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扬唇轻笑。
惹得金雅有些恼了,“你笑什么?”
“金雅姑娘,试问有哪个做坏事的人在目的未达到之前会明目张胆的将自己做的坏事说出来呢?且不提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就算真如你所说,你给我下了毒,大可以等我死了以后自己偷着乐,更不用担心我会因为害怕而揭穿你。”
金雅红唇稍哆嗦了一下,面上的不甘心愈加明显了,“你就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即便你把我下毒的事情说出来,太子殿下他也未必会相信你吗?”
“他会相信我的!”我毫不犹豫开口,目光定定的放在金雅身上。
岂料她突然笑出了声音,仿若嘲讽一般望着我。
“金雅姑娘这是不信?”
金雅秀眉一挑,倒是未置可否,“我只是觉得太子妃你未免过于自信了。”
“没办法,谁叫我是他的正妻呢?”我笑吟吟的望着她。
金雅的神色黯然了片刻,很快便重新拾起了笑道,“金雅虽认识太子殿下不久,但自他将我从断壁下救出,我与他便是形影不离,可太子妃在你来江北之前却从未听他提起过你哦!”
她的脸上故意扯出一抹得意,挑衅的目光自始自终未离我分毫。
“那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赌?”金雅似乎有些疑虑,“你想赌什么?”
我兴趣盎然的看着她,然后起身下了床榻,缓缓开口道,“我们就赌一把太子的心,看看在他的心里到底是你这个形影不离的姑娘重要,还是我这个正妃重要!”
“你想怎么赌?”
我瞥眼,瞧着突然正色的金雅,发笑,“金雅姑娘,这么着急干什么?其实你早就知道答案了吧?你就不怕输?”
“怕输?”金雅微扬起下颚,神态傲然道,“我金雅长这么大,从来就不知道输字怎么写!”
是吗?
我不以为意的一笑,轻轻踱步到她身边,“这样吧,太子去巡查重建事宜,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我不如演一场戏?”
金雅微眯了眯眸子,“赌注呢?”
“既然金雅姑娘这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的话你输了就离太子远远的,如何?”
“太子妃好大口气,”金雅嗤笑一声,“可万一是你输了呢?”
我输?开什么玩笑!难道殷临浠还会护着你不成?
我暗暗白了她一眼,面上不动声色道,“我输了,就任凭你提一个条件,如何?”
“好!”金雅随即应声。
于是我和金雅在二人互相不理睬的状态下,左等右等了许久,帐篷外才传来殷临浠低沉的嗓音。
“太子妃情况如何?”
“回太子殿下的话,公主服过药以后身子好多了,也不太咳嗽了!”
帐篷外陷入了沉默,随即一道颀长的身影便钻进了帐篷。
正是一袭墨兰色衣裳的殷临浠。
“你们”
他的目光狐疑的在我和金雅身上来回打转。
我与金雅对视了一眼。
岂料,那妮子猝不及防的就捂住手臂蹲下了地,并连声哀嚎,“痛太子殿下救我!”
殷临浠不明所以,只是看金雅眉头紧皱的样子,似乎挺严重的就俯身问道,“金雅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金雅并未马上答他,而是在殷临浠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往手背上抹了什么。
然后才以那只抹了东西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我,表情“痛苦”道,“太子妃太子妃她”
殷临浠果然顺着那只手看见了所谓的“伤”。
金雅又带着哭腔继续道,“我好心好意的来看太子妃,她不领情也就罢了,没想到她还诬陷,说服了药以后头有些晕,是因为我在那家传的良方里下了毒,我不服气便与她争执了几句,太子妃她恼羞成怒就将我推到了地上”
说罢,金雅捧住自己“受伤”的手臂,作秀味十足的掩眸啜泣。
殷临浠则目光复杂的看着我。
而我冷眼瞧着那哭在地上倒打一耙的金雅,甚为不耐烦。
片刻,殷临浠才将目光沉沉的落在我身上,开口问到,“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瞪大了双眼,暗骂了声,靠!还问我是不是真的?拜托,这么浮夸的演技难道他真的就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觉得呢?”我赌气的鼓了鼓腮帮子。
殷临浠并没有在意,反是低下了眉眼,伸手将金雅从地上扶了起来。
“金雅姑娘,别担心。待会儿我就让医官来给你瞧瞧。”
金雅抬起一双美眸泫然欲泣的看了眼殷临浠,点点头。
低下眸子时还特别朝我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我不禁白了她一眼,心想着殷临浠这货该不会就这么相信她了吧?
不行,我也得想个办法才是!否则我和金雅打这个赌岂不是在自取其辱?
思及此,我便作势按着太阳穴朝后“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地。
“娇滴滴”低呼道,“哎呀,头好晕,我是不是寒毒又发作了呀!”
说完,我朝殷临浠飞快的抛去几个媚眼,顺便希冀的伸出手。
却不料半晌过去了,我悬着的手甚至都渐渐变凉了,殷临浠也没有过来扶我一把
好吧,我承认我实在是没有表演的天赋,殷临浠那家伙不但是没有过来扶我,竟是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
于是,碰了一鼻子灰的我只好讪讪收回手,又眼看殷临浠带着金雅往帐篷外走去。
金雅那妮子趁他不注意,朝我摆了个胜利的手势,嘴上更是一张一合的说了什么。
我琢磨了片刻,才知道她说的三个字是:我赢了!
“哼!”我气得冷哼了一声。
直到那二人出去了之后,桃心连忙撩开了帘子钻了进来。
瞧见我坐在地上,又惊讶道,“公主,你病才刚刚好一些怎么就坐地上了?快起来!”
