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三人偷喝酒的事情并未被发现。
苏荷第二日起来,已经对昨晚的事没了记忆,甚至是如何回到房里的都不知晓,季子瑞和楚倾自然不可能说她是喝醉了,只含糊带过去便了了。
用过早膳,苏荷便向季成辉夫妻辞行,带着弟妹上了回村的马车。
季子瑞被季成辉吩咐护送姐弟三人回去,楚倾则是受了苏荷所托,去了墨轩斋拜访,给顾安年带话。
顾安年早已修书送往了沈家庄,如今听到楚倾如此传话,并不觉意外,只道过得几日,待回信一到,她就会亲自到鞍头村去给苏洛治病,至于到时候的住所,则由楚倾安排。
楚倾叫苦不迭,那样的乡下地方,他到哪里去给尊贵的逸亲王与逸亲王妃寻住处?就是他们的竹楼,怕也是简陋了,顾安年还真是给他寻了个大难题。
住所的事暂且放到一边,楚倾问出了心中另一个疑问:“你这样帮助苏荷姐弟,恐怕不是一时兴起吧?你想利用苏荷的空间做什么?”
这话问得直白,他倒也不怕惹了顾安年不快。
闻言,顾安年只是淡淡一笑,道:“你能想着靠苏荷的空间赚钱,我就不能有点想法么?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楚倾没想到她也这般直接,不觉有些悻悻然,讪笑道:“哪儿的事,就算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百姓也是小人我,而不是娘娘您。”
顾安年给了他一个识相的眼神,但笑不语。
另一厢,在回村的路上,季子瑞再三欲言又止,那纠结的模样看的苏荷一阵烦躁,气愤道:“有何事你就直说。别支支吾吾的!”
季子瑞却是抿了抿嘴角,反倒不愿说了,只道:“无事。”随即便闭目眼神,不再看苏荷一眼。直把苏荷气得牙痒痒。
一路无话。
马车直接将三姐弟送到了院门前,三人下了车,与季子瑞话别。季子瑞虽想留在竹楼,但父母刚回王府不久,他须得在府上伺奉,不得已,只好依依不舍地道别回城了。
离开家一天两夜,三姐弟颇有几分想念,待季子瑞离去,姐弟三人便急忙推开了院门。快步进了门,然而满心的欢喜,在看到堂屋里的情景后,全部都化为了滔天的怒火。
离开前还干净整齐的堂屋此刻一片狼藉,屋子里的摆设一片凌乱。地上丢满了果皮瓜子壳和花生壳,饭桌边还东倒西歪着数不清的酒坛,这台风过境一般的惨状,让人心惊不已。
而在这一片混乱中,苏勇建三兄弟正一人坐在饭桌一边,一脚踩着凳子大喊大叫,吆喝着猜拳喝酒。对周身的环境竟是视若无物。
看到苏荷三姐弟进屋,苏勇强和苏勇康甚至还招了下手,打着酒嗝道:“咱们能干的侄女回来了啊。”继而又接着喝酒划拳,玩的不亦说乎。
苏勇建则自始至终像是没有看到三姐弟一般。
苏荷深吸口气,压下几欲爆发的怒气,带着弟妹绕过满地的狼藉。回了自己的房里。
只是当进到房里,看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床铺和柜子,她心都凉了。
赶紧去翻藏在衣橱顶上小罐子里的银两,却不想竟摸了个空,一联想到方才看到的满桌大鱼大肉。她如何还不知道银子去了哪。
难怪苏勇建方才竟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原来是有了银子,底气足了!
心中怒火翻涌,苏荷不想再忍,冲出房间直接摸了一根婴孩手粗粗细的木棍,对着桌上的碗碟酒坛就是一顿乱打乱砸。
“我让你喝,让你大鱼大肉,敢偷本小姐的银子来作乐,本小姐就让你知道花了这银子要付出什么代价!”
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摆满了一桌子的菜都被扫到了地上,酒坛也被砸了个开花,酒水流了一地,正喝得兴起的三兄弟被苏荷这发狠的模样给吓呆了,直到桌子被踹翻,发出一声巨响,三人才回过神来。
“发什么疯?!还不快把棍子给老子放下!”苏勇建最先发难,脸红脖子粗地大吼一声,抢上前去就要抢苏荷手中的棍子。
“就是,这才刚回来,三丫头你这是闹的什么脾气。”苏勇康也跟着劝,却不敢上前,苏勇强则是操着手在一旁看热闹。
苏荷哪里会轻易让苏勇建得手,敏捷一闪避开了苏勇建,反手更是在他被背上抽了一棍子,而快步后退到一边,指着苏勇强和苏勇康道:“滚,给我滚!”
