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已是穿戴整齐的夏渊,便走出了紫月宫,在宫外的莫婆婆,早已等候了多时。
望了望身后自幼生活的寝宫,夏渊的嘴边唯有一叹。
殿内古树下的秋千上,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他荡着秋千,他娘亲在树下抚琴。
“小皇子,你的修炼体质太过于出众了,在这天朝内,虽是有人在暗中保护,还需小心提防着他人的暗害。老奴听闻,常年云游天下的天朝帝师,将会在不久之后回来,大皇子可是他的嫡传弟子。”
岁月斩天娇,古往今来,有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饮恨而终,被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化成了黄土,扬在了天下。
“大皇子生性多疑善妒,而在这庙堂之中,拥护大皇子的人,绝不在少数,帝师的身份使然,就连当今天朝的帝王,也要对他礼让有加。”
莫婆婆紧随在夏渊的身侧,忧心忡忡的说道。
“我怕是早就被大皇子记恨上了,也就不在乎多上一次。不过,我也不是占板上的鱼肉,他宰割不了。”
夏渊的衣摆飘飘,凝眸而望,这冬季的白雪很美,很冷,便就如同这庙堂之上,很是辉煌,却少了俗世中的人情味。
“弱肉强食,又以强者为尊,他日若无情,就别怪我今日的无义。”
紫月宫距离帝殿不是很远,在一柱香之后,夏渊和莫婆婆两人便就来到了帝殿的殿门前。
漫天的飞雪,也不曾落在帝殿的房顶上。
“小皇子,老奴先行退下了。”
帝殿的屋檐高悬,矗立在两侧的大红色圆柱上雕龙刻凤,气宇轩昂。
莫婆婆低眉不敢直视,便就躬身行礼一番,各自的退了下去。
“在王权富贵的繁荣景象下,世人的慌慌张张,也不过就只是图那碎银几两罢了。”
夏渊摇了摇头,便抬腿走进了帝殿。
殿内诺大,很是空旷,在殿中,有五道身影在高台上。
夏武侯端坐在龙椅之上,正和身旁的北武王低声交谈着,他们的眉宇间,展颜露笑。
大皇子站在夏武侯的右侧,他的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北武王的左侧,站着一位少女,一身紫衣,笑魇如花。
秦芊芊站在秦岚的身侧,目光似笑非笑的望来。
“父王,儿臣来的有些迟了。”
夏渊上了高台,拱手行礼道。
“无妨,这冬季的寒冷难免不会让人留念于被窝的温暖。”
夏武侯笑的很随和。
“渊儿,你可曾还记得本王。”
北武王面泛红光,抬手摸了摸唇下的一撇小胡须,开怀大笑着。
“夏渊,见过北武王千岁。”
夏渊躬了躬身,行礼道。
六年前,安思容曾带着夏渊在北武王府做客。
这其中,不拘一格,性情洒脱的北武王,让夏渊可是映像深刻。
“渊儿何须多礼,你和小岚指腹为婚,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只不过这中间出了些许的变故罢了。”
北武王站起了身,伸出双手扶起了夏渊。
对于夏渊这个乘龙快婿,北武王很是中意,不仅身怀神脉,又不骄不躁,生子就当如此。
“好了,武王,叙旧的事等下再说,关于九星琢秘境的一些事宜,可是要提前告诉孩子们。”
夏渊轻咳了一声,制止了热情洋溢的北武王。
“吾王说的极是,渊儿,本王待会儿再告知你和小岚的婚事。”
北武王扶了扶额头,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相见甚欢,这一时的激动之下,倒是把正事给抛却在了脑后。
“夏淳,夏渊,秦岚,秦芊芊,你们四个小家伙可要听好了。”
夏武侯收敛了笑容,模样之上的庄严,一股帝王的之威在弥漫。
“是,父王。”
“是,吾王。”
四人躬身行礼,他们在倾听着。
