否则我们就要坐镇灵州这个枢纽之地,哪里也去不得。如果全军开赴丰州,则后路可能被断。到时丰州陷落后无退路,我军死无葬身之地。到现在仍然没有丰州消息传来,我感觉突厥人这一次的行动相当诡密。并没有按照常规手段来南下入侵。或许。他们还有更大的阴谋。”
“那依大将军之见,该当如何?”几名将军一起来问。
刘冕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敌踪不明。我军不可擅动。分兵两路是自残武功的做法,暂时不可采纳。稍等两日,待前方有消息再做计较。”
“也只得如此了……”众将也提不出好的意见,只得认可。
第二天深夜,刘冕没有入睡而是和马敬臣一起秉烛研究大地图。他地心中一直有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突厥人很狡猾,尤其是默啜和敦欲谷,都是善长用兵、善用计谋的高人。上一次的吐蕃使团一案足以见得他们的功力。
那样精密的计策都失败了,他们这一次一定是策划了更加精密地行军计划。确保万无一失天衣无缝了,方才大胆南下进
他们会制定什么样的战术呢?
刘冕摸着额头感觉思绪有些伸展不开,心中的阴云越聚越浓。
“天官,这次这仗打得好不憋闷,居然左右寻不着敌人的影子。”马敬臣忿忿地道。“莫非突厥人只是虚晃一枪并没有南下?是我们自己过敏了?”
刘冕漠然的笑了一笑:“我倒是希望是我们过敏了。现在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异常。就像是夏日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一刻,天地阴沉一片漆黑,暗底里狂风云涌,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大的惊雷闪电,会有多大的滂沱大雨。会遇到这样地情况,不仅是这一次地战局偶然,而是大唐对北部防线的弊病所形成地。早些年突厥曾是大唐属地,我们在北方的边防主要是靠单于都护府地兵力。后来骨咄录率众反叛击溃占领单于都护府,从而让大唐几乎是赤身**的面对整个草原的冲击力。这样的一个现状无法在短时间内扭转。因此我们这一次地出兵就显得相当的茫然和被动。东北一代还好一点,代、朔、云、幽一带本就有军镇兵马,以逸待劳驻过即可。我们在河陇则会显得顾此失彼。纵然投入百万兵力也无法有效的堵住这千里疆域上的防守漏洞。”
“那怎么办?”马敬臣有点傻眼更有点恼火,“难不成我们就真地坐在这里。等突厥人先将战争打响了我们再过去追击?那恐怕于事无补啊!”
刘冕沉默了半晌,背剪起手走到窗边看着漆黑的夜色,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并不是河陇几个州县有多少百姓要遭殃,也不是陇右牧马监将有多少马匹牛羊被掳走。而是……关内!”
“怎么说?”马敬臣有点惊骇。
刘冕皱着眉头缓缓说道:“突厥人行踪诡密。无法预料他们的动向。假如他们从空隙地带抹进了河陇一带,却不去攻打河陇州县而是转向直指长安---怎么办?”
“不会吧?”马敬臣惊道,“突厥人会有如此大胆?!”
“以前太宗皇帝登基之初,突厥颉利可汗不就干过一回兵临长安城下吗?”刘冕漠然冷笑了一声,说道,“默啜与敦欲谷的奸狡、冷静以及野心,是不容小觑的。假如他们真的直接打到了长安,就算拿不下城池也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就像是一把匕首扎进了大唐的心脏,不死也要重伤。因此。我首先要防着他们这一招。”
“如何来防?”
刘冕正欲说话,门外传来王地声音:“大将军!”
刘冕心中一凛:“进来说话!”
王一把推开门大步走过来,脸上神色十分严峻:“果然出事了!丰州危急,前方派人前来求援!”
“人呢?”
“进来!”
三名小校模样的人急忙快步走进来拜倒,每人一身尘土劳累过度的神色。他们三人都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来,说道:“大将军。我等是丰州都督王志刚将军麾下将士。大约在十日前,突厥人大批兵马兵临城下围困丰州,来势汹汹人马极多。王将军派百名军士死战突围前来报讯,请求救援!现在,只有我们三人成功的突围出来,身上还都带伤。”
刘冕拿过他们三人手中的书信,果然都是相同的笔迹,上面写着简单地几字丰州危急请求支援。刺史王志刚拜上。
“请大将军即刻发兵!否则丰州六千将士性命不保!”三名军士情急的大喊。
刘冕面色一沉扬了一扬手:“尔等先退下休息将养身体。本将自有定夺。”
三名小卒不敢废话,谢过恩后退了下去。
马敬臣和王一起上前来道:“大将军。现在终于得知敌人的行踪了。原来他们还是按常规想要打破丰州以此做为突破口----我们是否可以提北兵上救援丰州了?”
刘冕剑眉紧锁眼神炯炯的看着他们二人也不说话,直把二人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他们虽然心里很是着急。但见刘冕这副神态也不敢过于多嘴催得太急了。
过了半晌,刘冕一字一顿说出一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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