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至极的军训动员结束之后，教官们便拉着各自负责的班级去了大操场。
一班比较吃香，刚好占据了入场口跟半个主席台的位置，下午会有一段时间的荫凉。
队伍站定之后，黑瘦的教官重新整队，喊了稍息之后，正式自我介绍：“我姓林，接下来的一个月，担任咱们班的军训教官。”
“教官好！”
苏宓带头喊了一嗓子，鼓掌欢迎。
“你们好。”
林教官严肃回答一句，看了排头矮了两个头的苏宓，眉头下意识地皱起。
“你叫苏宓是吧？你几岁了？”
“报告教官！”苏宓出列，啪地一踢脚跟立定，一本一眼地回答。“我叫苏宓，今年十岁，也是一班班长，请指示！”
林教官轻咳一声，眉头不展。
“你这个态度要端正！严肃点！你当这是拍电影呢？这是军训，考察的是整个集体，不需要个人英雄主义！”
苏宓眨眨眼，大声回答：“是！”
“归队！”林教官被她堵了一回，没好气地叫她回去。
苏宓动作标准地归队，自始至终不见任何抱怨与逆反的情绪。
后头隔两排的肖瑾眉头皱起，张嘴想要说话，被教官狠狠瞪一眼。
“我没点到名字的，不许说话！无组织无纪律，不像话！”
气氛顿时压抑起来。兴致高昂的同学们被教官毫不留情的一顿批，像是热炭上浇了一盆冷水，只剩下憋屈的白烟缭绕不散。
“现在听我口令，立正！”
教官喊了立正，不满地看了乱七八糟的队伍一眼，抬手纠正队尾男生的姿势，口中解说要领。
“立正时，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
教官挨个男生纠正过去，拍拍这个的肩背，扳扳那个的手指，不时伸手踢踢脚跟，示意脚跟再靠拢并齐一点，脚尖不要外分得太大。
一路走到排头，他上下打量个子才到他胸口多一点的肖瑾，没说什么，转过去纠正女生。
苏宓站得纹丝不动，双眼眨也不眨地平视前方，脑子里早背起《长恨歌》。
依照她以前的经验，练站姿什么的最无聊了，没有一个小时下不来。
干站着晒太阳太傻，这么浪费时间也太奢侈了，她早就提前准备好要背诵的内容，有唐诗宋词元曲散文古文名篇，英语课文等等。
当然，更少不了台词背诵练习，古今名著经典影视片段等，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嘛。
教官看了她两眼，同样挑不出什么毛病，眉头下意识又皱了皱。
当了三年班长，他最不喜欢哗众取宠不踏踏实实训练的兵！
“苏宓，出列！”
“到！”
苏宓再次出列。
“你的动作挺标准的，刚才说的要领都记熟了？”
教官提问，苏宓回答，将他刚才说的动作要领一字不漏地复述一遍。
“有备而来啊。”教官冷笑，眼神利得像箭。“我就喜欢用功的兵，你再给我说说其他要领？”
苏宓看他一眼，默默说了句：如你所愿。
“稍息要领：左脚顺脚尖方向伸出约全脚的三分之二，两腿自然伸直，上体保持立正姿势，身体重心大部分落于右脚。携枪(筒)时，携带的方法不变，其余动作同徒手。稍息过久，可以自行换脚。”
“向右看齐要领:身体在立正的基础上，头向左或右摆动60度，脚用小碎步前后左右移动至与左或右者看齐，要求能够看到隔一个人的腮部，且看不到后边的人，不能低头或仰头。
在听到停止口令‘向前看’中‘向前’音结束时，脚下小碎步停止，站立位置不再变化；在此之前小碎步不停止，小碎步最好三动一个节奏；听到‘看’口令时，头回正，成立正姿势。”
苏宓一口气说完，迎着同学们惊赞的目光，询问教官。
“还需要继续说吗？”
“说，为什么不说？你不是挺能说的吗？继续说，说！”教官脸色更冷，笑容完全消失。
苏宓领命，继续回答。
“齐步走要领：左脚向正前方迈出约75厘米，按照先脚跟后脚掌的顺序着地，同时身体重心前移，右脚照此法动作；上体正直，微向前倾；手指轻轻握拢，拇指贴于食指第二节；两臂前后自然摆动，向前摆臂时，肘部弯曲，小臂自然向里合，手心向内稍向下，拇指根部对正衣扣线，并高于春秋常服最下方衣扣约5厘米，离身体约30厘米。”
“着夏常服、水兵服时，高于内腰带扣中央约5厘米；着作训服时，与外腰带扣中央同高。向后摆臂时，手臂自然伸直，手腕前侧距裤缝线约30厘米。行进速度每分钟116-122步。”
“够了！卖弄够了没有！要不你来当这个教官？”教官怒瞪着她，脸色十分难看。
“是！”苏宓再次简洁回答，没做多余的解释。
她好歹也在军区大院生活多年，部队的作风她耳濡目染之下也有所了解，第一条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否则就是违反纪律，好事也容易办成坏事。
教官是从军营里请来的，货真价实的兵，跟他们打交道还是得用他们熟悉的方式来比较好。
教官被她气乐了，手指点点身侧。
“行，你来，你来当这个教官，我看看你能训出个什么熊样来！”
苏宓喊声报告，请求发言。
得到允许之后，她平静反驳：“您是教官，您有权叫我们任何一个人出来充当示范，不管是正面还是反面教材，这都是您的训练方式，我们只会服从，没有异议。”
“可是您上来就要我顶替您的位置，替您训练我们班，这担子有点重。不是我怂，我这小肩膀现在还真担不起这份重责，只好辜负您的厚爱。我真没您想得那么好，真的！”
“您还是自己来吧，您肚子里有货，我们早都看出来了，您别想藏私，同学们说是不是啊？”
“是！”一班的同学很捧场地爆了句是，挺胸抬头记动作要领，一个个站得跟开始修剪杂枝的小白杨树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