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雅百口莫辩,此刻任何辩词都显得尤为苍白无力。
因为他的心,是全数向着雅韵的,所以在他的眼中,自己是一无是处的。她只是个骄纵蛮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娇小姐,之于他没有任何意义。
本来就明悉是这样一层关系,为什么在每每确定后,总是倔强着,但仍无法克制地觉着如针扎般的苦疼。
真的很想逃离,这一复杂、扭曲的触感,闷得她快透不过气。
旅居加拿大做生意四年,方浩然从国外回来。
“嗨!兄弟!现在是大老板了,果然不一样了!”方浩然第一处来的就是上官子俊的办公室,他像大学时代般拍打好友的肩膀,给了一个友好的战友式的拥抱。
自从四年前,最好的朋友上官子俊娶了他心目中的女神,方浩然为了疗伤,毅然接受父亲的安排,去加拿大接手家族生意。
“你也不一样了,小子!”上官子俊露出这段日子来难得快意的笑容。
能在多年后再见到故友,感觉特别温暖,沉积在心底的阴霾也暂时被一扫而尽。
“当年发什么神经,突然跑去了加拿大?”上官子俊旧事重提,他到了加拿大之后,就鲜少也自己联系了。
一直,他也想不通其中的缘故。
方浩然诡谲一笑:“想知道?”
上官子俊眯起邪眸:“当然,洗耳恭听。”
方浩然释然地撇起唇--他花了四年时间看淡这一切,重新回来,是因为他有这个信心自己可以平静面对了。
“是因为你娶了最令我着迷的女孩。”他平白地道。
上官子俊骤然挑起眉:“梁梦雅?”
“是。”他断然点头。
“你和她之前认识?”从他的目光中,不难看到上官子俊的震惊。
方浩然淡笑,抬起眼:“还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个穿淡黄色连身裙的小仙女吗?”
上官子俊从模糊的记忆中找出片段:“那个拒绝你,并把你臭骂了一顿的女孩子?”
他有印象,当时向来御女无数的方浩然可是沮丧了好久,那个“小仙女”可真的令方浩然魂牵梦萦了无数个岁月。
不清晰的回忆忽而清明起来了些,只不过当时他一直没问过方浩然女方的名字,以为他是突然脑筋发抽。
方浩然苦笑着点点头:“想不到我追了那么久都无果的女孩,竟然会暗恋你,而且还想尽办法如愿嫁给了你。”
上官子俊震惊、讶异,甚至还夹杂着些许得意,尔后是沮丧。
可现在,那个曾经对他顶礼膜拜的小女生已经不复存在,他只能靠“禁锢”的方式,把她强留在身边。
“我看媒体报道,说你们很幸福,也替你们感到高兴。”方浩然感喟地道,拍拍好友的肩膀,“上官子俊,你真是个令所有男人都嫉妒的人,娶了大众眼里的梦中情人,要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对你老婆要加倍得好,不然等幸福从你指缝间溜走,你要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上官子俊看了眼好友,沉眸一黯--
曾经的决定,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离谱。他不禁想到,如果当年他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心意,也许他们真的是幸福的。
如果幸福已经逝去,还能复得吗?特别是一个心思已经在其他男人身上,肚子里还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
其实,他很介意、很介意……
“少爷,太老爷我接到了,吵着要见少奶奶呢!”
徐成杰打来电话,老太爷和一帮子老顽童从台北起飞,先后到达梵蒂冈、法国、英国、古巴等国家,经历了一场长达四年之久的环球旅行,横跨五大洲两大洋。
这会子终于玩尽兴,从最后一站折返台北。
“嗯。知道了。”正在开车的上官子俊随意嗯了声,俊脸面无表情。
掉转方向盘,驶往禁锢梁梦雅的别墅。
“你回来了?”梁梦雅正巧在门边撞见,见他不见得想搭理自己,又低头经过。
“我爷爷回来了。”
他的声音响起在背后。
梁梦雅顿住脚步,回首,无言。
上官子俊爷爷上官企说实话她只见过寥寥数面,但却格外的谈得来。当初她和上官子俊最后能结婚,上官子俊爷爷也是出了大力的。
“喔。”只是现在,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身份可以再面对老人家。
上官子俊皱起眉头,看了她一眼:“我爷爷想见你,他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你小心应付。”
“你要我再去见他?你不是不准我离开别墅?”梁梦雅震惊。
上官子俊瞥了她一眼:“我没说你可以离开我的掌控,我爷爷只是暂住一两个月,之后要有去墨西哥旅行,在这一两个月中,你就住到浦兴区的上官家大宅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半步!”
