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一句会重赏西北军司的承诺下,集体荣誉感超强的老黄最终还是克服住了心理压力。
不但稳稳的把皇帝的伤口处理好了,就连帐篷里其余两位老将军夏崇万和李开元的伤口也都给一并处理了。
目送着皇帝的行驾和三位老将的身形走远,出了营门,老黄这才脱力一般的吁了口长气。
他已经在心里做下决定,自己当军医之前是个裁缝的事情,这以后啊,谁问都不说,打死都不说!
……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出去寻营的薛天回来了,在得知老黄给皇帝和三位老将用新法缝合伤口的英勇事迹后,他特意将被军将们吹捧得满面红光的老黄召来了中军大帐,亲自给他颁发了一面全军楷模的锦旗以及一百贯银钞汇票的嘉奖!
重伤初愈的沙龙威就坐在帅帐里最舒服的一张毛皮大椅上,玩味的看着薛天给老黄颁发旗子,颁发奖金,听他给老黄一遍遍的灌输他那些忽悠死人不偿命的话。
最后,两人一起目送感动得眼眶都发红了的老黄离开,沙龙威这才问薛天道:
“兄弟,你真打算把军中的这一套医疗手段推广出去?”
由于有伤在身,沙龙威并没有参加今天这场宏大的祭祀仪式,所以也就没有经历自残这样的悲惨遭遇。
“都是晋人,好东西就该大家分享嘛,我西北军司身为大晋军武的中流砥柱,为国尽忠奉献……”
“得得得,打住打住,这样的话你留着给老黄那种憨兵说去,你就实话告诉哥哥,酒精,和你二老婆配制的金疮药霜,你准备多少钱出手给其它军州?”
“酒精十贯一桶,金疮药霜一贯钱一斤!”
薛天爽快的回答道。
沙龙威愣了下,而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不贵,一点都不贵,看来,最多不过俩月,军中的伙食又得增油了,哈哈哈哈!”
两个猥琐的家伙在帅帐里庆祝又有银子赚了的时候,帐外想起了铁朝旺提醒的声音。
“侯爷,周胖子求见!”
铁朝旺话音才落,薛天就听到了他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周文海愤怒的声音。
“你个狗才,老夫堂堂文渊阁博士,居然在你口中只是个周胖子,看老夫今天不脱掉你一层皮!”
口无遮拦的铁朝旺遇上小心眼的周文海,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只是令周文海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铁朝旺这货穿了带钢刺的内甲,于是,他揍人的拳脚就都受了伤。
“薛兄弟啊,这你可得为哥哥我作主啊,你那个护卫,太…太…太他娘的气人了!”
薛天看着面前这个一手血呼哧啦,眼泪哇哇直淌的胖老官,认真的点了点头后就高声下令道:
“来人呐,铁朝旺不敬上官,还导致上官受创,这就给本帅拖出去砍一百八十遍!”
听说就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先前那个对自己不敬的家伙就要被拖出去砍了,周文海惊得立马就不哭了,赶紧上前拉住薛天道:
“哎哎,使不得薛兄弟,我观你那护卫也不过是口误之言,而且这伤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所以,还请薛兄弟稍加惩戒即可,万不敢为了此等小事害了我军中一悍卒儿郎的性命!”
“好!”
薛天倒是听劝得很,只是一摆手就又下令道:
“既然周大人不追究,那铁朝旺就不用砍了,嗯……就赔偿周大人银钱一百贯吧,就当是医药费了!”
周文海继续发愣,一百贯银钱代表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依照大晋当下的士卒战亡抚恤来算,这可是差不多足足二十个人的份额。
可就当他反应过来,正准备开口让薛天直接砍了那家伙,免除他的罚金的时候,那个叫铁朝旺的家伙就蔫蔫的进来大帐了。
“小的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在周文海的亲眼目睹下,垂头向他道了个歉的铁朝旺把手伸进绷得紧紧的胸铠里,只是随意的一掏,就抽出来了厚厚的一摞钱庄汇票!
周文海眼睛都要突出来了,因为他看到,铁朝旺手上的这一摞汇票中,面值最少的都是五十两,甚至还有两三张一千两的在夹杂在其中。
“哝!大人,这是侯爷让我赔偿给您的一百贯!”
铁朝旺万般不舍的从其中抽出来了一张一百两的票据递给面目呆滞的周文海。
“你……你是朝中哪位大人家中的公子!”
这是周文海惊愣过后的第一个反应,因为在他看来,在大晋军中,除了官二代和富二代,还没有哪个大头兵能一次性抓拿出这么一大笔银钱出来的。
“不不不,大人,俺爹不是朝堂上的大人,他叫铁老实,是俺们村最好的铁匠!”
“那你……”
“噢,这些银钱都是前不久奉命去拢安接侯爷家人的时候,老太公和薛大爷一路上给的赏赐,再有一些就是我在候府当差存下来的例钱!”
铁朝旺如实回答,周文海这才觉得能接受了一些。
“那好吧,既然薛候说了这钱能买你的一条性命,那本官就收下了,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再乱说话了!
还有你那个…那个带刺的内甲也少穿些,这回幸好扎到的是本官,要是哪天不小心扎了你家侯爷,有你好果子吃的!”
周文海一边接过铁朝旺递来的银钱票据,一边秉着一颗仁德之心好言相劝,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薛天已经黑下来的面色有多难看。
用飞脚踹腚的方式送走了铁朝旺,薛天转过身把周文海迎到座位上坐下之后,利落的就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侯爵印章。
“呵呵,拿出来吧周兄,小弟我这就给你把股份的事情给落实了!”
周文海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看了旁边一脸笑眯眯的沙龙威后,没好气道:“薛兄弟就不能隐晦点吗,这种事情怎么……”
“哎!周兄不必如此,老沙是自己人,咱不见外!”
听薛天这么说,周文海脸上的尴尬之色这才淡化了一点,四下看了看确定再无他人后,小意的从怀里摸出了那张被他折得齐齐整整的契约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