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回来了!”
萧瑶整理好药材之后,正在窗前的软榻上看书,莹儿便带着齐硕进来。萧瑶看了眼齐硕,点头示意,又重新沉浸在书中。
齐硕拍拍手上的尘土,“莹儿,我帮你把这些药材归类吧。”
莹儿也是个眼尖的,知道哥哥的用意,立刻点头:“好呀好呀,有哥哥帮忙,我今天就能吃晚饭啦!”
到了晚饭时间,萧瑶才把书放下。饭都是齐硕做的,他是军营里有名的掌勺,做的一手的好菜。见萧瑶来了,他乐呵呵地说:“萧姑娘,来,快尝尝我的手艺,看看如何。”
萧瑶点头,加了一口菜放进嘴巴里。
“味道很好。”
“你喜欢就好。”齐硕又端上来一碗汤:“这是鲶鱼汤,对养胎很好的,你尝尝。”
萧瑶闻了闻奶香四溢的汤头,微笑着说道:“齐公子,让你费心了。”
“哎呦,师父,你就不要跟我哥客气了,这都是他自愿的。”
萧瑶只是得体地笑了笑,继续平稳地吃着。
可莹儿却一顿狼吞虎咽,饭粒都吃到了鼻子上去。
齐硕轻咳一声:“我说,你就不能和你师父好好学着,吃饭稳当一点,这样子哪里像个姑娘家的。”
“哥,你又不是第一次看我吃饭,干嘛在师父的面前说我。再说了,师父那般瘦弱,怕是都是因为嘴巴不壮,像我这样的,才会长得结结实实。”
“女孩子,要什么结实!仔细将来嫁不出去。”
“我就是要找一个喜欢我结实的人。你呀,去喜欢师父去吧!”
此话一出,饭桌前顿时尴尬了。齐硕小心翼翼地抬眸去看萧瑶,可是萧瑶却只是低头吃饭,并不过多言语。
莹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刻默默地吃了起来。
齐硕扁了扁嘴,莹儿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可是萧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样子,她是根本没有考虑过他的吧。
“吃你的饭吧,那么多话!”
……
夜深人静,萧瑶独自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服下,摸着自己浑圆的肚皮,她轻叹一口气。
“花骨,你说你爹爹,他在做什么呢?”
桃花坞镇如其名,与外界的联系十分少。
这也是萧瑶当初要选择这里的原因。
自从那日给两人分别寄信之后,她便隐姓埋名,来到了这里,至今为止,已经近半年了。
眼看着产期将至,她反而有些思念他们。
她之所以不与他人过多接触,就是不想知道现在东楚到底属于了谁,不想知道,欧阳尘和欧阳穆的战争,最终以什么为结果。
她想着,只要不知道他们的消息,就可以远离这一切了。
但是,每每到了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萧瑶还是会想起曾经的美好。
“花骨,你就要出生了,你会怪娘吗?让你自小就做了没有爹爹的孩子……”
萧瑶的眼中一热。
她讨厌这种孤单,可是,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
……
“莹儿,你去哪里呀!”
萧瑶刚要吩咐莹儿去煎汤药,就见莹儿跑得飞快。
“师父师父,听说外面来了两个玉面公子,正在镇长家坐呢。”
“有什么好看的,快点去煎药吧,一会儿还要给许大爷送去呢。”
“师父,你不懂,这可是咱们镇子里第一次来客人,稀奇着呢。好师父,我去了哈,等我回来!”
“喂喂!莹儿!”
可是,莹儿哪里还听得见,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萧瑶叹口气。
她怀有身孕,有些药物是不能碰的,莹儿不在,她也只好放下纸笔。
再说莹儿,过了晌午才回来。满面桃花的样子,再也无心煎药了。
萧瑶打量着她,给了她一个脑壳。
莹儿‘哎呦’一声,吃痛地抱着脑袋。
“还在愣着做什么,快去煎药呀。”
“哦,哦,是……”
萧瑶重新坐下来,莹儿歪着脑袋说:“师父,你没看见,那两个人真的好英俊呀,连东边的林家小姐都满面桃花的。”
“人生得好看并没有什么用,心善才行。他们只是路过,又不会宿在这里,你便别惦记了。”
“谁说他们不留下的,师父,他们去找镇长,就是想要盘下我们对面的宅子做客栈。”
这下,萧瑶都乐出声了。
“那他们可白惦记了,这桃花坞,半年都来不上几个人,怎么可能有人打尖住店。”
“师父,他们正是冲着你的名号来的。师父你画画,吸引了不少客商前来。那些客商不住,是因为没有客栈,有了他们,我们桃花坞算是彻底火了。将来的客流也会源源不断的。”
萧瑶的笔停下。
客流多了,就会有人认出她的身份。
这么说来,她是时候该搬家了。
“师父,我觉得,其中一位公子和你好配呦,都是生得玉面,像极了金童玉女。”
“瞎说什么,煎完药去给人家送去,许大爷等了你一早上了。”
“哦,好!”
