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天岭。
作为栖霞天南偏远地带,这片曾经无人问津的不毛地带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偏僻荒岭上,到处是修行者在飞来飞去,山岭上布满了军帐,从岭上一直绵延到山脚下,处处是旌旗招展。天空中则是一座座仙宫林立,四周有巨舟穿行,以及大量充满各人特色的飞行或居住类宝物。
天空与地面将修者无形的分割成两个部分,在天空中的是修为在天心以上的修者,他们实力强大,地位崇高,轻易不会落地,也因此而略显散漫。
地面则是部分天心修者带领大批的傀儡与驯化的妖兽组成的军队。虽然是战争中的炮灰,但是足够庞大的数量足以弥补实力上的不足。
远处还不时地有修者飞来,自有专门的接引修者将其安排到对应的军阵中。
“师傅,看,接天岭到了!”
带着稚气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身边还跟着一名道姑。两人一路飞来,远远就见到一座仙宫,金碧辉煌,恢宏大气,如天上宫阙;又有一艘龙舟,舟长百里,舫高千丈,万桨千帆,宝光如盖;亦有一座山峰拔地而起,壁立千仞,层峦叠嶂,下方更有一神龟,腾云驾雾,负山而行;
有一个浮空花篮,蓝内花开千朵,朵朵生香,株株耀彩,每一朵花便如一座洞府,有修者出入,翩翩若仙;有一通天神塔,可大可小,变化万千,内蕴神辉,光照万方;又有一朵仙云,云内有天池,碧波万顷,光泽天地;还有一方如意,有万千气象,内藏锦绣乾坤,外有星环围绕,星光点点,如星月当空。
那小姑娘看得痴了,喃喃道:“真美!”
就算是从未见过之人,在见到这些仙宫神舟的一刻,也明白了它们的身份。那仙宫便是天涯海阁,神龟驼山自然就是兽炼门的龟背山,花篮是千情宗的相思篮,龙舟是七绝门的天工舟,塔自然就是洗月派的摘星塔,那仙云则是天神宫的无定仙云,最后那一方如意自然就是星耀门的星光如意。
七大超级仙派的看家神物在这一刻尽皆出现,四周围绕的则是数千家大中小门派的宝物,在这接天岭的上空形成了一片星光灿烂的万宝长河。
这边那小姑娘一边仰望着,一边已与其师来到空中最外围的一座云宫上。
从云宫中飞来一人,身穿紫金甲,手持玉书,飞到二人身前停下:“来者报上名来。”
那道姑已道:“灵山雨姑奉召来到。”
那修者便一点手中玉书,玉上已浮现灵山雨姑的画像与名字,那修者看了看,点头:“查属本人,隶属镇魔军第四队第十六小队。由此进入,南飞直至见到一座参天山便是。”
道姑拱手道:“有劳了。”
自向前去。
那小姑娘要跟去,紫甲修者却拦住道:“你不能去。”
小姑娘忙道:“我是师傅的徒弟,也是来参战的。”
紫甲修者道:“奉上谕,凡修行未至天心境者,不得参战。”
“凭什么”小姑娘已叉起腰叫道:“凭什么不让我参加。”
“就凭你们太弱。”紫家修者道:“以你们的实力就算参加也帮不了多少忙,反倒可能添乱,还是不要来得好。”
“你看不起人!”小姑娘已叫道:“抗击魔界,人人有责,凭什么要歧视我等?就算再弱也能帮上忙不是?”
那紫甲修者被小姑娘气得笑了:“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人心。不让你们去不也是为你们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鸿蒙战场啊。看看对面,那都是什么样的存在?全都是鸿蒙魔物,各种你想都想步到的恐怖大魔都在那里。平素里只要一个出现就能在我人间掀起大乱,现在却是结成军阵而来。就凭你这三两下子,能有什么用?不让你们参加是为你们好。就这么年轻死去,实在可惜。你们还有美好的未来,没有必要现在就上这残酷战场。”
“鸿蒙战场又如何?我辈修者,本就逆天而行,出入于生死之间,岂惧区区妖魔!”
紫甲修者被逗得乐了:“你这是听谁说的,修者就一定得逆天而行,还出入生死间,你见过很多生死吗?”
