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和毅儿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我和你爹也是从各自开店认识到现在，不是一天两天了，”刘叔开口接住了爹的话说下去，“我和你爹是希望你们两个结为连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大家一起开店，一起做生意，这样不是很好吗？清儿，如果你同意了，我们下个星期就把你们俩的事给办了，怎么样？”刘叔一口气说完，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站在刘叔旁边的刘毅笑的愈发灿烂。
听完刘叔的话，我的脑海里嗡的一声，随即一片空白。他说的条件就是让我嫁给刘毅，就是两家联姻，刘叔帮助我们的条件就是这个。虽然现在我已经和杨成分手了，可是我答应过欧阳姵的，我怎么能抢走她心爱的人呢，她那么信任我，我现在要做出伤害她的事吗？不行，决不能这样，我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怎么样啊，清儿，毅儿这人也不错，你就答应了吧。”爹在旁边劝说道，他的一句话把我拉回了现实，打断了我的思路，“清儿，快些同意吧，我们好快点把你们两个的事给办了。”
爹的一声声催说和诱劝像是要决定我命运和终身幸福的钟声一样，不停的提醒着我，告诉我这就是我今后的宿命，这就是现实，无论我答不答应，顾家和刘家都会联姻。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缓缓摇了摇头，抬起头冲爹，刘叔，刘毅微微一笑：“这件事，毕竟是终身大事，希望爹和刘叔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放心，不会让你们等太久。”我话落罢，不等他们说什么，转身几步跑出了正厅。
我一口气跑到了院子里的一棵杨树下，一阵风拂过，吹落了一树枯叶，枯叶打着旋儿落到地上，月季花丛中和我的衣服上，头发上，显得落寞凄清。我现在就像站在一个岔路口，不知道该走向路的哪边，无法抉择，也无法摆脱，无论走哪边，我想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一边是对我深信不疑的朋友，一边是我即将败落的家室，我到底该如何抉择，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化解这个危机？如果我嫁给了刘毅，那我就是*裸的伤害了一直信任我的欧阳姵，那个女孩那么文静倔强，对待自己的爱情那么坚贞勇敢，我怎么能忍心伤害她；如果我拒绝了联姻，那我又会惹怒爹，爹会认为我是弃顾家于不顾，不负一点家族的责任，顾家也会就此败落下去，我真的无法选择。
“啊！”我大喊了一声，想要把内心的不快，伤痛，委屈和悲伤全部发泄出去，我的喊叫声响彻云霄，一朵云霞仿佛为我让开了道路，飘向更远的天边。我一拳打在树上，就像打在我的命运上，无论我如何捶打面前的杨树，它都岿然不动；无论我如何发泄，命运始终都无法让我解脱世俗的困扰。
晚上吃过饭后，爹就把我叫去了他的房间，我来到正房，爹正倚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听到我进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他旁边，爹缓缓对我说：“坐吧。”我听罢，缓缓坐在床前那把檀木椅子上，听爹说出他的下文。
果然不出我所料，爹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清儿，你觉得毅儿这孩子怎么样，对你如何？”我沉吟了片刻，还是不想违背良心，“他……他很好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待我怎么样爹都是从小看在眼里的吧？”
爹听了我的话，满意的点点头：“清儿，你就答应了吧，顾氏丝绸行眼看就要没落了，我们家也渐渐不复从前了，清儿，你就当是帮顾家，帮帮爹，答应和刘家联姻，这样，你刘叔就答应帮我们店重振旗鼓了。”
看着爹恳求的眼神，看着渐渐败落的家，看着冷淡萧条的店铺，作为顾家的大小姐，顾氏丝绸行的现任老板，我也想帮爹，我也想救自己的家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也想摆脱这种困境，可是，如果我这样做了，我想，我的良心不会让我安宁，我不但是对不起自己，也是对不起刘毅，更是对不起欧阳姵一辈子，不光是欧阳姵不容我，就是我的良心也会谴责我，我更不会容自己干出这种自私的事。
可是眼下形态危急，能帮助顾家的只有这一条路了：“爹，我……”我刚想说什么，爹握住我的手，说道，“爹知道，爹其实都知道了，你不必和爹解释，爹早就看出你喜欢的人其实是成儿，毕竟是他救了你的命，你们一同经历过生死，那和毅儿是不能比的，可是，眼下顾家需要你帮忙拉一把，爹也不想看到你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而为难……”爹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哽咽了起来。
