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晚霞火红,鸟声清脆悦耳,唤着还未归家的孩子亲人,可她呢?她的家人在何处?
余晖披在即墨汐单薄的身上,直直的站在坟前,那里摆了一坛酒,还有一壶茶。
“雨漾说你生平最爱喝茶,我便给你带来了。”给他冲好放在墓前,缕缕清香飘满了即墨家族的墓园,看着那杯茶,即墨汐沉默了许久,直到茶已凉透。
“明天,我就启程去上古遗迹了。”几声鸟鸣回荡林间,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
“茶凉了,我再给你续上。”
举到即墨宇泽的墓前,她却突然失了神,有些哽咽的问着:“你怎么不喝呢?快凉了。”
“你喝啊,为什么不喝?你说话呀,你不是说对不起我的吗?怎么现在哑巴了?”愤怒的将茶杯摔在地上,溅了她一身。
“你知道吗?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我娘还是那样深爱着你。那时候,她经常会跟我讲你们的相遇相识,相知相恋。她眼中的幸福从未减少过,对你也不曾恨过,就在你出事的那晚我娘她还在我的梦里对我说让我不要恨你,说你也不得已才那样对我。”轻轻靠在墓碑上,语气疲惫,还有合着眼泪的一丝嘲讽。
“其实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也以为你我本就陌生不可能会对你有任何感情,可是为什么你走的时候我心里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罢了罢了,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也听不到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即墨家族壮大,一切都会很好的发展下去。”音调渐低,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在墓碑上,很快变凉。
暮色已晚,灰朦的云彩带来微凉的风,吹落即墨汐的长发,耀眼却悲凉。起身,将刚才摔碎的茶杯收拾干净,重新倒了一杯和酒坛一同放在那里,转身离开。三步之后,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再次看了一眼即墨宇泽的墓,依依不舍。
“我们都会活着回来,你也要保重。”风太大,吹散了她说的最后一个字,不知他能否听得见。
月落乌啼,泼墨般的天幕上闪亮如钻,今晚难得一片星光璀璨。
轰轰隆隆,绚烂之极的烟花百姿百态流光溢彩,而美丽过后只剩云烟。月光如练夜风如水,夭夭粉桃轻轻扬扬,熊熊篝火热烈深情,酒香肉、香混着花香,歌声笑声随着舞步,倾泻嘹亮暖心醉意。枝叶摇曳下,一银发如匹的蓝衣佳人步履阑珊,手执浊酒绕树而行,一圈一圈乐此不疲。她时而俯首时而仰望,时而低喃时而轻歌,玉、指纤纤睫毛翩翩,浅淡的眸光时而清晰时而朦胧,脸颊红晕添得几分娇、媚,微红的眼眶添得几分悲伤。
她似是累了,随意倚树半躺下,望着不远处情绪高涨的人群出了神,喧闹似乎就在耳边,可是为什么她什么都抓不住?那感觉仿佛转身之后眼前的这一切都会化为乌有,让她突然觉得心里异常的压抑。
“天涯依旧,故人已远。”举杯一饮而尽,浓烈的酒香燃烧过心头,可惜,酒不醉人自醉。闭目,任由柔嫩的花瓣落在身上发上脸上,覆盖了她。
黑暗中好像伸来了一双手,温厚而有力,轻轻拂去她脸上的花瓣。“会着凉的。”
秀眉微蹙,悠悠睁开双眼,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无碍,我抵抗力强。”
英俊的脸上带着无奈,未谦搓了搓即墨汐的小手。“手都成冰了。”
笑笑不说话,享受这片刻的安逸,最喜欢未谦替她暖手了,就像有了世界上最坚固的后盾,什么都不会害怕什么都不用担心,可是明日,明日之后,还会有吗?
感受到即墨汐瞬间变了的情绪,未谦撩起衣袍,坐在即墨汐身边,对着她的手哈气,“傻丫头,定局和了结既然都无从选择,那就坦然面对,该走的拦不住,留下的依然在。”
转头对上未谦从未变过的眼眸,它不像未音的清澈单纯,不像赤渊的霸道痞痞,不像花犹怜的果决坚定,不像涅尘的深邃含蓄,不像清洛的亲和恬静,那是她最向往的心安,最渴望的保护,只要有他在,只要有他们在,心里就像充满了勇气足以面对所有的狂风巨浪艰难险阻。
“别怕,还有我。”暖暖的犹如一缕冬日阳光溜进心底,扫除一切阴霾。
“可不能少了我哟!”未音的小脑袋突然从即墨汐身后冒出,甜美的笑着亲昵的蹭了蹭即墨汐。
“还有我们。”掷地有声的异口同声,花犹怜涅尘清洛白佳寒还有即墨若安几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目光坚定不移。
“老大老大!”是风迹,他啃着大鸡腿使劲的摇晃着手臂,笑得特别灿烂,因为那是即墨汐亲手给他的。“老大,还有我们呢!”洪亮的呼喊震得即墨汐耳朵嗡嗡响,那些或青涩或成熟的面孔满满的无可抵挡的正气,他们的眼眸闪着光,一种让即墨汐突然很心酸但是异常满足的光。
“我还有你们,还有你们大家。”真好。
明日,即使是刀山火海又如何?她不怕,他们亦不怕!
你呢?赤渊,你会在何处看到我胜利的那一刻?
次日清晨,浓郁的酒香经过一夜的月光清风变得更加醉人,一地的酒坛残渣送他们远去。
上古遗迹,千万年前的那场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的遗址,你无法想象长达一个月的昏天黑地是怎样的一种恐怖,更无法想象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是一种怎样的生死之间的残忍。一切从那里开始,那么了结亦是。
因为神魔大战遗留下的魔法能量在时光的消磨下依旧是自然万物难以接受的强大,所以上古遗迹的四面八方皆是沙漠。即墨汐一行人选了最近的路直接飞过去,途经雾林时即墨汐脸上有着明显的伤痛,却倔强的不肯看向曾经和赤渊相遇的地方,众人心里也甚不是滋味,或许只有最终的胜利才能让即墨汐心里好受一些,只是那些感情,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放下。
距离沙漠还有百米之时众人便选择御扇飞行,因为那些飞禽太弱无法再靠近。烈日当空,烤得大地阵阵冒烟,干燥的热浪一波波推着漫天飞沙迷了眼,沙尘暴一个接着一个,寸步难行。
很快一行人便穿过了沙漠,到达上古遗迹。一片血红色夹杂着黑色的土地,荒芜人烟寸草不生,一片片细石碎末推挤而成的形态各异的山丘,杂乱不堪。即墨汐等人尽力压制着回忆的冲击,努力镇定心神,待即墨汐唤出宝物用其形成了一层防护罩,随后便迅速开始寻找入口。
即墨汐一直静心凝气,寻着那一丝时而清晰时而虚弱的呼喊声确定入口位置,不管怎样,都要先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