说罢,我也不等她伸手来扶,便一骨碌从地上窜回了床榻上,怒气冲冲的大吼了句,“我要睡觉了,熄灯。”
桃心一头雾水的呆了片刻,待反应过来以后立马“哦”了声,然后熄灭了帐篷里的烛火退了出去。
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在黑暗的包围里我原本气呼呼的脑袋终于被席卷而来的困意所取代了,眼皮变得有些沉重。
可正当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窸窣的异动…
经历过上一次黑衣人事件让我很明白,此时身后那微响明明是黑暗之中有谁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是谁呢?殷临浠?不对,殷临浠为什么要像个做贼的一样偷偷摸摸的进来呢?
难道真的是贼?或是上次鹤子修说过的那什么天机楼的杀手?
随着这一可怕的想法闪过,我猛的一个激灵,睡意瞬间飞去了九霄云外,要知道以我现在这样虚的身子来说,莫要说杀手了,恐怕一个小屁娃娃就能把我打翻在地,若来的真的是杀手,我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但此刻不宜胡想,我只得保持头脑清醒的窝在被褥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直到一阵凉风掀起,被褥里竟然钻进来了一个人!
“啊!”我再也忍受不住的失声尖叫,然后一抬脚把那人踢了下去。
只听见床榻边沿一声吃痛的闷哼。
“发生什么事了,公主!”
许是听到了里面不同寻常的动静,桃心手里举着一盏小灯笼跑了进来。
眼前看见的却是我抬着腿,殷临浠双肘撑在地上的奇异画面。
“呃…看来我进来的不是时候,”桃心讪笑了两声,“两位继续啊!”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但临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连忙将手里的灯笼架在了桌面上,才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帐篷门口。
留下我与殷临浠面面相觑,皆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怎么是你?”
“你做什么?”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意识到时机不对,又纷纷默了片刻。
最后由殷临浠先说话,“你属马的?还能尥蹶子?”
他一边说话,一边起身抬手擦了擦嘴角,我这才看见他漂亮的嘴角溢出了几丝鲜血。
“我把你踹吐血了?”我闷闷出声。
殷临浠一愣,继而爽朗笑开,干脆顺着我的话作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道,“男子汉大丈夫的,吐这点血算不得什么!”
“是吗?没把你舌头咬下来啊?”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殷临浠坏笑,重新爬上了床榻,猛地倾身…
再等我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已经撑在了我的腰间两侧,我坐起的上身被他逼的往后仰了些。
“娘子如此关系为夫,不如就自己亲自检查检查。”他抬手把玩起我披散的发,诱惑力十足的将那张美脸朝我贴近。
但我岂是意志那么不坚定的人?
我稍低眼,不小心透过他低低的衣领瞧见了他肌肉结实的胸膛…
猛咽口唾沫,硬是别开了视线…
我临阵不乱的推开他,“谁叫你像个做贼的一样鬼鬼祟祟的?还有,你不是送金雅出去了吗?还来这做什么?”
“这是我的帐篷,不来这我去哪?”殷临浠有些哭笑不得。
我稍怔了怔,然后气馁的在他双臂之间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侧躺了下来。
“生气了?”
我未搭理他,殷临浠没有办法,只好也躺了下来,将我环在臂圈里。
贴在我耳边轻声道,“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说!”为了彰显恼意我只吐一字。
惹得殷临浠无奈一笑,“明日我们就能回畿城了!”
“真的?”我一喜。
随即想到我还在生气,便硬生生将原本上扬的音调拖低了些,“可是赈灾的物资不是还没到吗?江北的灾民也尚且未安置妥当不是吗?”
“嗯,”身后的人应了声,“因为朝里有些事,父皇下了谕旨命我即刻赶回去,反正江北的灾情基本稳定了,后续的事宜我也已经在今日巡查的时候交给了钱庚和金大莽了。”
“金大莽?”这是谁?
殷临浠见我疑惑,开口解释道,“就是金雅姑娘的爹,江北这一带最大牧民家族,金氏的族长。”
“哦!”我愣愣的点头。
身后又突然轻笑,“你现在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配合你们演那一场戏了吧!”
“你知道那是在演戏?”我惊讶,原本我还以为这货在江北的风雪里已然刮成了一个不明是非的大猪头了呢!
“你…刚刚在心里骂我了吧!”殷临浠蓦地出声。
“你怎么知道?”
说罢,我飞快的捂住了嘴巴,激动之余我才稍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套我话呢!
“呵呵,”殷临浠好听的嗓音低低一笑,“就你们那点演技也能拿得出手?我若连如此拙劣的把戏都看不透的话,那我还做什么太子?”
是啦是啦,全世界就你最厉害!
我不禁暗暗白了一眼,他又趁机正色道,“江北大乱,为了能在此时牵制住势力最雄厚的金氏家族,我只能抛饵诱鱼,让他们始终为我们效命,必要时…为了杜绝他们的逆反之心,再施以一些得当的好处,这样也算是有些筹码抓在手里了。”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随着最后一个音调自他口中飘出,身后彻底陷入安静。
只剩下他忽深忽浅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
“睡吧!”我轻轻叹息一声,握住了他枕在我颈窝里的手。
当时心里只是想着,他应该好好休息了,毕竟赈灾的这段时间,他真的太累了。
但是我却丝毫没有揣测过他说的话。
以至于后来,没想到必要的时候,施以的得当好处会惹出来那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