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催的李静流只好自认倒霉,经过一晚上的奔波惊吓以及挨揍,这会儿好容易自己呆着了,睡意当时就泛上来了,也不管自己身处的状态,当即便靠在那看不见的空气牢笼上睡过去了。那边气急败坏的城主大人可怎么都睡不着了。
城主府一侧的高峰之上,城主赤裸着双脚坐在那断崖上,看着山下深深的悬崖,云雾缭绕却并看不清低处。夜晚的凉风吹过去,带起她纷飞的白色衣袂,看起来便像是天女将要随风归去的模样。清莹的月光映衬之下,城主的眼角溢出一丝泪珠,却在脱离眼眶的瞬间,固化为莹润珍珠,直直朝着悬崖之下坠落而去。
李静流不知道自己到底拿了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东西对城主有什么意义。也正因为这无心之举,才使得城主异常愤怒,甚至还有些委屈。自己明明等待那个蛋那么多年的时间,甚至每个月特意与丁香花海加持灵蕴法阵,就是为了等那个蛋心甘情愿的孵化,心甘情愿的认她为主,可现在呢,那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子竟然得到了那颗蛋的认可,那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又算个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叫醒李静流的不是阳光或者寒风,而是大嗓门的一声惊呼,他刚睁开朦胧的睡眼,便看见一大妈模样的婆子举着扫把健步如飞的跑出去的背影,至于大妈那一声惊呼,也说不好是惊吓还是别的什么,李静流甚至感觉,那尖叫之中还有一丝喜悦。
他摸了摸周围,只见那空气囚笼依旧牢靠,反正自己也出不去,而阳光还不是很刺眼,于是,李静流同学身子一扭,又重新睡了回去。
再次醒来的方式便粗暴多了,他背后那层空气牢笼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消失了,直接后果就是李静流的后脑勺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咚的一声响,李静流抱着脑袋坐起来,便看见城主大人与昨天见过的城主大人的首席狗腿子浅月姑娘带着一脸诡异的微笑望着他。登时,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他心上浮起来。
“哟,李仙长你怎么睡在地上呢?那领路的小子一定怠慢了仙长,还请仙长多多恕罪啊。”浅月一见李静流醒来,立马凑上前去,亲切的将他浮起来,一边还替他拍了拍后面衣襟上并不存在的浮土。一番动作就像真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城主一袭白衣,流云在她的衣袖间翻滚涌动。她略微勾起一丝浅淡笑意,便似严寒冬雪中傲然盛开的寒梅一般夺目。
李静流一时有些不适应,他揉了揉自己麻了的腿,站起来小心道:“城主大人,浅月姑娘,在下惭愧,实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还请城主大人明示。”
今天的城主格外平易近人,她甚至亲自上前扶了李静流一把,和声道:“李道友,昨天本座的确有些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怠慢了道友,还请道友恕罪。”
“没有,没有,是在下的失误,错拿了城主大人的蛋……嗯……在下实在不知道这蛋已经认在下为主了,在下也并没有提供任何血源,契约阵法之类的,对此事实在也充满迷惑啊。”
城主大人神色一变,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吗?可片刻之后,她的神色又恢复了:“是吗?那可真是奇怪呢,不过呢,既然这蛋已经认道友为主,本座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便送予道友吧。”
李静流正觉奇怪,便听得城主下一句话:“不过呢,本座之前有个小小的计划,需要这颗蛋方能实行啊,可现在……不知可否烦劳李道友,代本座施行一番呢?在此期间,您那两位眷从,本座定会待为上宾,不让他们受了丝毫委屈的。”
这是赤裸裸的变相威胁啊,周老千不说,常大壮可是怎么都不能出事的啊。李静流又能说什么呢,只得点点头,苦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敢问城主,是个什么计划呢?”
城主大人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御下有方的人,该亲近的时候就亲近,于是她宽慰似的拍拍李静流的肩:“哎呀,一口一个城主大人多生疏啊,叫本座白流仙就是了。这计划呢,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是不知道李道友愿不愿意做出点小小的牺牲啊?”