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她恐怕早就不管不顾地扑上去,缠着苏勇强打个你死我活,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听到小洛是被毒哑时,心中翻涌的那一份惊天的恨意!
苏勇康本是好言劝着,见她如此蛮横不讲礼,也维持不了那温和表象了,冷声喝道:“没教养的东西,你就是这般对待你的大伯三叔的?!”又对苏勇建道:“二哥,你就该好好管教管教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让她知道什么叫尊卑!”
苏勇建本就觉得折了面子,苏勇康这样一说,正是中了他的下怀,左右他现在有了银子,也不用在忌惮大女儿,当即就不再顾及,两三步抢上前去,誓要把苏荷抓住好好教训一番,出了心里憋着的那口恶气!
苏荷虽是身姿灵巧,却也敌不过苏勇建的蛮力,加之又苏勇康苏勇强在一旁阻拦,一番缠斗过后,她就被苏勇建双手扭在身后制住了,然她嘴上犹不服输,啐了一口,骂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终有一天,你们一家子都会不得好死!”
“小蹄子,还敢嘴硬!”苏勇强怒目上前,扬手就要扇苏荷嘴巴子,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苏莲猛力撞到了一边,倒在了地上。
“哎哟,你个小贱人,竟然敢对老子动手!”苏勇强惨呼一声,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去抓苏莲,却又被苏洛抱着大腿狠狠咬了一口,痛得呜呼哀哉。
苏荷见弟妹从房间里跑出来,却是担心非常,见状忙大叫道:“小莲小洛快跑,去找义舅!”
她本是想让苏莲两人去找陈伯一家过来帮忙的,可想着陈伯一家也斗不过苏家,与其再给陈伯他们添麻烦,倒不如直接去王府搬救兵的好,左右苏家人不敢真把她怎么了,顶多也就是收点皮肉之苦。
苏莲苏洛一向听大姐的话,虽不放心将大姐一人留下,却还是听话的奔出了堂屋,向着村外跑去。
苏勇强赶忙去追,苏勇康却拦住他,道:“量那两个兔崽子也找不到厉害的帮手,咱们还是办正事的要紧。”
苏勇强觉着有理,只得忍下心口恶气,上去关了大门,一瘸一拐着被苏洛咬得皮开肉绽的左腿走回屋里,呲牙咧嘴地对着苏荷大喝:“快把屋子的房契地契交出来,不然有的你好看!”
房契地契?苏荷一怔,他们要这些作何?
心中疑惑,嘴上却是呸了一声,傲然吐出两个字:“没门!”
虽不知他们突然要这屋子的房契地契作何,但苏荷直觉不能交给他们,她暗暗庆幸,幸好房契和地契一直都让苏淮带着,不然怕是早着被这三个人渣给搜出来了。
“你个倔驴子!”苏勇强扬手又要打,苏勇康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制止了他,而后又拿眼示意苏勇建。
苏勇建会意,加大了手上力道,直把苏荷的手腕攥地生疼,他粗声喝道:“还不把房契叫出来?!”
“我不交!”苏荷咬牙忍着痛,不露半句痛呼,大骂:“你们这是强取豪夺,我要去官府告你们!”又扭头望着苏勇建,骂道:“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如此丧心病狂,你肯本不配为人父,畜生!”
苏勇建被骂的面红耳赤,又箍紧了手上的力道。
“三丫头,你这话可不对,我们可是你的亲叔伯,问你要房契的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咱们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哪来的强取豪夺呢?”苏勇康淡淡笑道,苏勇建和苏勇强连连点头附和,“对,咱们这是在商量!”
“我呸!”苏荷直接被起笑了,嗤笑道:“人不要脸天诛地灭!”
“你——!”苏勇康好不容易卖弄下计谋,却被如此嘲讽,当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叱道:“少废话,识相点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别怪你大伯三叔不给你留情面!”
“就是,这也是为了咱们苏家好,日后咱们苏家发达了,你不也有好日子过么,快把房契交出来!别不识好歹!”苏勇建也跟着叫嚣。
发达?苏荷扑捉到这两个字,心中更为疑惑,仅凭一座茅屋就能发达?苏华炳是做梦梦糊涂了么?!
“不识好歹的是你们!”
苏荷正欲辩驳,却有一道冰冷的声音抢在了她前面开口,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被苏勇强关上的堂屋大门轰然倒地,激起一片烟尘,一道挺拔的身影自烟尘中走出,却是去而复返的季子瑞。
苏荷目瞪口呆,挤不出一句话来。
他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