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瑶，你愿意陪着朕，一同夺回江山吗？”
“皇上，臣妾愿意……”
不知是不是刚刚饮酒了的缘故，昨日还对她戒备无比的欧阳尘，竟在她面前，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的雄心壮志，让萧瑶慨然。于此同时，萧瑶的内心也存着一丝愧疚。
她骗了欧阳尘，却不得不继续欺骗。
她的确可以陪着他夺回江山，但前提是，她必须要夺回自己的江山。
欧阳穆握着她的一切，必要之时，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抉择。
此时此刻，欧阳尘和欧阳穆谁胜谁负，她都不在乎，她要的，是能够帮助她复国的那个人。
欧阳尘转身，“还叫我皇上？我们两人之间，只有夫君与发妻。”
萧瑶抿抿嘴，手指在袖口中纠结到了一起。
夫君和发妻，多么美好的身份。但她不敢奢求。
“我……我与三王爷，真的没有什么。至于那日的喜帕……”
“我相信你。”
萧瑶诧异抬头。
“你，你相信我？为什么……”
“一方面我信无可信，不信你，只能自取苦恼。另一方面，云书说，会有女子因为重伤而失去落红。我想着，你坠落山崖，伤得那般重，这也可以解释。”
“云书？”
萧瑶的脸再次红了起来。
他竟将他们之间的房事，说给云书听？这下，萧瑶简直可以用无地自容来形容了。
“怎么，害羞了？”
看着萧瑶羞赧的样子，欧阳尘的愁苦减轻了大半。
他看着天空，心中一片澄明。
萧瑶是他的命中注定，或许，她便是天上的母妃，送到他身边来的。
不论她的过去如何，他现在，都会仔细珍惜。
醒来时，萧瑶发现自己睡在承明殿。
头昏涨涨的，宿醉的头痛，让她没了精神。
听到寝殿里有声音，宫人们拿着梳洗的东西走进来，恭敬地跪身在地。
“美人，奴婢们伺候美人更衣。”
萧瑶揉了揉跳痛的眉心，“皇上呢？”
“皇上正在早朝，临行前嘱咐奴婢们要仔细为美人打扮。美人快快洗漱吧，晚了，就赶不上晨请了。董美人着人来通知，今日晨请，定在太后宫中。”
听到太后，萧瑶顿时清醒了大半。
对呀，今日，是太后的寿辰，阖宫上下，都在准备为太后庆生。
萧瑶赶忙跳下床，让宫人们为她梳洗打扮。
来到咸福宫时，灵枢正焦急地等在门前，见萧瑶赶来了，松了一口气。
“美人，昨夜你没回琉璃阁，吓坏奴婢了。打听后得知是皇上接了去，奴婢这才放心了许多。美人为太后准备的礼物，奴婢都带来了，美人快进去吧。”
“好。”
萧瑶拿着礼物，快速走了进去。
落座时，宫妃们已经来了大半了。
入宫多年，萧瑶还从未见过太后。
太后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一年之中，有多半年都在佛堂内念经。平日里，若非重大庆典，也都独处与咸福宫。能交谈上的人，除了皇上皇后，就是四妃。
所以，像萧瑶这样的小小家人子，是断不可能见到她老人家的。
相传，太后为人严谨，最喜欢中规中矩。
她身为三王爷的母亲，却对三王爷十分冷淡，犹如仇人。
欧阳穆小小年纪，便被送出宫去，从未受过这位母亲的恩惠。欧阳尘继位后，她便不问窗外事，一心只礼佛诵经，为先皇祈福。
萧瑶听着的旁边的几个美人谈论着，心中对太后有了个大致的印象。
然而，当太后出现在大殿上时，萧瑶还是惊讶不已。
只见太后容貌格外貌美，体态年轻，气质更是清新脱俗。若非已身为太后，还以为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妇。她生得一双杏花眼，眉眼之间，妩媚妖娆，只一眼，便觉得不可方物。
太后落座，殿上鸦雀无声。身处次位的皇后先站起身，恭贺太后寿辰。其他妃嫔也跟着起身，处于人群之中，玉环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瑶儿，太后娘娘好美呀，简直可以称得天下第一。”
萧瑶点头。
的确，若非母妃姬氏在先，这太后，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美人。
礼节过后，太后微笑着扫了眼众妃嫔。
“今年皇上分明没有选妃，可是，哀家怎么还是看到了几个生面孔？”
“回母后的话，今年的确有几个皇上喜欢的，充了后宫。有暖香阁的虞美人，还有琉璃阁的萧美人，董美人。他们都是皇上亲自选中的呢。”
“哦？萧美人？”太后挑眉：“你们之中哪个是萧美人？”