他的口气依旧强势,梁梦雅诧异地望住他。
说实在话,她也很想见爷爷,就算是“囚禁”,如果能跟着闲不住、喜欢到处乱逛的爷爷在一块儿,难保可以有机会可以顺便去医院诊断一下,而且也比一直闷在家里的好。
“好,什么时候走?”
他盯住她的脸:“现在。”
“不对!不对!这步不算,我重走!”上官企手上的棋子已经落下,突然瞧出棋局中暗含的陷阱,居然不顾长者身份,当场悔棋。
“不行!您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可以大庭广众之下耍无赖?”梁梦雅好胜心切,手一伸,一把挡住上官企要拿棋子的手。
上官企吹胡子瞪眼:“什么不行,我说行就行。在这个家里,我就是王法、我就是规则!”
“你怎么可以这样?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梁梦雅不服气,挑起眉,与他据理力争。
“谁说我输了,我上官企就没有输的东西!”上官企蛮不讲理地道。
梁梦雅终于明白上官子俊霸道和唯我独尊的个性是遗传自谁。
“我不管!反正棋已落盘,就没有再收回去的理由!”梁梦雅较真。
“跟你说了,我刚才只是一时看错了!”
“落棋无悔!不行就是不行!”
耍赖也要看事儿,只不过下个棋,至于吗?
上官企气得脸都绿了,把棋盘生气地一掀:“你这个死丫头!我不玩了!哼!”
小孩子脾性的上官企转身回屋,棋子散落了一地。
梁梦雅有点傻了眼,睨睨地上满布的棋子--
爷爷呀,我们只不过是在玩……飞行棋。
转眼到晚餐的时间,上官子俊已下班回家。
是张妈备的饭餐。
饭桌上,气氛很诡异。
特别是对桌而坐的上官企和梁梦雅,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样,两人相互不看对方一眼,满脸的不屑。
上官子俊眉宇间微呈皱痕。
“你们做什么,冷战?”他眯起眼。
梁梦雅瞅了瞅他,又从碗口上瞧过去,望了眼上官企,最后管自己伸筷子夹了一条青菜。
“是我的!”上官企就像一只海鸟发现了浮出水面的小鱼儿,“蹭”地一下,抢下了梁梦雅筷子上的青菜。
梁梦雅“愤恨”地蹙起眉头,再夹了一筷子芦笋。
刚要送入自己碗中,下一刻都被上官企用“无敌神筷”夺走。
“也是我的!”上官企独裁地道。
梁梦雅气不打一出来,鼓着两遍的腮帮子。
“你还让不让吃饭了,爷爷?!”
梁梦雅索性把上官企的饭碗都给抢走了,站起来冲着他反抗道。
上官子俊放下饭碗,充满疑惑地望着你来我往的两人,显然对他们突来的敌对不甚明晰。
上官企看到梁梦雅气得红彤彤的脸颊,突然捂住左胸口心脏的位置--
“哎呦!”
梁梦雅脸色瞬间突变。
上官子俊眯起眼,并没有受上官企表情变化所影响,一副静观其变的保留态度。
“怎么了,爷爷?!”梁梦雅心急火燎地问。
上官企“痛苦”地皱着眉头,还发出“悲催”的呻吟:“哎呦,我痛死了,一定是心脏病发了……”
梁梦雅慌了神,漂亮的脸蛋蓦然吓得惨白。
“爷爷,你的药呢?药在身上还是在房里?”她急不可待地问,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上官企团团转。
上官企按住胸口的位置,瞪了梁梦雅一眼,嘴成痛苦叫唤的“O”型:“你这死丫头,你不知道爷爷我有心脏病嘛……还跟我顶嘴……气死我了……”
梁梦雅急得眼泪都要淌下来了,她最恐惧的就是老人“心脏病突发”,当年公公病逝的阴影一直潜移默化地埋藏在她心中。
“对不起……对不起,爷爷,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不和你争了,现在你先告诉我,你的药在哪里?!”
上官子俊挑起眉--这丫头平日精得跟人精似的,今天怎么那么容易上当,有见过心脏病发的人还能脸色红润,喋喋不休地讲这么长串话?
