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像往常一样陪老爸去桥边散步,见到熟悉的人,相互打个招呼,我只负责微笑,以及回答他们问我的问题,有好几个老邻居看到了我,问我爸:“这是夏轶吗?”他们说我变了样子,要不是跟我爸站在一起,他们肯定认不出来了,我笑了,这两年,有很多人说认不出我来了,模样是变了一点,可更重要是心境变了,没有以前的浮躁和戾气,温和的像一匹丝绸,用老姐的话说,是越来越不像夏轶了,她还说我们这些人当中,她和酒月都没怎么变,沈明然没有以前那么玩世不恭了,商钰没有以前那么毒舌了,可变化最大的却是我。
走了一会儿,我和老爸坐在桥边的青石板上,两个人说着一些有的没的,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沉默了,我爸躺在了石板上,那个时候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我看到不远处的青桥镇小学,很漂亮,比初中更大,更新,我环顾四周,这里是老市集的地方,以前每逢七号、十七号、二十七号,这里就会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嘈杂的叫卖声、熟人见面的寒暄话、音响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共同交融成一团最和谐的喧嚣。
那个时候我和爸妈经常在市集上逛,淘一些古老的碟片、买一些新鲜的蔬菜、买几件廉价的衣服,后来慢慢的,我们就再也没有逛过市集了,新的市集就在我们家对面,我们却很少再去,我对这里最后的记忆,就是我们几个初中毕业那天在这里放风筝,那天风很大,风筝飞得特别高,我闭上眼,竟然还能想起来那天商钰穿着一件蓝色的t恤,当时她的头发还很长,发质却不太好,沈明然当时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衬衫,当时我说他在古代一定能成为一代名鸭,陈晴宣、酒月,还有好几个朋友都在,那天我穿的是什么?对了,也是一件蓝色t恤,商钰送我的,当时的我特土,连情侣装是什么都不知道。
初中的我是怎么样的,在每一次学校活动中都首当其冲,唱歌,跳舞,话剧,相声,小品。。。平时总跟杨平和沈明然在一起,疯疯癫癫、幼稚、娇纵、毒舌、脾气暴躁、不可一世,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在学校经常惹事,却在老师面前乖乖的,校长、政教处主任、教导处主任、校刊领导,都认识我夏轶,而且都对我印象很好,我也经常去组织一些学校活动,当时在那所寄宿高中,学生会是一个很黑暗的势力,收保护费,打人,偷东西,连老师都没办法,我却在初中三年跟学生会的几个部长打架打了一遍,初一初二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怕,初三了才意识到在那么封闭的环境里,他们不好惹,但是那个时候我身边有杨平,他跟学生会的人关系好,我看到他一次次在他们面前说好话替我解围,甚至替我挨打,帮我顶黑锅,我开始发现自己犯了太多错误,初中三年,我没有一点好名声,朋友也很少,却跟一大堆女生整天瞎闹,学生会干部们喜欢的女生,我跟她们一个一个混熟,是沈明然和杨平他们,看到有学生会的人来,就拉我到一边,或者帮我解释,那个时候大家都很幼稚,他们却一直陪着我,我的生日一直都是他们俩和商钰陪着我,我有麻烦不告诉杨平他会很生气,我有事沈明然总是最上心帮我的人,快毕业的时候,我特别认真的在想,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在我身边了,我该怎么办,后来杨平去了东北打工,他没再跟我们有什么联系,沈明然刚到这所高中的时候,跟我不在一个班,我真的成了一个人,那个时候我经常乱发脾气,身边又多了两个男生,陪着我,包容我,我一直是我们中年纪最小的,他们只当我是不懂事,也正是那个时候,我开始意识到,我不能永远这样,我开始整天沉默,不在学校活动,甚至只是班级活动中也不做做任何事,不说不笑,安安静静的习惯了过自己的生活,慢慢的改变自己的性格,直到有人说觉得我太难靠近,说我整天都是冷冰冰的,说我沉稳的不像这个年纪的人,我才满足了。
现在我的朋友越来越多,我也更经常去微笑,几乎没再发过脾气,只是看到商钰或者有些过去的人的时候,总感觉怪怪的,那种忍不住逃避自己的感觉,真的不爽。
睁开眼,路灯的光芒摇摇晃晃,想想过去的几年,才会发现,成长,真的是一件悄无声息的事情。
“小轶,天黑了,咱们回去吧。”
“哦,石板上不凉吗?说你几次了,老往上面躺。”
“哎呀,别跟你妈似的,唠叨我干嘛?躺躺怎么了。”
“对你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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