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点大的小崽子，派出所也不管，得找他爹妈！要爹妈也不管，我就揍到他长记性！”
油条老板怒不可遏，提起油乎乎的拳头就要揍脏兮兮的小乞丐。
“打人是不对的。”一直干净有力的大手攥住老板的手腕，轻易将他使足了力气的手臂放下。
“你哪的？他是小偷！”老板看着来人一身军装，下意识弱了声气，却还是觉得自家有理，猛地一梗脖子质问。
“我是当兵的。”当兵的松开他的手，就近仔细打量苏云慕那张眼熟的小脸，越看越是心惊！
小乞丐束缚松开，脚一沾地就要跑，被苏云慕眼疾手快地伸腿又绊倒。
当兵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随即浮现恍然，仿佛这一切理所当然。
“犯了错就要改，不改的话就要接受惩罚。你不想以后越错越多，导致不可挽回，被逮去蹲大牢吧？”
当兵的露一招漂亮的擒拿手，干脆利落地将小乞丐拎到自己跟前，一本正经地教训道。
苏云慕眼神亮晶晶的，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苏宓抿紧嘴唇看着这合该正常的一幕，心底无来由地觉得有些违和。
这个当兵的突然出现可以用巧合解释，但他对苏云慕那种若有似无的关注，叫她心底暗暗生出些异样情绪，似是不安，似是期待，很隐晦又复杂得分辨不清。
那就静观其变吧。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不能对自家哥哥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苏建亭上前抱起小闺女，又拉过儿子，冲当兵的含笑点头，没打招呼就要退开。
“云慕，你也太冲动了，这么多大人在呢，你出什么头？爸不是不许你见义勇为，可也得量力而行是不是？绊倒人叫他逃不掉等大人接手就足够，其他的事情等你长大点再说。”
苏云慕老老实实听训，暗暗嘀咕着当上老师的爸爸更会念经了，简直比之前一言不合出拳头还难捱。
一边腹诽着，苏云慕还时不时回头去瞧那位威风凛凛的军装英雄。
“爸，以后我也要当兵！”
儿子的志向没有什么大问题，因而苏建亭很干脆地答应下来。“行啊，有了目标就要努力。”
苏宓也拿眼角余光从人群缝中睨着那位隐约有些不对劲的军人，闻言脆生生地插嘴。
“哥，考军校！军校毕业的能直接当军官，上学时候就有津贴，学费也不高。部队里当兵的都想要考军校呢，你不如直接一步到位！”
“是吗？这么好的话，那我就考军校吧。”苏云慕没多想，一口答应下来，压根没怀疑妹妹的消息来源。苏宓这段时间的聪明能干，又实际当他老师教他学习的经历有了效果，收获了苏云慕本能的信任跟尊重。
当兵的耳朵动了动，飞快看了逐渐被人群淹没的父子三人一眼，正好跟苏宓对了个正着。
灿烂的冬日暖阳下，小女孩大大的黑眼睛像是闪着光的黑曜石，晶莹剔透却又仿佛深不见底，很矛盾却又和谐。
当兵的怔了怔，一眨眼的工夫，小女孩已经低下头，仿佛正跟那个眼熟的小男孩又说着什么，比如刚才那些出乎她那个年龄层该有的见识的话。
云慕，云。他默默咀嚼着那名父亲嘴里喊出的男孩的名字，眼底满是思索。
真的只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物有相似不佳，可像到这种程度，实在叫他不得不产生某些联想。
苏宓收回眼神，确认了那名军人对他们家的兴趣大异旁人，或者准确地说，是对她哥的兴趣。
难道他察觉到哥哥潜力无穷，是棵值得培养的好兵苗子？
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她也表明了自家立场，哥哥可以去当兵，但不会去当光头兵！
有她这个作弊器在，她哥的起点当然要比别人高！军校毕业空降部队当军官，比起以着初高中学历去部队苦熬，当然容易得多！也更适合他们家这种没有强大背景靠山的平民出头。
苏宓见那名军人并未有其他过激举动，也就将这事儿扔到一边，兴趣盎然地投入到集市的热闹中来。
卖蔬菜瓜果种子的，卖农具厨具的，卖自家做的干菜腌菜的，卖窖藏蔬菜海产品的，还有卖衣服鞋帽小玩意儿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冰糖葫芦，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
带着韵味的叫卖声远远传来，吸引了苏云慕的注意。
他猛地竖起耳朵，踮起脚尖往前看，苏宓仿佛能听见他咽口水的咕咚声。
“去买一串吧。”苏建亭也察觉到儿子的渴望，摸出五毛钱递给他。
苏云慕接过来，雀跃地跑上前去，很快拎了一根裹了半透明薄糯米纸的冰糖葫芦回来，举得高高地伸到苏建亭跟前。
“爸你吃！”
苏建亭一脸欣慰的笑，将他手里的冰糖葫芦拨到怀里的小闺女嘴边。
“宓宓你尝尝，甜的。咬小口点，小心里头的山楂核。”
苏宓瞅着爸爸哥哥两张殷切的笑脸，依言凑上去小小咬了一口。冰脆的糖衣合着煮熟的山楂果肉入口，酸酸甜甜软脆合宜的口感十分不错。
“好吃。”
苏宓含糊着吐出俩字评语，一双眼笑如弯月。
“爸你也吃一口。”苏云慕依旧举着糖葫芦劝爸爸，嘴里口水泛滥，却坚持着等爸爸品尝之后他再吃。
苏建亭不忍心拂了儿子一片孝心，一口将顶上那颗山楂球咬下，笑着推回儿子的手。
“爸吃了，你吃吧，小心里头的核，再把你牙给硌了，以后可就没得长了，得戴假牙。”
苏宓噗嗤乐了。“戴假牙的军官，哈哈！”
苏云慕也觉得好笑，心满意足地小口咬着山楂球外围。“我才不会那么笨呢。妹妹别笑了，快吃。”
苏建亭拦下他，抱着闺女往旁边侧了侧身，给对面身材横向面积可观的女人让路。
“你妹妹脾胃弱，这东西凉，叫她尝个滋味就行。宓宓，爸给买糖吃。”
“宓宓！”胖女人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露出小一号的王媛媛。
“媛媛，你也来赶集啊？”苏宓报以同样的惊喜。没办法，顶着王媛媛那张他乡遇故知的热烈笑脸，她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冷淡。
“嗯呐。这我妈，妈这就是苏宓，还有苏云慕！他们下星期一就要跳级了！你看她这么小都跳级，你就帮帮我吧，我可喜欢宓宓了，还想跟她做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