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流,你可真够下流的!把保洁阿姨的女儿推过来,故意为难方讲师,这是人干的事吗?”
人群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
循声望去,一身碎花连衣裙的朱珠,手指着夏流,正义正言辞地声讨他。
旁人给夏校董面子,不敢吱声,她可不怕那些!
只要她在国手班一天,就要为正义站一天的岗!绝不能临阵退缩,像其他人一样唯唯诺诺。
“你闭嘴!一个管行政的,有资格插手我们师生之间的事吗?”
夏流指着朱珠的鼻子讥讽道,“你和我都是一样的人!不靠家里老子,谁认识你?在这装的人五人六的,吓唬谁呢?”
朱珠气得小脸煞白,当即拿起电话叫保安过来,准备把这些流氓学生撵出去。
夏流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他为今天这一幕,已经准备好几天了,加之自家老子在台下加持着,他怕谁呀?
就算院长开口,他也不给面子!
“姓方的,你欠我的,我今天务必讨回来!”
夏流冷哼一声,环视在场一众教授、讲师,不紧不慢地说道,“各位老教授、讲师们,不用我说,你们也都知道,方飞浪他就没资格做咱们学院的讲师!更别提带班了!就算是我们初级班,也不能由着他误人子弟啊!”
“我今天做的事,表面看着有点出格!实际上,我是为了咱们院的名誉,为了我的同学们的前途啊!他方飞浪啥本事都没有,就想凭关系,在这里尸位素餐、混吃等死?换成你们,能同意吗?”
“我们绝对不允许,这颗老鼠屎,长久留存在国手班!除非,他真有那个本事!”
一番铿锵有力的发言,花了夏流足足一下午时间去背诵,稿子还是花钱请人写的,总算如愿以偿,在这里不留痕迹的抢夺先机。
方飞浪抿着薄唇,淡淡一笑道,“夏流,看来我对你下手还是太轻了!”
“少说那些没用的!治不治,给个痛快话!”站在夏流身边的小胖子,瓮声瓮气道,“你在外面传的那些虚名,在我们初级班这里,是不被认可的!想成为我们的讲师,你得拿出真本事来服众!懂吗?”
方飞浪视线扫过夏流身后的一众年轻人,方才意识到,他们都是初级班的学生,抱团来向他挑衅吗?有趣!
这时,位于丁申医身旁坐着的马尾辫男子,忽然开口道,“夏流,你未免太把你们初级班当回事了!方讲师有没有真本事,我不知道。但他一定比你有本事,教你肯定完全没问题。你搞出这些事来,无非是为了报食堂之仇嘛!”
“食堂那事我都听说了,你做得那么不是人,方讲师教训你两下怎么了?换成是我,给不给你留口活气都两说!”
夏流阴沉着一张脸,有力还击道,“汪宇,你高级班的人,少管我们初级班的事!国手培训院,还没轮到你说了算!”
马尾辫咧嘴一笑,朝他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不假思索地回敬道,“我今天就管了,你能怎么着?”
方飞浪有点懵,这个叫汪宇的马尾辫认识自己吗?他怎么突然跳出来,替自己说话?这演的又是哪一出啊?
不止他懵,丁申医也有些懵,他初来乍到就被分配到高级班,尽早在食堂听说,国手学院分为两大派系,一边是以汪宇为首的“新势力派”,另一边就是以贾博奇为首的“老医族派”。
夏流是老医族派的代表,他身后站着的,不仅有他爹,还有他们那一派系的“一哥”贾博奇。
因为贾博奇今天有事没来,所以汪宇才故意趁机打压夏流,为的就是给他们的老大一哥下马威。
各种复杂区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丁申医勉强能看懂的是,汪宇暂时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眼看着汪宇和夏流就要对峙起来,副院长忙站出来平息战火,“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学院不怕你们互相之间有分歧,但是别扯远了!”
汪宇耸耸肩,撇着嘴看向夏流,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是看明白了,角儿已经到位了,今天这戏必唱。索性,也就不吭声了,权且是卖贾博奇一个人情。别回头见了面,说他以大欺小!
方飞浪被架在台面上,无路可退。
当着这么多教授、讲师、同学的面,他连露一手都不敢的话,那以后也别指望能当什么讲师了,指不定还得被众人指指点点,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乐子!
但是,叫他屈服于夏流,那也是不可能的!
右手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响指,方飞浪咬字清晰地喊了一声,“小丁!给他们露两手看看!”
“好嘞!”
丁申医应了一声,躬身从座位上跳了出去,一溜小跑冲到方飞浪身边,他等这一刻等半天,就等主任叫他呢!
不等方飞浪开口,他率先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高级班的借读生丁申医,也是方讲师的唯二徒弟,我的医术全部师从方讲师,所以我能代表他的一部分医术!”
夏流瞪圆了牛眼,一脸不乐意地看向他,刚要开口,就被朱院长抢先一步说道,“不错!就由你来代表方讲师治病救人吧!”
夏校董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只是朝着儿子使了个眼色,叫他别挑衅朱院长。
夏流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叫他硬咽了回去,变成了咕哝几句的含糊不清的字音。
“可以!可以!这个决定很不错!”
一众教授见风使舵,既迎合了夏校董和朱院长,又送了方飞浪一个顺水人情。
丁申医信心十足地朝着方飞浪点点头,起身向轮椅上的小姑娘走去。
之前在杏林国手大赛,方飞浪医治瘸脚男时,他也是在场人之一,印象中对于主任的手法,还留存几分。加之他自己对天枢针经的理解,相信眼前这个病患也不会太难搞。
然而,等他走近了看时,才发现,这位病患的腿脚似乎是先天的!她的双腿肌肉严重萎缩,别说是他丁申医,就是华佗来了,也不能说就一定治好啊!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慌了!
之前的心里建设和自信心,如同被敲碎的玻璃,瞬间裂成蛛网状碎痕,他使劲儿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问病患,“小姐姐,你这腿疾是天生的吧?”
女患者斜了一眼夏流,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来之前,对方用母亲的工作威胁她就范,她这才被迫跟着一起过来。
如今,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夏流的监视之下,自然不敢说错一句话,生怕对方迁怒到母亲。
以母亲这样大的年纪,想再找到类似的清闲工作,可谓难比登天!她一定要保住母亲的工作!哪怕是违背自己的良心……
“你该说啥就说啥,看我干什么?我像答案?”夏流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嚷道,“别浪费时间,麻利点儿!”
“我叫祁靓靓,今年二十一岁。我腿上的毛病是天生的,医生说这病叫先天性重症腿肌无力,没得治……”祁靓靓小声重复道,“真没得治了……”
丁申医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方飞浪,对上主任那坚韧的眼神之后,他跑丢了的自信,忽然就回来了。
还是那句话,有主任兜底,他怕个毛线啊!甩开膀子干就完了!
望闻问切,丁申医按部就班地给祁靓靓诊治。在他心里,只有三成把握。但是为了主任的一世英名,他硬是拔高到了七成!
随着每一根银针的落下,压在他心头的巨石,就又增多一块。
如此循环,替祁靓靓针灸完毕之后,他整个人都累得虚脱了,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后背和前胸都湿了一片汗渍。
一众老教授、讲师,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围在丁申医左右,观摩他的针灸手法,不时地在线讨论几句。
丁申医无暇顾及他们说些什么,他更关心的是,自己有没有错过主任的“暗示”。
啊呀!糟了!主任刚刚好像咳嗽了一声,是不是自己下针的穴位出错了?
莫名,开始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