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尹堪称是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政治牛人,因为他先后辅佐了商初五位君主。
伊尹,原名伊挚,又称阿衡。因为他出生在伊水边,所以姓伊。“尹”不是名字,而是官名,是“右相”的意思。阿衡也不是伊尹的本名,也是官名,因为商代称当权的大官为阿衡。
出土的甲骨卜辞中则称他为伊,金文则称为伊小臣。在甲骨文中,“小臣”的身份是奴隶,但又区别于一般的奴隶,是管理奴隶的小头目。
大凡伟人,他的出生经历都很神奇。刘邦出生时,天地为之昏暗。曹丕出生时,有青色的云气在产房上空凝结。赵匡胤、朱元璋出生时,皆室内红光冲天。而伊尹的出生更神奇。
伊尹的出身很低,双亲都是奴隶。父亲是个家用奴隶厨师,既能屠宰又善烹调。母亲是一个采桑养蚕的奴隶,有莘国人(姓姒,是夏禹后裔建立的一个诸侯国,今山东曹县西北),居住在伊水流域。母亲是个爱做梦的女人,怀有身孕后,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位白胡子老爷爷对她说:“最近将有灾难,如果臼(舂米的器具)里出水就向东跑,不要回头看。”既然是梦,本可不必在意。可未曾想,此后竟梦幻成真。
一天,她采完桑后,正在臼米,臼里竟真的冒出了汩汩泉水,这个善良的采桑女赶紧通知四邻,但却无人相信,包括她的丈夫在内。当她向东逃奔20里后,终究忍不住好奇,回头一看,只见滚滚洪水正将他们的村庄吞没。可她却来不及悲伤,便已化身微一棵中空的桑树,因为她违背了神的不可回头的谕旨。
幸好,腹内的婴儿仍活着,正躺在母亲身体化作的桑树洞内。几天后,婴儿的啼哭声,惊动了另一位采桑的女奴,便把他抱出,交给了有莘氏的国君。国君见这孩子来历有趣,便收留了他,命宫廷中的厨师哺育这个婴儿。
于是,刚出生伊尹,便成了孤儿。在成长的过程中,他究竟经历了多少艰辛的历程,历史记载不多。只说他自幼聪明颖慧,勤学上进,身处田野或厨房,但却喜欢研究尧舜治国之道,这难免有不务正业之嫌,也难免会有许多人不理解。没人知道,这个无父无母的小奴隶心中的梦想有多大。有梦的人,往往是最孤独的。
长大后,伊尹成了个多面手,既掌握了高超的烹调技术,又深懂治国之道,称得上是一位自学成才的典型。
之后,伊尹得到了人生第一份工作,那便是厨师,毕竟他的亲父、养父都是厨师,而他也是厨艺高超者。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伊尹的厨艺很快便得到了大家的赞誉。于是,伊尹有了新任务,专门负责有莘国君的一日三餐,成了御用厨师。不久,有莘国君又升他为管理膳食的小头目。
渐渐的,有梓国君从他日常与伊尹的交谈中,发现伊尹不仅菜烧得好,而且对三皇五帝和大禹等英明君王的施政之道也很有研究,觉得人才不能浪费,于是,派伊尹去给自己儿子做家庭教师。
伊尹由厨师转为宫廷家庭教师,地位似乎有所提高,也更受有莘国君的信任。然而,伊尹,这位政治天才,自然不甘一辈子当一名家庭老师,他的眼光很敏锐,早已看出夏朝必然衰落的趋势,就不时地提醒有莘氏可以趁夏朝衰落壮大自己,进而代夏。
但有莘国君认为自己和夏王朝同宗(夏启封次子于有莘),不能同姓相残,因此拒绝了伊尹。其实,顾及同姓只是托词,实力太弱才是主因。有莘国只是个小国,有梓国君也并无灭夏的信心与魄力。伊尹无奈,只好静下心来,继续做他的家庭教师,但那颗躁动的心,那份蓬勃的志,怎能平静下来呢?