“你说的是真的?”上官企眯起一侧的眼。
“当然是真的!”梁梦雅被吓得不轻,在老爷子身上胡乱搜刮了一阵,终于找出一个药瓶,认出是心脏病药没错,立即取出两片药,“爷爷,快吃下去,是救命的药。”
上官企作痛苦状,囔囔道:“你这个蠢丫头,没有水,我怎么吃药?!”
“哦!”
梁梦雅立刻跑出去替他倒水。
上官子俊鄙夷地瞥了上官企一眼:“喂,还装吗?”
上官企收起无病呻吟的样子,朝他眨眨眼。
“嘘,逗那个小丫头玩玩。”
上官子俊斜撇了撇唇:“无聊。”
丢下一句话,转身进屋内。
第二天张妈买完菜回来。
“爷爷,之前那盘飞行棋有几颗子找不到了,我让张妈帮我从外面特地带了一盘新的回来,爷爷,我们在下过吧?”梦雅好骗,昨天被上官企一吓,再也不敢随便犯着老爷子了,站在正在看电视的老爷子身旁,毕恭毕敬地道。
上官企是个老顽童,看下梁梦雅先向他低头,心里早就眉开眼笑,但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酷样。
“咳咳,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再输棋耍赖,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呃……
梁梦雅脸颊边冒出两滴冷汗。
“是,爷爷,梦雅再也不耍赖了……”
真是个野蛮的老爷子……
无奈……
“嗯。”上官企终于喜笑颜开,算是一笑泯恩仇了。“丫头,输了棋也不要灰心,要锲而不舍。来,我们再玩一盘。”
上官企又来了兴致。
“是,爷爷。”梁梦雅小心应和着,看到上官企的笑容,心里煞时觉得很温暖。
棋局进入“白日化”的角逐阶段。
“不行,你不能走跳三下,只能跳一下!”上官企不讲理地要求。
“是,爷爷。”梦雅听话地退后两步。
稍后。
“你那个骰子投得不对,再重投一遍!”
梦雅又依言照做。
“丫头,你的钱掉了。”
梦雅在低头往地上找了圈,回来发现自己的棋子竟然后退了一半。
“哦!我赢了!”
梦雅还没回过神来,上官企就摇旗呐喊,高唱凯歌。
“爷爷,你可真棒。”梦雅收拾棋子,还不忘夸奖老人家。
其实只要爷爷高兴,谁输谁赢又有何重要?
上官子俊刚回家,在门口看到她恬静的笑颜,突然呆呆地驻守在那里,失神地凝望着。
良久……良久……直到张妈出声叫他。
阳光明媚、惠风和畅,微风徐徐吹在身上,特别的舒服,正是主妇们最喜欢洗衣晾晒的时候。
“我是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呀却飞也飞不高……”梦雅一边把洗干净的贴身衣服晾到阳台外,一边随口哼着小曲儿。
一时失手,晾着内裤的衣架呈垂直落体地往下掉。
“啊!”
一声男人的叫声在几秒钟后响起,梁梦雅探出头去,两只眼珠子蓦然瞪得老大,牙关磕得呲呲作响,一阵极为不妙的预感从胸臆间萌发。
上官子俊手持梁梦雅的三角内裤,仰头看到阳台上目瞪口呆的女人,俊脸瞬间铁青。
“梁梦雅,你居然把你的内裤砸在我头上!”
他狂奔上来,拎起手上的三叉内裤,贴到梁梦雅眼跟前。
“我只是不小心呀!”
梁梦雅心惊胆战地辩白,也担心自己个儿凶多吉少--
把内裤丢到上官子俊的头上,别说有侮辱性质之下,就单凭内裤连同衣架从三楼掉下去的冲力就够起一个包了。
上官子俊眯起眼:“不小心?有那么巧刚好从车上下来,你就不小心把内裤掉在我头上?!”
他压根不信!
“我是说真的啊!谁让你自己人品差,也怪不得我。”
最后句话她是小声嘀咕着说出的,没敢在太岁头上动斧。
“你刚才说什么?”他的脸色更臭,耳尖地听到梦雅已经小若蚊吟的声音。
“我……我没说什么呀……”
梁梦雅理亏地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底的卡哇伊拖鞋发直。
“你们大中午的在吵什么?”老爷子午睡被吵醒,皱紧眉头,从里屋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