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看，我怕吓着，晚上会做噩梦。好妹妹，你玩够了吧，我直接去洗掉好不好？”
张婧有气无力地请求，呼吸间闻到脂粉的香气，都觉得窒息。
苏宓好笑地再轻拍她两下，不理会她的纠结，又找出一对珍珠耳钉给她夹上。
张婧又嗷的一声，像是被蜇了一口，睁开眼就要撸下来。
这太过分了，还要给她戴耳环，咦，镜子里这女的是谁，看起来好眼熟？
张婧呆呆跟镜子里眼熟的女孩子大眼瞪小眼，手傻愣愣抬在半空，被嫌弃碍事的苏宓一把拨下，又给她戴上同款的珍珠项链。
张婧猛地吐出口气，脸上打了淡淡腮红，元气十足，但也像随时随地在害羞。
她颤抖着手指，不敢置信地指着镜子：“这，这是我？”
镜子里的女孩同样一脸见鬼地指着她。
苏宓无声笑，拉起她顺了顺丝绸长裙，示意她自己看。
镜子里的少女慢慢收敛了惊讶到夸张的神色，试探着眨了眨画了眼线的明媚大眼。
唔，是真的。可这大了一圈的眼睛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好神奇！
她试探着伸手摸脸，没有想象中扑簌簌往下掉粉的惨烈感觉。
可这么白，白得都快晃眼了，跟别人化妆后千篇一律的小麦色很不一样啊。
不过不难看。
还有腮红也很自然，没有她想象中突兀集中的一团，跟唱戏时的丑角似的，反而很提精神，不管她做什么表情，都不显得古怪，倒也不难接受。
眉毛好像没画，还是她本来的眉毛，嘴唇颜色比平常稍微娇了一点，不是那种上漆的戳眼的大红，润润的挺好看。
“这什么颜色的口红？黄色的？”她看着苏宓收拾桌面，惊讶地喃喃自语。“黄色的口红涂上去竟然不黄，好奇怪。”
张婧吐出口气，碰了碰额前轻薄而规矩的刘海，试着露出个淑女的笑。
镜子里的少女冲她笑得腼腆，搭配着这一身穿着打扮，却不再显得古怪难看了，反倒挺漂亮。
张婧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形象，笑出一口小白牙，兴致勃勃地拉起还在分门别类帮她归置首饰化妆品的苏宓出去。
“别管这些了，回头我自己收拾。快点出去叫我妈看看，她闺女挺淑女的，是她不会打扮，怪不得我。”
苏宓又被逗乐，顺着她的力气出去，没有去纠正她过急过大的步子。
又不是旧社会了，还要讲究笑不露齿行不摆裙的，用张婧的话说，矫情。
况且张婧也算得上是将门虎女，真给矫枉过正了，只怕张家人看不惯，要有意见的。
现在这样挺好。
“妈！”
张婧一阵风似的刮去餐厅，正好迎上端菜出来摆桌的李胜男，一亮相如愿震住妈妈之后，张婧心满意足地拖着苏宓飘去客厅。
妈妈惊艳的反应给了她不少底气，无意中加强了她才苏醒的女性自觉，无师自通地步子放小，小碎步速度却没慢多少，很快走去客厅。
“爷爷奶奶！”
张婧脆生生喊一声，刹住脚步亭亭玉立地站在客厅口，含笑接受惊讶赞叹的目光。
张远山恰好这时候推门进来，打眼瞅见客厅站着一对漂亮出色的女孩子，笑着打声招呼。
“苏宓带了姐妹过来？快坐，别客气。张婧呢，怎么放着客人不管，又躲懒去了？”
爸爸竟然没有认出自己，张婧乐得哈哈大笑，猛地转身喊了一声爸。
张远山吓了一跳，瞪大一双虎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大变样的闺女。
“小婧？”
张婧看着爸爸百年难得一见的蠢样，捂着笑疼的肚子，凑到苏宓耳边小声嘚瑟。
“你看我爸！哈哈，好傻，连自己亲闺女都认不出来，看他以后还有脸吼我不？哼哼，我决定了，以后要天天穿裙子，臊着他，哈哈。”
张婧一笑就彻底破功，张光炎也回过神，认出眼前熟悉的孙女。
林开慧慈爱地伸手招过孙女，搂着她坐在身边，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孙女长得就是漂亮，这么一打扮就跟仙女似的。这裙子好看，以后奶奶给你买！”
李胜男摇头笑着过来，揽着被忽视在一旁的苏宓，喊大家吃饭。
她不用想都知道，女儿这么大的变化肯定出自干闺女之手。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有苏宓在身边影响着，对她那个不开窍的傻闺女是件好事。
有了张婧成功转变形象的小**做铺垫，饭桌上气氛愈加融洽热烈。
张光炎实实在在感受到苏宓对自家孙女的影响力，之前对苏宓存在的那些偏见淡了不少，也多了亲近的心思。
“宓宓，我也跟着这么叫你吧。既然喝了你的孙女茶，那你在我这，就跟小婧是一样样的，我该管你的就得管，不能对不起你这一声爷爷。”
很熟悉的开场白，苏宓笑笑点头，瞄了正跟自家老爸碰杯的干爹一眼。
“你不用乱瞅，他是我儿子，得听我的，找他求情没有用。”
张光炎声如洪钟，被老伴儿在桌下狠狠掐一把，示意他看看场合，别什么话都往外吐噜。
老爷子不在意地一挥手，一脸正气。
“你掐我干啥，我说的都是正理儿。宓宓啊，你脑瓜好使，手上也有本事，可不能白瞎了这天分。小女孩笑笑闹闹爱打扮爱漂亮，这没关系，可不能本末倒置，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饭桌上静下来。
苏建亭抿住嘴放下酒盅，林祥芝略有些惊慌，张张嘴想说话，被丈夫一个眼神制止。
林开慧又捅了喝高了关不住话匣子的老头儿一下，使眼色使得眼睛快抽筋了。
可惜张光炎老爷子发号施令惯了，不满地冲她瞪眼。
“我这教育孙女呢，你老捅我干啥？有意见等下再说，先听我说完。”
林开慧尴尬地冲苏家人笑笑，她尽力了。
李胜男摁住张婧想摔筷子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张婧被爷爷训惯了，哪还不明白他的脾气；可苏宓头一天上自己家，她不懂啊，被爷爷训哭了怎么办？
爷爷真是的，刚见面就摆长辈架子，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要是苏宓受不了委屈，人家爸妈也生气了，亲戚做不成还结仇，她该多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