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到处一片狼藉,除了半躺在地上那还在昏迷中的梅清,其余宫人皆已不见踪影。
陆皇太后衣着凌乱,听闻凤鸣轩所言脸上并没有丝毫动容,只见她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眼里没有映出任何物品的倒影。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耳边似乎响着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陆皇太后只感觉眼前模糊不清,脑海里像是被人搅和一般,混乱不堪,自入宫来经历的往事不断地回忆起,最后'嘣'的一声全部化为幻影……脚步声逐渐远去,随着殿门的砰然关紧,一场闹剧就这样悄然落幕。
恍然回神,她才明白似乎一切已经结束——他们败了,而且一败涂地。
风吹拂着,一片小小的落叶在陆皇太后不远处飞舞、旋转,久久不愿落地似乎在苦苦挣扎,试图在飞上枝头,但却总是事与愿违。
众人刚走出宫殿几步外,殿内便传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绝望,悲凉。
走在前头的凤鸣轩脚步一顿,连带着跟在身后的队伍也停下了脚步,被打晕的凤鸣野有气无力的挂在禁军的手上,隐在黑暗的脸庞没有任何动容的情绪,不出片刻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夜色寂寥。
直到第二天破晓之声响彻蓝天,皇宫内外再次炸开了锅,整个京城沸腾了起来,不少收到风声的人纷纷奔走相告,就在百姓之间开始流言纷飞时,一纸皇榜告示直直地砸到了众人疑惑的脑袋上。
当年那场皇位大战再次被人提起,七皇子凤鸣野的名头又重新出现在人们的口中,此事一出百姓的茶余饭后多了些闲谈。
“凤鸣野藏匿陆皇太后宫内行刺皇上,现已被捕获关入天牢,而那位太后惊吓过度患上失心疯,闻言已是疯疯癫癫,唯有请到幽静之地休养身心方可……不错不错,果然是下的一手好棋。”
不用踏出冷萃楼便已经听闻此事的东君眼眸里满是趣意,大厅里凑在一起谈天论地的人比比皆是,果然着冷萃楼就是不简单,忍不住勾唇一笑,顿时光艳逼人,当真是姿色天然、艳色绝世。
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不经意间惊艳了四周的食客,本该一扫而过的目光就这样停留在了东君身上,惊叹的眼神不加掩饰。
直到一股冷气从背后串起,那些人连忙将视线移开,美人虽好却也无性命重要,感受到与那女子同坐一桌的男子气压直降,杀气腾腾的目光让人心生凉意。
“哼”商君不满是扫视了一圈,见到他们识相的收回了视线脸色才好了些,眉头却依旧轻皱着。
“如此好玩之事居然错过,真是失策啊失策。”东君像是不曾察觉其小动作那般,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话语间竟还有些遗憾之意——对于未能亲眼目睹事情的经过。
压制住内心躁动的商君宠溺的笑了笑,“事发突然,看样子凤鸣野已经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摆明了是破罐子破摔,注定翻不起什么风浪。”他抬起茶壶替东君到了杯茶水,不以为然的说道。
“皇权……还真是让人不择手段,飞蛾扑火,那皇位又是踩着多少人的血肉才能换来。”轻飘飘的话语,东君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耳边不停地传来说话声,除了两人的位置显得有些安静以外,大厅里的氛围越发喧闹,认识的,不认识的,爱凑热闹的百姓们因凤鸣野一事不停的交谈着。好奇心永远都是人最为致命的一点。
当宫外的流言蜚语满天飞时,宫内已然恢复了平静,所有的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而凤鸣野被捕,陆皇太后得了失心疯这两件事情也被编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离谱之因大有人传,然而事件的主人公却无一在意,陆皇太后自然是不得而知,就算知道事态的发展亦是无能为力,而凤鸣轩则是任由百姓们猜想。
凤鸣野已经被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身上的重伤令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精神都处于恍惚之间。
上弦月高挂在夜空中,幽幽的银光透过缝隙斜斜地照在冰凉的地板上。凄凉的风似乎还伴随着远处传来的琴声寂寞地低语,如梦如幻,为这黑暗中沉眠的失败者悲哀。
仿佛是一人间与地狱交界处,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生存与死亡仅仅只是一墙之隔。
地牢里散发着腐烂的霉气,肮脏的四周与那一丝皎洁的月光形成了鲜明讽刺。唯有靠着这一点光线来分辨究竟是白日或是夜晚,时不时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进来,"呜呜"的惨和声,刺激着五官中的听觉,勾起了心底里莫名的恐惧。
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气味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牢,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猛然之间的铁链带着的一阵叮当作响或某个阶下囚的不甘嘶吼,犹如置身在地狱之中,冤魂厉鬼的惨叫声刺痛人的耳膜,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会慢慢的侵蚀入那富有节奏跳动着的心脏。
凤鸣野在混着腐味和霉味的地牢中渐渐醒来,颇为费力的睁开双眼,待看清四周的环境后他那混乱的思绪才恍然理清,原本无神的双眼霎时间充斥着猩红。
憎恨、嫉妒、不甘猛然在其周身爆发,负面的情绪直接压迫着他的精神,凤鸣野没有办法找回自己的理智。
“噗——”
感觉喉中一股腥甜之意,气急攻心的凤鸣野突然喷出一口红到发黑的鲜血,急促的喘气,脑子像是被人用力的挤压着,精神上的折磨最终令其眼皮无力的闭上。
无法冷静下来面对现实的凤鸣野无形之中又加重了自己的伤势,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似乎有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很熟悉的感觉——那讨人厌的气息一下子就能让他猜到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