这话就跟问屠夫问猪一样:“啊,你愿意被割掉耳朵呢?还是尾巴呢?还是猪蹄呢?”猪还能怎么说?李静流也只好点头道:“愿为城主效劳。”
英明神武的白城主这会儿可是真正的笑意爬上脸颊,她笑眯眯的安抚李静流:“本座都说了,叫白流仙就好,不要这么生疏嘛。”
刚刚消失片刻的浅月姑娘此时有适时的出现了,手中还捧着一只玉盒子:“李仙长,既然您与我城主已经说好,那事不宜迟,现在便请上路吧。”
“啊?你们不管断头饭的?”就是上刑场还得吃顿好的呢?你们这是准备让我饿着肚子上路啊?
“仙长可真会开玩笑,城主也说了,便是一个小计划而已,再说,我城主大人可是随同仙长同去,怎么能拿上刑场比较呢?”说着将玉盒子呈送到白流仙面前,说也奇怪,那玉盒一接触白流仙的皮肤便消失了,李静流也并不见她带着纳虚戒什么的。
还没等李静流这一口气沉到心底,白流仙第二句又让他把心吊了起来:“实话与道友说了吧,我白家的长辈,曾遗失一至宝于瀛洲,如何拿回这一至宝一直是我白家一块心病。这个蛋便是个指引,现在,这个蛋既然属于道友,那便拜托道友与我指引一条明路。”
事实上呢,整个蛋的确与瀛洲有关,但和指路却没什么大关系,至于瀛洲的路嘛,白城主的确是不知道,可是宝华寺那残暴的蛟龙是知道的,而且白城主也知道蛟龙知道,同时,她还知道,蛟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她正确的道路的。
“就是说在下只需要起个向导的左右就是了吧?”
“嗯,不过呢,这向导的作用得在通往瀛洲的水道之中才能发挥效用。正巧,似乎那宝华寺的蛟龙便知道这条水道。既然李道友与那蛟龙打过交道,想必,也是知道的,对吗?”
一听这话,李静流那脸顿时就僵硬了。水道?那蛟龙在哪里镇守了千年之久,想必知道的水道也就只有一条,就是通向她水府的那一条,就算自己能猜测到,想让那蛟龙再次为自己打开水府的大门想必是不大可能的啊?
“李道友若是能助本座达成心愿,不仅那颗蛋本座双手奉上,这千山之城的一应物资,都由得你尽情挑选了。道友,本座的诚意摆在这里了,怎么决定,还请道友好好想想吧。”
这一通恩威并施,李静流并不觉得自己还有拒绝的余地,反正都是个死,痛痛快快答应了便是。于是,他叫住正在离去的白流仙:“白道友,在下答应便是。”
白流仙了然的转过身来,却在李静流面前将自己缩得只有米粒般大小,她跳上李静流掌心,道:“道友,本座与那蛟龙一向不和,看见我她可能会比较愤怒……所以,我便暂且先在你的头发中暂居一阵,可好?”
李静流除了点头,已经不能再表达别的想法了。
下午,宝华寺。
李静流带着两瓶酒,几只鸡来到宝华寺,那酷似弥勒佛的大和尚今天已经不在门口站着了,看门的小沙弥一见李静流便恭敬的走上来问安,大概是李静流除蛟时日尚短,是以,在小沙弥眼中整个除蛟英雄的形象还在他心中。
李静流随便与他编了理由,便向殿内去了。就好像自己真的镇压了蛟龙一般,今天的蛟龙显得异常安分,在清澈见底的水波中时隐时现,不知道她何时又会钻回自己的水府。有了昨天鱼龙的铺垫,李静流心里对这蛟龙的畏惧少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奇怪的亲近感,鱼龙怎么说都是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人,那蛟龙,应该就定义在嫂子的层面上吧?
“小子,你今天来干什么?”蛟龙发现了李静流,今天的蛟龙脾气挺好的样子,她从水中探出头来,金色的眼睛滚圆,李静流盯着那巨大的眼睛,心里不由得又泛起一丝恐惧,这想必就是所谓的龙威。
“那个……来探望鱼龙兄,昨天鱼龙兄对在下多有照顾……在下今天特来感谢。”
蛟龙觉得有些好笑:“你去找他就好了,找我做什么?”不止蛟龙,便是躲在李静流头发里的白城主都觉得这瞎话编的,果然男人都是不可信的。
而李静流继续一本正经道:“这个,鱼龙兄看起来甚是惧内……是以,在下特来请示。”
“他惧内和我有什么关系?”蛟龙微微有些怒意,随即又想到,要是生气了不就代表自己承认了么?于是,她转换了个平和的语气:“你自己进去找他吧。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蛟龙最后这补得一句,似乎是特意想说明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