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玄霜离去,方飞浪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女儿身上。
看着困得睁不开眼睛的女儿,方飞浪心里觉得十分抱歉,忙上前去抱起女儿,“困了吧?都怪爸爸不好,耽误你睡觉时间啦!”
“没关系的!爸爸!我不困!”
团团龇着小白牙,眼睛笑成弯月牙。
一旁的宋琉璃看着看着,忽然抹起眼泪来。
丁申医看着不解,多嘴问了一句,“宋女士,您怎么哭了?是不是眼睛不舒服?需要我帮您检查一下吗?”
“她呀!又想起我们的女儿了。”
身体极度虚弱的贾正霖,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老婆的手背,抬眸向丁申医解释道,“我女儿今年六岁了,既乖又漂亮,只可惜不会说话!中医西医看了一个遍,一直没有起色。我老婆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希望能听到女儿喊她一声妈妈……”
宋琉璃捂着嘴巴,双肩微微颤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看她哭得这么伤心,团团也跟着伤心起来,她仰头看向方飞浪,小声商量道,“爸爸,那位阿姨好可怜啊!你能帮帮她吗?”
方飞浪轻轻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一脸宠溺道,“你说说看,爸爸怎么帮她?”
团团摸着下巴,想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道,“爸爸不是神医吗?你可以帮阿姨的女儿治病啊!”
童言无忌,却无意中提醒了宋琉璃,她忙抹了两下眼泪,起身走过来,把钱包里的所有银行卡,全部倒在方飞浪面前,连同车钥匙,一起推到他面前。
“方神医,您出手救我老公一命,我万分感谢!这些卡加起来,里面大概有几千万,算是我预先支付给您的诊金!”
宋琉璃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似的,突然听见方飞浪伸手一拦,“别跪!有事说事!”
宋琉璃一脸讶异地看向他,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跪?”
方飞浪无奈一笑道,“我特别了解,身边最亲近的人生病时的感受,我女儿也曾经生过重病,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什么都拿不出来,只能把自己最大的诚意展现出来。我给主治医生跪过,甚至给儿童医院的院长跪过……”
“如果我有能力帮助你女儿,我一定不会推辞。更何况,我的宝贝女儿已经开了金口,无论如何,我肯定要尝试着,替你女儿治一次!”
泪水再次涌了上来,宋琉璃大口大口吸着气,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尽管如此,泪水仍像开了闸门的河水似的,止不住的涌出来。
她蹲下身子,双手环在膝盖上,抱头痛哭。
看着老婆伤心,贾正霖硬撑着从床上起来,跑去抱住老婆安慰她,夫妻俩抱头痛哭,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俩人这么一哭,团团也跟着大哭起来,“爸爸!阿姨好可怜啊!”
“好啦!好啦!乖女儿不哭了,爸爸不是已经答应替阿姨家的小姐姐治病了吗?”方飞浪哄了半天,团团才止住哭声,模仿着爸爸的语气,安慰宋琉璃道,“好啦!好啦!阿姨不要哭了!我爸爸不是已经答应替你女儿治病了嘛!”
抱头痛哭的宋琉璃夫妇,听完团团这句话,一个没控制,当场破涕而笑。
因时间太晚,方飞浪和宋琉璃临时约定,明天下午过来替她女儿治病。
宋琉璃千恩万谢,执意要亲自送方飞浪回学院,被婉拒之后,才退而求其次,一直站在医院门口,目送丁申医开着保时捷,载着方飞浪父女离去。
团团藏进方飞浪的外套里,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丁申医一边开车,一边和方飞浪闲聊,生怕自己打盹,一个不小心出现意外。
车子开出去十来分钟,丁申医忽然一脚刹车踩下去,回头看向方飞浪,“咱们是不是少了一个人?墩子呢?他啥时候离开的?”
一句话,问得方飞浪莫名其妙的,他也没注意这事啊!
只记得在物华楼时,墩子还跟着他们一起从电梯出来,后来就没影了。
“没事,他能找着地方。”
方飞浪心里琢磨着,墩子可能已经去查车祸的事了。那辆黑色奥迪,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这事不查清楚,墩子不会善罢甘休。
一行三人回了学院,双双分道扬镳。
丁申医回学生宿舍睡觉,方飞浪回职工宿舍熬夜和宁若冰煲电话粥。直到听到宁若冰进入梦乡的平稳呼吸声,也没舍得挂断电话。
翌日清晨。
方飞浪洗漱完毕,又交代叶小柔几句,这才出门去上班。
国手培训院附近有几家私立幼儿园,团团的入园问题根本不需要他担心,叶小柔出手就能搞定,这是他敢带着女儿来京都上班的真正倚仗。
刚从公寓出来,就看见朱珠手里拎着早餐,等在门口,见到方飞浪出来,一溜小跑上前去,“方医师,还没吃早饭吧?我帮你打了早餐!因为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每样替你买了一些!”
看着朱珠手里拎着的一大袋子早餐,方飞浪一脸狐疑地看向她,“行政部的业务范围这么大吗?”
朱珠羞赧一笑道,“没有啦!只是顺手而已!”
“谢谢!”方飞浪接过早餐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以后不需要了。麻烦您,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朱珠微微一愣,随即恢复自然,淡淡地说了一声,“好吧!”
俩人并肩走了一段路,朱珠本打算把方飞浪送到会议室,再去忙自己的工作。
无奈,中途接到副院长电话,只得和方飞浪摊牌,“不好意思!方医师,副院长找我有事,我不能送你过去了。初级班的办公室在二楼左转,很容易找到的。”
方飞浪点头,“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一段路!”
朱珠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方飞浪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还是比较习惯独来独往。
上了二楼,没走几步,就听见靠楼梯位置的房间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一中年男子在交通事故中受到重创,已经失去呼吸和脉搏,根据表征推演,该伤者脑内血管破裂出血,血块压迫到神经系统,一经手术,有99%的可能性,无法从手术台下来,或者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这样的患者,咱们中医怎么治?”
“治?不可能治好!你是能给他开颅?还是能保证完美避开他的神经系统?我们什么都做不到!西医都救不了的人,我们中医更没办法!”
“你这么说就是妄自菲薄!几百年前,咱们那些老神医祖宗,哪个没治过绝症病人?华佗可是要给曹操开颅的中医!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中医也会做手术!只不过近代历史原因,失传了而已!”
“没人会治,那说到底还是治不了嘛!咱们这些人,已经是中医界的泰斗了,你我都没办法的事,那些年轻一辈的人,就更别提了!这就是一道无解之题!”
“……”
方飞浪没头没尾的听了这么几句,越听越觉得他们说的伤者就是贾正霖,不由得灰心一笑道,“这些人啊!”
正欲起身离去,忽然听见房间里,有人高声问道,“是谁站在门口?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