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黑水计划的关系,如今封日城在整个玄清卫的“版图”里都有这不一样的意义。连带着靖西也变得有些特殊起来。身为靖西镇抚使的姜成自然也被庞斑另眼相待。
之前姜成就被吩咐过,要对于七位皇子以及各路文官都要有暗中盯梢。虽然黑水计划的渗透程度还没有达到“无孔不入”的地步,但一些粗略的消息和情况姜成还是第一时间掌握到了的。
比如说,南面最近打得如火如荼,皇城里的局面也开始由暗转明,各路势力开始站起来吆喝着竖起大旗了。
这种情况姜成心里有数,知道这是皇帝默许下的一轮争夺,输赢都将改变很多人的命运,要么一飞冲天,要么一坠千丈。
姜成很清楚这些人里大部分打的什么主意。不外乎就下注赌一把,而且这个机会是真的很难得。内外都恰逢大变,或许靖旧朝未来百年的格局就要在这一段时机中定下来。
就好比耍钱,你手里有一两银子想要搏一翻,那就要选一个点数压上去。而现在桌面上有七个点数,你压哪一边?
但这些竖起来的大旗上盖上的并不是各势力自己的标识或者记号,而是打的皇子的名号。
这一两年来七位皇子本就在暗地里各自经营自己的势力,如今皇帝逐渐放出风声“考校”临近,更加刺激了这些皇子大跨步的四处揽权。
当然,这种“揽权”不是说七位皇子直接将实际的权力拿在手里,而是通过旁人的站队,以自己为大旗的时候用影响力来左右那些站队过来并且手握实权的人。
这种揽权的方式才是被皇帝所默许的。
很多人都在选,但玄清卫因为体制关系从上面庞斑这里开始就保持不动,紧紧的站在皇帝身边,对于各位皇子不但保持距离甚至不假颜色。
但玄清卫如此大的体量,权力又特殊,甚至不太受律法的管束,又游离在军伍和文官之外,所以时间一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混进来,甚至在一些位置上爬到高位。一般情况下这些别有心思的人在玄清卫里还不显山水,可到了特殊时期就很难说了。
之前皇帝“考校”的风声就已经放出来了,加上这次户部紧缩钱粮的方略被白常卿扔到庙堂上而后皇帝留中不发,更是正式划出了一条起跑线,剩下的就要看皇帝什么时候喊“开始”了。
酒桌上的酒坛很快就空了一个,拍开另一坛的封泥姜成连忙又给庞斑满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也有些明白今天庞斑叫他过来的目的了。怕是和廖成峰脱不了干系。
“人都是有脾气的,被人污了名声就该有所反应,不然可就叫人看不起了。”庞斑又和姜成碰了一碗酒之后突然似乎在给姜成打抱不平。
这......什么意思?是在让我卷起袖子和廖成峰顶着干一场?姜成心里急转。
“大人,您的意思是?”
“先看看这些再说。”庞斑放下手里的酒碗,手掌一翻,多了一份厚厚的文书,放在桌上推到了姜成面前。
姜成接过文书仔细翻看,第一页就晓得这次自己应该是要被成当刀子使了。
文书里面内容很多,全是关于廖成峰的,而且都是廖成峰的脏事。有贪墨,有徇私,还有一些枉法和颠倒是非栽赃陷害的事情。
廖成峰身上有这些脏事说实话姜成是不觉得奇怪的,甚至他对庞斑能掌握廖成峰这么详细的把柄也不觉得奇怪。若是这点本身都没有的话庞斑也不可能坐稳指挥使的交椅。甚至姜成觉得或许在庞斑的手里也有一个类似的文书是用来记录他姜成的的点点滴滴。
不过姜成虽然也不自诩“好人和清廉”但绝对远远没有廖成峰脏。或许这份文书也有庞斑故意敲打他的目的在?
“没想到廖成峰居然背地里干了这么多龌龊事!”姜成表现得义愤填膺,他知道后面庞斑就要交代事情给他了。
“玄清卫的摊子太大,有好就有坏。不过像廖成峰这种害虫却是少有。只是,廖成峰此人背景有些复杂。你在他手下干过很长时间应该很清楚吧?”
“是的大人,据说廖成峰背后是几家联姻的修族,还有一些高门勋贵,甚至还有军伍的渊源。”
“没错。廖成峰的背景复杂而且硬扎,平时又隐藏得很深难以拿捏。不过他既然选择背离玄清卫的底线那就不能再容他了。
只是如今皇城内的局面敏感,动廖成峰容易造成很多对我们玄清卫不利的解读,所以要有一个合适的由头。”
庞斑看着姜成说了这么多脸上笑眯眯的,一副“你应该懂了吧?”的表情。
姜成心里苦笑,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当然听懂了。
“大人您是说要借属下和廖成峰的私人矛盾为由头来立一个针对廖成峰的卷宗?”
庞斑笑着点头,很满意姜成没有继续装傻充愣,接着说:“不错。廖成峰这个麻烦在如今这个局面下不太好直接处理,至少要遮掩一下,这样不至于把我们玄清卫弄成出头鸟。这件事交由你去办,能办好吗?”
姜成能说什么?唯有拱手应是。然后将庞斑给他的那份文书收了起来。
“记住,上面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不需要你重头查起。实证方面你立卷的时候可以到指挥使衙门来我会叫人交给你归卷,不过你要抓紧,必须要在十一月底之前完成这次侦办,至少要把廖成峰给我控制起来。明白吗?”
“属下明白!”
月上枝头,姜成才从庞斑的小院里出来,也没有坐马车,就吹着夜风往家走,脸上表情严肃。他清楚庞斑这是把他推到前面去当挡箭牌了,到时候收拾廖成峰的事情就能从“玄清卫肃清内部亲皇子派”变成“私人恩怨打击报复”。
这两个名头的变化虽然明眼人一样可以分辨出实情来,可脸面上好歹就有了一块遮掩。廖成峰背后的三皇子也就没有直接发飙的借口,顶多就是针对靖西镇抚使衙门表达不满而已。
正如庞斑所说,其实这些顾虑都是最近皇城的特殊时期才有,若非如此,以庞斑的性格收拾一个廖成峰又怎会弄这么一番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