“清儿，就当是爹求求你，毅儿这孩子人也不错，除了没有和你经历过生死，成儿能做到的，他一样能做到，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出来，何况你俩曾经是青梅竹马，所以，清儿，你就答应了吧，好吗？”爹恳切的看着我，原来，我喜欢杨成的那点小心思在爹眼中早就暴露无遗，我还自以为藏的很好，谁也不知道。
可这又怎能相提并论呢，我是喜欢杨成，不过他现在已经抛弃我了，难道别人抛弃了我，我就去自私的抢我的朋友心爱的人，但是再看看爹哀求的眼神和顾家慢慢衰落下去的样子，我想了好久，久到快过去一个小时了，才勉强点了头。
在我点头的瞬间，爹的眼里一片光明，好像无数星辰涌入其中，又像是洒满点点萤火，刚刚浑浊欲泣的眼里立刻迸射出万丈光芒，而我的心却在这一刻疼的无法呼吸，我保全了自己的家族，我博得了爹的欢心，可我欺骗和伤害了所有人，我就是一个罪人。
“那清儿，我明天就去告诉你刘叔，和他商量把你们的事尽快办了。”爹高兴的说，握住我的手更紧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了，我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欧阳姵，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如何正视自己的这个行为，爹的话好像蜜蜂的嗡嗡声，我什么都听不清，脑海里一片混沌。
我木然的点点头：“爹，能不能先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婚礼前夕等邀请宾客的时候再告诉他们吧。”爹看我忍痛放弃了自己的“挚爱”同意和刘家联姻，以为我是自愿牺牲自己拯救家族，便温柔的答应了我的这个条件。
我这样做不过是在逃避和拖延，欧阳姵迟早会知道的：“爹，那我先回去了。”爹放开我的手，拍拍我的肩，我起身走出了正房。
走出正房，一阵凉风拂过，扬起了我肩上的长发，头上一阵眩晕，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住，幸好扶住了旁边的墙才勉强站住脚。我捂住疼的不能自制的心口，这里装着许多许多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为什么会这么痛，我现在真的有一种想把它挖出来的想法，挖出来就不会痛了，挖出来一切就都解脱了，什么也没有了，这样是不是很好呢？我自嘲的问自己。
第二天，爹把刘叔找来，刘叔带着刘毅来到顾府，我偷偷躲在东厢房的窗口前看着他们父子俩和爹一路说说笑笑进了正房的会客厅。
我不想听他们谈论什么，因为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联姻工具而已，我伤害了欧阳姵，欺骗了刘毅，出卖了自己的良心，我还有什么脸面过去跟他们说话。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抱起膝盖把头埋进其中，不声不响的抽泣了起来。
这边的正房大厅里，刘叔和爹谈论的热火朝天，刘叔笑哈哈的说：“这么说，清儿是答应了？”爹抿了一口茶，“嗯，选个日子，赶紧把事办了吧。”他或许知道女儿的不情愿和不开心，可是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答应。
刘毅站在他爹的旁边笑的比太阳还要灿烂，仿佛想要得到的东西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刘叔环顾了下四周，说道：“哎，顾兄，怎么不见清儿啊？”爹又抿了一口茶说，“清儿从小在我的教育下是个传统的女孩子，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规矩礼数其实还是懂的，她一定知道在结婚前夕是不可以和自己的未婚夫见面的，所以就躲在东厢房了吧。”
爹说罢，刘叔哈哈大笑了起来，刘毅挂在嘴角的微笑一如既往：“怎么？堂堂顾大小姐还为此害羞不愿意出来见人了，不过没关系，女孩子嘛，她过几天就成了刘家的媳妇了，迟早都是要见面的。那我先走了，聘礼我明天派人送来。”
爹送走他们，来到我的房间，我坐在一把椅子上发呆，听到爹推开门，我抬起头看到一身玄色马褂的爹提着拐杖走了进来：“爹？”我轻喊了一声，爹过来拍了拍我的肩，我赶紧起身让爹坐。
“清儿啊，下午要不要和毅儿去服装店选件婚礼穿的衣服，你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说起婚服，我想到了李念欣，当初，我和她一起去选婚服，那中式礼服风华绝代，俏丽美艳，穿在李念欣身上更是倾国倾城，举世无双，她可以穿着霞帔戴着凤冠和心爱的人一起踏上高堂，可是我穿上却要昧着良心欺骗伤害所有人，想到此，我不禁在心里狠狠的嘲笑了自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