萧瑶跪身上前：“臣妾萧氏，拜见太后娘娘，恭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抬起头来。”
萧瑶立刻跪直了身体。
太后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审度了三遍，满意地点点头。
“皇后呀，三年未见，这丫头又怜人了不少。当年入宫时，哀家听了她的小曲儿，只觉得心旷神怡。果然，她得了皇上怜惜。”
“正是呢。萧美人才华横溢，皇上喜欢得不得了。”
太后起身，缓缓走下拾阶，直到萧瑶面前。
伸出手，她说：“起来，随哀家去御花园走走。”
正在晨请，太后竟然独邀萧瑶，这让所有的妃嫔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所以。
“母后呀，巳时便要开始庆典了，母后还需要仔细打扮才行。尚衣局送来了多件礼服供母后挑选，还有司仪也需要为太后确定流程……”
“无妨！”
皇后还未说完，太后就打断了她。
“哀家向来不喜欢那些繁琐的程序，都是自家人，就热闹一下便好。”
说完，便执起了萧瑶的手。
萧瑶不敢怠慢。
哪怕心存疑虑，也只能随着太后离开。
身后，皇后的笑容渐渐淡去。
“皇后娘娘，那臣妾们现下如何？”
惠妃困惑地问道。
“太后娘娘既然已经离开，你们便各自回宫吧，巳时到殿上集合便是。”
御花园里风景秀美，许多春季里移栽过来的奇花异草，现下已经生长得很好，长出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假山怪石嶙峋，潺潺溪水从石缝间滑过，流淌而下，溅得空气凉爽宜人。
太后始终握着萧瑶的手，来到湖边，她深吸一口气。
“佛堂虽清净，却少了几分自然恬静。日日闻着檀香的味道，偶然嗅一嗅花草的香气，叫人觉得心情都跟着舒畅起来。”
“太后娘娘喜欢，以后，臣妾可以日日陪着您出来转转。若太后娘娘不喜欢动身，也可以着人将花草移栽到咸福宫中。”
“瑶儿果然是个细心的孩子，难怪皇上会那般喜欢。只是，哀家喜欢了清净，便不能允许那么多世间之物来纷乱心思。所以，哀家宁愿独处于枯燥的咸福宫。”
握着萧瑶的手，太后停住脚步，细细打量着她。
“从前不觉得，现在看来，你的样貌，与她越发神似了。”
“嗯？太后娘娘说的是……”
太后笑了笑：“当然是你的父亲萧战城了。”
“哦……”
可是，她却觉得，太后总是话里有话。
“当年你父亲送你进宫时，哀家仍记忆犹新。那时的你，浑身透着灵气，眼睛里闪着纯正的光芒。即便你不是丞相之女，也是会被选进宫的。哀家只是想看看，你是否真的配得上家人子的称号，便让你弹奏一曲。想不到……”
太后陷入沉思，许久才笑道：“哀家的眼光果然不错，皇上迟早会看中你。现在你已经是皇上的美人了，哀家心中的石头也总算落地了。”
太后一席话，说得萧瑶摸不着头脑。
看得出她的困惑，太后摇摇头。
“你还年岁尚小，或许并不懂得哀家这话中的意思。哀家只是想告诉你，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夫君，便是再厉害的女人，她唯一的天也都是夫君。女人这辈子的职责，就是守护自己的夫君，照顾自己的夫君，明白了吗？”
萧瑶弱弱地点点头。
又游了几处，太后以身体劳累为由先行离开了。
萧瑶看着太后的背影，心中的疑惑越发深重。
太后乃是欧阳穆的亲生母亲，却处处为着欧阳尘说话。
按理说，她应该知道，自己是欧阳穆一手调教的，却还是提醒她，要仔细辅佐欧阳尘。
这，是为何？
因为萧瑶重新得宠，琉璃阁今日格外热闹。住在附近的几个美人，纷纷前来，打算中午一起前去寿辰大典。
玉环平日最喜欢热闹，今日却坐在镜子前打扮个不停。
几个美人掩嘴而笑，纷纷说她，便是打扮得再美，也不可能成为今日的主角。
玉环并不生气，她将平日里不舍得佩戴的饰品全都戴在了身上，看起来，倒比嫔位的娘娘还要富态妖娆。
萧瑶并不过分打扮，只穿得得体便好。
她并不担心自己被其他宫妃比下去，她担心的，是今天寿辰大典上，会看到许久不见的欧阳穆。
因为虎符，她和欧阳穆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不知今日见了，会是怎样的局面。
她叹口气，拿起了许久不戴的红玉耳环。
那是他在她十三岁生辰时，送给她的礼物。
也不知，看她戴着，他能否感受到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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