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有一会儿，因为终究是小孩子，所以耐性差了一点，明荨忍不住开口：
“其实…如果欧巴桑你待人温柔一点儿，多露出一点笑容，我想你应该是很受欢迎的那种类型。”如果既是全能学霸又待人和善，在班里是很受欢迎吧。
“然后就被班里的人当成绿茶婊或者白莲花，找到各种机会来损我，对么。”月儿回答着，眼睛依旧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手上打字的动作也丝毫未停。
“哈？绿茶婊和白莲花？那是什么？”明荨歪着头，这种词他没有听说过诶。
“就是作死的意思，给人一种假惺惺的感觉，反正是不好的词语。”月儿解释着，要知道高中生所想的可不是像他们小学生一样，今天比一下谁的成绩高，然后呵呵大笑互相称赞，又或者几个小孩子在一起小打小闹，事后却又和好。
“哦。”明荨应了一声，原来这两个词语是不好的啊，那以后就不能拿来用了，不过还是有点不太懂。
月儿余光瞥了一下明荨，暗自叹了一口气，小孩子还真是单纯，单纯到蠢得地步。
“换个例子说明吧，明荨你有没有去过马戏团。”月儿决心要给这单纯的小绵羊免费再上一课。
“有，去年出国的时候姐姐带我去看过一次，还挺好玩的。”明荨边折星星边回答。
“那你觉得马戏团里什么人最辛苦呢？”
“空中飞人吧，在空中荡来荡去，稍微不注意会被摔死。”明荨想了想，说道。
“空中飞人的话，只要技术够熟练，再加上勤奋练习，算不上辛苦。”月儿停下打字的动作，看了看明荨。
“那就是训练动物的训练师，因为动物不懂人类的话，随时会有危险，所以很辛苦。”明荨又想了想，反正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训练师的话，只要和动物有足够的默契，再加上长时间和动物在一起，自然能做出一些事情，所以也不算辛苦。”
“那你说到底是什么啊！”明荨有点不耐烦，说啥都被否决，能开心么。
月儿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吐出三个字：“是小丑。”
“骗人，小丑很开心的好么。”明荨果断反击，这欧巴桑睁眼说瞎话。
“你怎么知道小丑很开心，因为他老是用油彩画着大大的笑脸对么，那你可曾知道，不是每个表面在笑的人，心里都是开心的。”
“既然不开心那为什么要笑啊，那不是骗人么。”明荨继续反驳×2，心里已经很不爽了。
“小丑从被创作出来后就注定了要娱乐别人，让别人开心，但大家都忘了，小丑是人扮的，在那张嘻嘻哈哈小丑的脸背后是一个人，他不是神，他也会痛，也会哭，也会难过，但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哭了，就无法逗笑别人，那他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所以不论发生了什么，他只能笑，不论多痛也只能笑着面对，所以它是最辛苦的，因为马戏团所有人中，只有他不能有多余的情绪，懂了么。”月儿一字一句地说着，然后给了明荨一个笑容，继续在电脑上码字。
明荨这一次没有回答什么，继续折着星星，心里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欧巴桑…也当过小丑么。”明荨低着头说，月儿手顿了一下，然后眼神昏暗，继续打字。
“或许有吧…我忘了。”月儿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
“能说说么，虽然我是个小孩，但也算是半个大人吧，能凑数的。”明荨说出一句孩子气的话，月儿忍俊不禁，光凭这句话就知道这孩子还是个小孩。
“我也只记得个大概了，有没有听你哥说过…我没有上初三这件事情啊。”
“貌似听过…”明荨眼神飘忽，以前他调查过空桐悦，模糊记得资料上写着月儿没有上初三，至于理由他就没看了，所以不清楚。
“初一的时候我换了个学校，当时对一切都很陌生，所以为了和同学搞好关系，一直笑着，自以为是的融入了他们。”
“然后呢。”明荨开口，这不是好事么，交到朋友。
“后来和他们在一起一段时间后，他们就开始找各种话题调侃我，毕竟我和他们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我为了维持关系，不论他们说什么我都一笑带过，结果…他们变本加厉，扯到了我亲人的身上。”月儿陷入回忆，眼神飘忽的不行。
“再然后…到初二，某一天我因为迟到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结果那老师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教训了一下，结果那老师反而对我和我的家人出言不逊，我一生气就把他打伤了，而我也在少管所呆了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回到学校，发现校园官网的头条上出现了一段视频，是我打老师的那段视频，只不过做了消音的处理，全程只有我不顾伦理打老师的画面，后来我去查了发帖的人，发现那是我曾经自认为关系好的‘好朋友’，我便去找他们理论，可是你知道他们说什么么，他们说：只是一个小事那么在意干什么，我们不是好朋友么，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你太敏感了，难道我们的友谊就那么廉价么。”
“再…后来呢。”明荨有点不想听了。
“视频被校长看到，问也不问的就把我开除了，从那时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一昧的迎合别人，不止会失去自我，而且他们也会肆无忌惮的伤害你，只会落得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下场，人们也喜欢先入为主，对错什么的在利益面前根本不重要，然后我发现自己所做的…如同一个跳梁小丑，可笑至极。”月儿想到当年的事情不由得一阵心寒，但是却也因此给自己上了一课，真正的朋友，不论你做什么都会包容，而且也会互相适应习惯，而不是一昧迎合某一方失去自我，所以，她选择以冷漠事不关己的样子出现，只有对自己好的，她才会露出真情绪。
那种习惯了被别人迎合，把别人的客气当成伤害他人武器的人，事后还拿所谓友谊来搪塞别人掩盖自己错误的人，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