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康药业会议室里。
居中而坐的宁若冰,双手抓着头发,一脸狂躁地咆哮道,“我才去京都几天,公司供应链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们这些副总,一个个尸位素餐的,对得起你们手里的工资吗?”
说完,把面前的文件夹,猛地往桌子上一摔,转过椅子,背对众人。
她需要冷静一下,好好考虑一下公司的未来。
偌大的公司,花高薪养这么一群废物,还怎么发展?早晚关门大吉!
民营企业,用人唯亲,今日也算自食恶果了!
要不是人事任命的大权,一直掌控在外公李国祥的手中,她早就把胡莱这颗定时炸弹拆了!
外公就像垂帘听政的慈溪,更像一位隐居幕后的太上皇,掌控着宁康的人力资源命脉。
这种带着镣铐跳舞的傀儡日子,宁若冰真是过够了!
奈何自己的能力,一直不被外公认可,这才处处掣肘!
话说回来,经商这方面,她的确没什么天赋!
这点从公司的发展就能看出来,从她接手公司到现在,一直不温不火,不上不下,家里人对此一直颇有微词。
要是方飞浪在她身边就好了,起码能帮她出出主意,至少能作她精神上的依靠,让她面对事业困境时,不必这么难熬。
“宁总,消消气,喝点水!”
宁半夏小心翼翼地递过一杯咖啡,视线扫过一众头部管理者。
宁康药业五大部门,分别是生产部、采购部、销售部、财务部和行政部。
行政部部长暂时空缺,由宁半夏代理。
余下四位副总,平时勾心斗角,搞得公司鸡飞狗跳,关键大事上,经常抱团不发言。如今听了宁若冰说这话,自然觉得十分不顺耳,当下争抢着替自己辩白起来。
“宁总,采购部一向凌驾于其他部门之上,我们财务部一早就发现这批草药的价格,严重低于市场价,当时特意提醒过胡总,叫他小心谨慎些,他反倒骂我们多事。如今公司出了这么的事,我作为和公司,共同进退的一员,心里十分难过憋屈。但是,这个黑锅,我不能跟着他一起背!”
“采购部油水大,业界人尽皆知。我们生产部一向只负责生产,哪敢越权过问采购部的业务?公司出事,我很心痛,但这并不是我个人,和其他两位副总的过错,还请宁总明察秋毫,别冤枉好人!我们可以辞职,但绝对不背这个黑锅!”
“财务部和生产部把我们销售部的话都说完了,我只想补充一点,销售部和采购部没有任何关联,这次采购劣质药草的事故,应该由他们负全责!”
身为罪魁祸首的采购部副总胡莱,低头坐在自己座位上,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不管其他部门的副总说什么,他连头都不抬一下,气得宁若冰咬碎银牙,恨不得一脚把他从顶楼踹下去!
偏偏这位胡莱,又是外公李国祥的表弟,是宁康药业的老人,从业绩到工作能力都不行,他犯这么大的错误,宁若冰一点不觉得惊讶。
平时,她一直死盯着他,这才没出什么大事。
这次为了贵妇膏的事,辗转跑了一趟京都,前后不过几天的功夫,公司就出事了!
宁若冰气得肺管子都快炸了!一双眼睛通红通红,连头发丝都透着火药味!
依照她治人从严的性子,早就把罪魁祸首撵出公司了。
可是,她说了不算啊!
从京都回来的路上,接到消息的外公李国祥,特意给她打电话说这事,二人长谈一个多小时,硬逼得宁若冰不得不答应外公,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刻,她心里憋着一股火气没地方撒,还得硬着头皮把这雷扛下来。
“胡总,你是采购部的老人,更是宁康药业的老人,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总得给公司、给大家一个交代!”
宁若冰冷着一张脸,寒声道,“当着大家的面,你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一起想办法补救!”
胡莱一副苦瓜脸,就快拉到地面上了。他斜了一眼其他三位副总,当场大呼冤枉,“你们这些人,就知道落井下石!什么提醒?我从来都没听到过!”
“库房里发现劣质草药,你们异口同声,污蔑我们采购部,怎么不说生产部管理不善?监守自盗?”
越说越气,他干脆拍着桌子站起来,把面前的文件前,往前用力一推,“采购部的所有单据,都在这里,你们看署名,哪次合作的不是安国的正经草药商?其中99%都是通过白药王的公司进的货,劣质草药?不存在!这是赤果果的陷害!”
“我知道你们妒忌我资历老,升迁快,待遇好,可你们也得撒泼尿照照自己,我给宁康做出来的贡献,是你们能比得了的吗?”
胡莱环视众人,目光里充满了挑衅意味。一开始他打算装怂认栽,后来脑筋一转,觉得这么其他部门老总实在太欺负人,必须把他们一起拉下水!大家都淹死!谁也别想独活!
宁若冰手扶着额头,脑瓜子嗡嗡直响。
一旁的宁半夏心里着急,忙写了个小纸条递过去提醒她,“宁总,问责的事可以往后推一推。眼下,还是尽快召回,已经投放到市场中的劣质药剂,以免造成更恶劣的后果!”
深吸一口气,宁若冰重新打起精神,“是非曲直,我早晚会查清!现在,你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和宁康共渡难关!”
“生产部停止生产,彻底清查物料管理部,把有问题的草药全部清出来!”
“市场部把投放到市场中的有问题的药剂,全部召回销毁!”
“财务部全面核算这次事故的损失,尽快把报表上呈,尽全力支持采购部复购原料。”
“至于采购部……”
宁若冰冷冷地看了一眼胡莱,“由我全面接手介入!你们有意见的站出来,没意见的立刻回到自己岗位工作!”
胡莱一听要给自己放假,立刻不干了,挑眉看向宁若冰,语气中也充满了质问情绪,“宁总,这裉节上你给我放假,对公司伤害非常大。安国那些药草商人,只认我一个!我的工作你接手不了,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
放假是借口,趁机叫他卸任才是真!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的话,胡莱能在公司屹立不倒这么多年?
“我可以!”宁若冰语气坚定道,“事在人为!”
几位副总面面相觑,主管生产的副总,试探着劝了一句,“宁总,老胡犯的错,还是叫他自己去补救吧?安国那边一向难搞,咱们公司的规模又不算太大,万一他们翻脸不认人……”
“老胡虽然霸道了一些,可正是他的霸道,才让宁康在安国药草商面前横刀立马!没有他,公司供应链堪忧啊!”
“今年药草收成不好,价格大幅度涨幅,九州不少大制药公司都采购不到相应的原料,咱们公司冒然换人,恐怕不妥啊!”
刚才狗咬狗的场面,因为宁若冰一句话,瞬间改变局面。
这合纵连横的名场面,宁若冰司空见惯,也不觉得生气。
她猛地起身,视线从一众副总身上掠过,最终定格在胡莱身上,“胡总,你敢和我赌吗?”
“赌什么?”
胡莱一声冷笑,眼中轻慢神色一展无遗。
小家雀还能斗过老家贼?笑话!赌命他都敢!
“赌我能取代你!赌我能撑起宁康这片天!”宁若冰英姿勃发,慷慨激昂道,“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