莹儿送药走后,忽然门前来一人。
闻了闻空气中味道,他款款而道:“熟地、山药、山茱萸、茯苓、泽泻、牡丹皮、桂枝、附子、牛膝、车前。唔,是个不错的药方,只可惜,这桂枝略陈,药力减弱了许多。不过很适合老人服用。”
萧瑶微微皱眉,这声音,她听着十分熟悉。转身,云书摇曳着扇子走上前来,“听说你带了徒儿,我便来看看。说起来,我还是那个肥丫头的师尊了。”
“云,云书……”
萧瑶瞪大了眼睛,随之而来的人,更让她震惊不已。
“瑶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欧阳尘目光深情地看着她,满眼怜惜。
“尘……你……”
萧瑶紧张得不行。
她想过,欧阳尘会找到她,可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你为何要走,丢下我一人……”
“我……我……嗯……”
萧瑶一激动,忽然肚子一阵剧痛。
云书见状,赶忙将萧瑶扶在椅子上。
看了她的状况,云书焦急地说:“看样子,是要生了!”
“什么?!”
萧瑶惊呼,又是一阵剧痛。
欧阳尘跪身上前,抓住她的手,轻声说:“瑶儿别怕你,有我在,有云书在,你别怕!”
“尘……呜呜呜,我,我不是故意要离开的,我只是不想让你背负天下骂名。我……”
“我知道,你别说了,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找到你了,这就是上天对我最好的奖励。我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尘……”
萧瑶早就为自己找好的产婆,可是这距离她为自己预料的产期还有整整半月,萧瑶因为看到欧阳尘受到刺激,突然生产了,这让众人都没有准备。
莹儿只得叫来镇里的产婆为瑶儿生产。
欧阳尘被云书和产婆推了出来。
萧瑶刺耳的叫声,让扶在门前的欧阳尘紧张不已。
“瑶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陪着你呢!”
欧阳尘冲着里面喊,也不知道,萧瑶能否听到。
“原来就是你!”
齐硕听说萧瑶早产了,急急忙忙从军营里跑出来,见到眼前这一幕,他愤慨地揪起欧阳尘的衣领。
“是你让她有了身孕,还一个人出来居住!你可知道,她受了多少苦!”
一开始,桃花坞的人很排斥外来的人,萧瑶又是身怀有孕的女子,别人都觉得她不吉利,不正经。
可是,萧瑶的善心感动了大家,这才让大家接受。可是这之间,萧瑶可是受尽了白眼的。
若不是大娘和莹儿照料,她怕是都坚持不下去。
而这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男人,齐硕怎能不气!
“哥,你做什么呀!”莹儿从里面端出一盆血水出来,欧阳尘和齐硕全部愣住。
“这位公子,产婆说,我师父的胎位不正,是难产呀。实在不行,就只能救孩子了。”
“不可!”欧阳尘直接冲了进去,云书正为萧瑶施针。
“云书,无论如何,都要让瑶儿活着!”
“我会尽力。”
云书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表情却是凝重的。
萧瑶的状况,的确不容乐观。
“尘……”
萧瑶微弱的呼喊,欧阳尘赶忙上前,蹲在床边。
“你一定要留下花骨,她,她是我们的孩子。”
“你在说什么,有你在,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我怎能要孩子不要你!”
“尘,我爱这孩子,就像我爱你一样。当初,我能为了你而进入幻境,现在,我也愿意为了孩子付出生命。尘,求求你……”
云书叹口气:“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萧瑶点头:“我当初对自己用药,便没有想过要孩子。可是,我后悔了。那药物中,含有很多堕胎的成分,可这孩子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她既然想活着,就有权力去活。尘,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要以保孩子为先。”
欧阳尘摇头,“我要你,我只要你!瑶儿,你不可以这么自私。我千里迢迢来找你,我用尽了一切办法才找到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
“对不起……尘……”
“好了尘,你别在这里了,出去吧,我会尽力。”
云书叫齐硕将欧阳尘带出去,自己则悉心为萧瑶施针。
“你放心,你和孩子,我都会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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