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的是很想要问出来——那个女人,是不是你的母亲?
也就是沈致宸的母亲。
但是刚刚他说了,如果不准备接受他,就不需要问那些问题,大概他也是不会回答的。双情不想自己对他残忍到那样的地步,当别人和你坦诚的时候,你却想着法子都想要让他难过。
她很慎重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下,然后才说:“我不觉得我笑起来有多温暖,我好像笑得也不多吧。”
郑遇染深深看了她两眼,“你对我笑过,我都能记住,我能够感受到的就是温暖。”顿了顿,又傲娇地说:“我的女人,笑起来如何自然是我说了算,不需要别人来评价。”
“…郑遇染,你是不是很累?”其实一早就发现了,他的眼睛特别的红,有时候凝视着自己的时候,都能够感觉到他那种灼热,而且刚刚他捏着自己手腕的时候,掌心也有些不正常的烫,沈致宸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该不会是对这个身体做了什么手脚吧?
“为什么这么问?”他已经低头重新开始吃东西了。
“你的眼睛,特别的红,而且我感觉你好像有点发烧是不是?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和我说,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会去医院。”
双情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截断她的话,不知是不是医院这两个字触及到了他的禁地,刚刚有些缓和的脸色,这会儿已是重新染上了阴霾,语气也是不善,“你不需要刻意和我扯开话题,惹我不高兴了,你认为对你有好处吗?”
“我没有惹你不高兴的意思。”双情也不是那种很喜欢低眉顺眼的人,郑遇染脾气是不好,她也知道他任意妄为起来,什么事都能干,可每次都这样阴晴不定的,双情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迁就他什么,“倒是你,什么事都不肯说,总是由着你自己的性子来,你觉得我能高兴吗?没有人非得要迁就着另外一个人,这个地球也不是围绕着一个人在转的。你分明就是在发烧,你很不舒服,你为什么要这么折腾这个身体?郑遇染,你应该理智一点!”
“你心疼了?”男人啪一下,丢下了手中的筷子,桌子底下的长腿也跟着踢了一下,凳子就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充满了讽刺,“不过我知道,你心疼的不是我,而是沈致宸!”
“……我不想和你争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
“没有任何意义?”郑遇染嗤笑,“你觉得没有任何的意义么?温双情我现在就和你说明白了,既然你是我选中了的女人,我让你选择那是因为我还想要尊重你,可你其实真以为自己有得选择?你是我的,知道这次我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回来了,还是我郑遇染么?因为沈致宸他不可能会再出现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以后,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我,是我郑遇染,你可以死了那条心了。”
双情心头一颤,“你说什么?”她猛地站起身来,“你胡说,不可能!”
郑遇染这次却是不放话了,双手环胸,不过就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双情那张几乎是可以用恐惧来形容的脸,心里却是一阵刺痛,他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起身的同时,还是暴躁地一脚踹开了身后的凳子,因为凳子也是木质的,而且年代也有些久远,被他这么一踹,竟是断了一条凳腿。
巨大的声响,大概是惊动了楼下的阿姨,楼梯口有急急忙忙上楼的声音传来,双情真不想闹成这样,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在郑遇染出现的时间里,好好陪着他,做点朋友之间可以做的事,她都甘愿。
原来她始终都认定了,这个副人格,在沈致宸痊愈的时候,不是消失,大概也会是融合吧?
融合在主人格里。
这是她这几天偶尔有翻阅一些关于双重人格资料的书籍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可她也知道,这样的结果,对于郑遇染来说,就等于是消失。
“我说过了,你不要惹我生气!”郑遇染一字一字咬着牙说:“但是你连这点都做不到,你有这么关心沈致宸是不是?你担心这个身体他要不回去了?你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楼下的阿姨终于上来了,推开门就撞在了人身上。
郑遇染这会儿却是瞧都没瞧她一眼,绕过了人就直接蹬蹬蹬下楼了。
那阿姨哎了一声,本来是想追上去的,结果看到屋子里都算是满地狼藉了,再看看那小姑娘,面儿都苍白苍白的,她终于还是折回来,叫了一声,“双情,你没事吧?”
双情听到女人的声音,想到郑遇染对她很是客气,几乎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拉着女人的衣角就问:“…阿姨,阿姨您是不是知道他的事?我看他对您似乎很尊重,您是不是了解他身上所有的事?”
阿姨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明所以。
双情在极度慌乱之中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神,似乎是明白,她好像……连郑遇染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她的心一下子就沉入了无底深渊里,绝望到不知应该再说什么,甚至都准备打电话给林景焕了,这个女人倒是叹息了一声,幽幽开口,“双情,我就这么喊你了,其实我真不知道他的事。我是个大字不认识几个的中年妇女,我以前不是住在这里的,这家店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我就一直都在这边,我认识你的…男朋友,可以这么称呼吧?”
双情没说话。
女人自顾自说下去,“好几年了,大概有个十几年了吧?这些年他几乎是每个月都会过来一次,就吃这些,不过我还记得的是,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和他的母亲一起过来的。”
双情瞪大了眸子,完全就是意料之中,却又好像是有些意料之外的表情,“…母亲?真的是母亲……”
“那时候他好像才十来岁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有问过他这些,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也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他只管我叫阿姨,我觉得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看平常的谈吐包括他的气质就可以感受出来。想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母亲,我也觉得惊艳。他的妈妈,真的是一个绝色大美人,只不过这么多年,除了第一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带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