那道姑窘迫道:“我这弟子终日修炼,却是有些不通世故,她野史看得多了,终日幻象建功立业,却是让大人见笑了,大人勿怪。”
紫甲修者摇头道:“无妨,她也是一腔热诚。奈何规矩就是规矩,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能放你进来。”
说着已自回去。
那道姑转头对姑娘道:“乐儿,你也见到了,非是我步愿带你,实是上命如此,天心以下不得参战。你还是回去安心修炼吧。莫要着急,鸿蒙大劫历时百年,你只要能在百年内修至天心,自可参战,为护佑人族贡献心力。”
“哼,说得好听,心里怕是早乐开花了。”姑娘气得一扭头不理师傅。
那灵山雨姑笑而不语。
她与自己这徒弟情同母女,自是不想她冒险的。也就是因为知道七大派规定天心以下不得参战才敢让徒弟过来。如今眼见徒弟吃瘪,这方劝慰她回去,道:“徒儿,师傅这便去了。此去百年,不知何时能见。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说着眼中已掉出几滴泪花,扭头飞去。
乐儿姑娘看着师傅离去,心中不舍,只能讪讪回飞。
飞了一会儿,看到下方旌旗摇曳,阵容鼎盛。正好这时身边有一修者飞过,便喊住对方道:“敢问这位大人,不是说七大派不许天心以下的修者参战吗?为何下方会有一些低级修者?”
乐儿看得清楚,下方一些人,赫然都是些脱凡,有的甚至连脱凡都未到。
那修者先是望了乐儿一眼,这才道:“那下面主要是傀儡与妖兽聚集之地,总要有人照应。此外有一些琐事亦需人处理,这些事自不可能找真人们去做,所以也会找些实力低的修者再配合些凡人来做。”
“那岂不是说,我也可以去了?”乐儿两眼一亮。
那修者看看乐儿,哼了声道:“我劝你莫要有此想法。下方军阵,吃苦在前,送死为先,是最最危险的地方,去了那里九死一生。看姑娘现在也不过开识境界吧?能在这个年纪修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天赋极佳的了。还是回去好好修行,将来修行有成,有的是机会上战场除魔卫道。可如果是我,更情愿不进阶,也不想面对那些恐怖魔物。”
“你这人,真没志气!”乐儿哼了一声,竟自向下方去了。
那修者被乐儿呛声,也不生气,只是看看她,摇头叹气:“徒自寻死,罢了,罢了。方今大势,又有几人能苟活独存?就连那几位,也未必能做到吧?”
向着天空看了一眼,那修者终是离去。
在他望眼的方向,一座小山正孤零零在天空飘着。
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小秃山,山上没有几颗树,惟有一堆林立乱石,以及立于石间的那个人,唐劫。
负手立于峰峦之上,唐劫望着远方。
隐约可以看到,在那片层峦叠翠的山间,一片黑色正在蔓延。
那里便是天织岭了。
曾经的天织岭,如今已彻底变成了魔族的领地。
从青铜鬼首大门内源源不断涌入的魔气将天空染黑,将大地沙化,空气更是布满毒素。
海量的魔物蜂拥于此处,一眼望去,到处是魔族的身影。
这些魔物在地面到处游走着,疯狂扒弄着地表可见的一切,将青草,树木,甚至含有水分的沙块都疯狂地往嘴里塞。
对于习惯了鸿蒙界恶劣环境的魔物而言,人间界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就连沙土都充满了芳香的味道,充满了可食用的资源。在这里,它们可以尽情的享受这里美好的一切。
为此,它们可以去疯狂,去战斗,去死亡!
它们贪婪地望着远方,即便不看灵气波动的程度,也能感受到在那片远方,有大群的人类正在汇聚。
就好比参加赴宴的人看到了一顿大餐正在上席,每一只魔物的心里都沸腾着最本能的进食**。但它们不敢冲,因为还没有得到命令。
鸿蒙魔界是绝对的强者至上的世界,每一只魔物都在血液中烙印下对强者的服从。尽管它们的本性是混乱不堪的,但是对强者的畏惧成为它们拥有组织能力的依赖。一旦失去这种畏惧,魔族就会彻底乱成一团。
青铜鬼首大门的附近,一座要塞正在兴起。
作为最成功的奴隶,大量的诸谒呼喝着将砖石一块块垒起,浇上由银焰魔融化的铜水,再由魔族强者亲自出手,将城墙固化,再刻上阵纹。
它们的动作很快,只是一天时间,一座要塞的雏形已然出现。
在要塞的中央,是一片黑暗巨影笼罩天际,泛出强大而恐怖的威压。
正式这威压,震住了一切魔物心中的暴虐,使它们不敢妄动。而这威压的主人,隐藏于暗处,望向远方。
那一刻,唐劫与这大魔的目光穿破虚空,对焦在一起。
对视的那刻。
波澜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