俗话说,良鸟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有莘国君只是一位守成之君,缺乏远大抱负,有莘国显然不是伊尹梦想的栖息之地。伊尹只好一面努力工作展现才干,一面默默地等待机会。下班后的伊尹,总喜欢坐在草地上,默默地看着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是的,最近他有了关注的对象,这个对象就是商汤。
此时,商部落一片繁荣景象,农业发达,畜牧兴旺。而网开三面的广告效果更是绝佳,首领商汤迅速窜红,成为新兴的政治明星。诸侯们认为商汤的仁德惠及禽兽,何况对人,于是纷纷向商汤靠拢。而一些有识之士更是把商汤作为可佐明君、升级阶梯,伊尹便是其中一位。
此时的商汤,堪称人才济济,以名相仲虺最为得力。仲虺,祖先叫奚仲,是大禹时候的车正,也就是管理制造车子的长官。仲虺是奚仲的第十二世孙,他24岁继位,是继奚仲之后又一位杰出的薛国国君。在仲虺的带领下,薛国成为一个经济较为发达、实力较为强大的诸侯国。而此时的夏王朝,已是江河日下、众叛亲离。仲虺高瞻远瞩,欣然加入商汤灭夏的行列中,以求成就一番伟业。而商汤见仲虺是有用的人才,自然重用,就任命仲为左相,参予国政。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公司扩大规模,所需人才当然是越多越好,商汤也深感人才的不足,自然求贤若渴。
商汤的贤名传到了伊尹的耳朵,给他带来了希望。可是伊尹的身份是个奴隶,并无行动的自由,他无法走出有莘国,即使偷跑出去,也会被被抓回来,轻则处罚,重则处死。恰好,商汤要娶有莘国的公主为妃,这对于伊尹来说,是一个天赐的好机会。于是,伊尹主动向有莘国君请求,加入了陪嫁奴隶队伍,终于得到了接近商汤的机会。
伊尹到了商部落,继续他的老本行——厨师,专门做菜给商汤吃。历史上的伊尹是位烹饪大家,他创立的“五味调和说”与“火候论”,至今仍是中国烹饪的不变之规。如今,在中国香港、中国台湾、新加坡等地中国烹饪的同行也都奉伊尹为中国的“厨圣”、“烹调之圣”。
影视剧中常有一个老掉牙的桥段,妈妈语重心长地对刚出嫁的女儿嘱咐道:“孩子,要学着做几个拿手菜,要想管住男人的心,首先管住男人的胃......"其实这句话对伊尹来说,也很合适。伊尹便是先管住了商汤的胃,进而管住了商汤的心。
美味谁都喜欢,商汤也特别喜欢吃伊尹烧的菜。有一天,商汤禁不住把伊尹叫住问道:“你的菜做得很好吃,有什么诀窍?””主菜,配料、调味、刀工和火候都要恰到好处而已,这跟大王治国理民一样,万事适可而止,不过做菜当然比治国理民容易的多。“伊尹趁此机会,开始自由发挥,仍然从自己的厨艺的老本行说起,除了五味蕴和的烹饪理念,伊尹明确指出,想品尝到人间菜肴百味,必须有充足的物质作为保障。只有坐拥天下,延及四海,才能得到各种食材。像商这样一个小国,根本无法满足各种材料的筹备。
这是一个看似鲁莽的试探,但当伊尹看到商汤眼中闪烁的光芒,便知道自己已接近了成功。于是,他继续说:“一代人君,应该审时度势,趁机而为。要成为天子,不能单纯依靠武力和强势手段,而是要敬业修德,施行仁政,才能赢得天下人士的拥护。”
此次会谈,对于商汤和伊尹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两者一拍即合,伊尹被任命为右相,实现了从奴隶到宰相的华丽转身,而商国,自此开始进入了真正的转型期。
以上关于伊尹事迹的记载,主要来自《史记》和《吕氏春秋》,而《墨子》一书中则另有说法。
在墨子和楚惠王谈话时说到的伊尹和其他传说中的伊尹,或许更可信一些。
这些记载是如此叙说的,伊尹是一位学识渊博、品性极高的士人,在夏朝时便声名远扬。夏桀请他,他避之不及,隐居山林,在有莘国做一名耕田种地的农夫。求贤若渴的商汤早已仰慕伊尹大名,便三番五次以玉、帛、马、皮为礼前往有莘国去聘请他。由于有莘王并不答应商汤聘任伊尹,商汤只好娶有莘王的女儿为妃。于是,伊尹便以陪嫁奴隶的身份来到商汤的身边。
商汤见伊尹的诚意可与刘备三顾茅庐媲美。据说,商汤去见伊尹,叫彭氏的儿子给自己驾车。彭氏之子半路上问商汤说:“您要到哪儿去呢?”商汤答道:“我将去见伊尹。”彭氏之子说:“伊尹,只不过是天下的一个曾做过奴隶的人。如果您一定要见他,只要下令召见而问他,这在他已蒙受恩遇了!”商汤说:“这不是你所知道的。如果现在这里有一种药,吃了它,耳朵会更加灵敏,眼睛会更加明亮,那么我一定会喜欢而努力吃药。现在伊尹对于我国,就好像良医好药,而你却不想让我见伊尹,这是你不想让我好啊!”于是叫彭氏的儿子下去,不让他驾车了。
由此推断,早在商汤启用伊尹之前,人家就是栋梁之才、天下名士了。这样,历史才显得稍显合理一些。因为,在商汤任用了伊尹之后,灭夏的一系列战略计划,是伊尹帮助完成的。商朝建立之后一系列国家大策,也都是伊尹帮助修订的。
不管伊尹的出身真相到底如何,但结局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伊尹走马上任了,成了商汤的右相,与仲虺一道,成了商汤的左膀右臂。伊尹刚上任,就提出了灭夏的计划,也许这个计划已经在他的心里揣摩已久:夏朝势力日渐衰落,但是政治根基依然牢固,要想干掉夏朝,把商王朝的大厦建立起来,必须分三步走。
大夏,终于等来了他的掘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