“九星琢秘境是整个下界的一场盛会,将会在三年后开启,而进入秘境的前提是,年纪在十六岁以下的少年郎。九星琢秘境,根据传言是狱主得道前,所遗留下的一方小世界,里面的机缘有很多,能得到什么,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
夏武侯抬眸看了看眼前的四人,顿了顿后便接着说道。“我天朝虽然称霸一方,这九星琢秘境却只能派遣十人前往,其他两大王朝亦是如此。进入九星琢秘境不仅有年龄的限制,还有一定的人数限制,整个下界,也就只有五百人能够进入九星琢秘境。”
“下界的宗派林立,虽然只有寥寥的五百人,个个都是每个宗门中的佼佼者,你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夏武侯站起了身,他负手而立,一对剑眉倒插,眸中精光乍现。“你们在九星琢内,不仅要找寻各自的机缘,还要替天朝寻找一杆残缺的长枪。”
那一日,天地间风起云涌,日月颠倒,一杆金色的长枪透过了界海,从上界贯穿在了下界。
随后,一只遮天的大手落下,顷刻间便把长枪轰裂成了两截,而枪头,就落在了九星琢秘境内。
这是一柄武器,拥有莫大的威势,而另一截,却是不知其踪迹。
“是,父王。”
“是,吾王。”
夏武侯说完,就重新坐在了龙椅上,只是他眉宇间有过一丝的疲倦,转瞬即逝。
“九星琢秘境一行,夏淳年长于你们,便就由他带队吧。”
夏武侯吩咐了一声。
“是,儿臣断然不会辜负了父王的厚爱。”
夏淳面色一喜,赶紧拱手行礼道。
“测试大典已经开始了,淳儿,芊芊,你们便随我一同前往渊武堂观礼。武王,你嘱托一番后,也来观礼吧。”
夏武侯起身吩咐了一番,便走出了帝殿,夏淳和秦芊芊亦是紧跟在了其后。
渊武堂。
今日来围观的人更多了,人满为患的渊武堂,就是连挪动一小步,都显得有些费劲。
他们在翘首以盼,那聚集在广场上的少年中,有自家的孩儿,若是能入天朝获得一官半职,那便能一世衣食无忧。
活在当下的他们,图的也就只是这些。
神脉体,无暇无垢体的接连出现,就如同是一股飓风,不仅席卷了整个天朝,更是名传了整个下界。
夏渊,秦芊芊这两个名字,也就成为了某些宗门,觊觎的目标。
若是不能收入囊中,便就只能毁掉了。
“吾王到。”
骚动的人群,在夏武侯的到来之际,也就安静了片刻。
“那就是无暇无垢体吗!”
“好一个模样清秀的姑娘。”
夏武侯身旁的少女,立刻成了他们之间交谈的重点,而一睹了秦芊芊的芳容之后,他们的目光便四散而下,却是没有见到拥有神脉体的夏渊。
这也只能是一种遗憾,测试大典还在进行,他们也就把目光重新投放在了广场上,那些等待测试的少年们的身上。
帝殿内。
“渊儿,在你心中是否恨过你的父王。”
北武王抬眸,他的眼角边有过一丝的怀念,多年前,那是一袭白衣,胜过了今年冬季的白雪。
“每当我娘亲在深夜独抹掉眼角泪痕的时候,我恨他。紫月宫,那棵古树下的秋千已经生了锈,娘亲的琴声我听不见了,我也恨他。”
夏渊的双手紧紧抓着衣角的两侧,神色却是异常的平静。
“渊儿,其实你父王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罢了。一个没有争权夺霸的心,却坐上了天朝的帝王之位,为了这个天朝,你父王抛弃了很多很多,最后却是连同自己都给抛弃了。”
北武王叹息了一声,嘴角边弯下的那抹弧度,有些苦涩。
北武王拉着夏渊的手,一双虎目中,也充斥了些许的神光。“渊儿,若是你能在九星琢秘境内带回那杆残缺的长枪,或许你父王不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这天之下,万般皆是命,半分不由人。
“那杆长枪,当真如此重要。”
夏渊睁大了双眸,认真道。
“是的,我虽然不知道它的来历,可你的父王却是深知其来历。有了它,你父王肩头的担子才回松懈许多吧,才能回首,看一看那以前的过往。”
北武王伸出右手,轻柔的摸着夏渊脑后披落而下的发丝。
“好。”
没有多言,夏渊的目光却是坚定无比。
“对了,在你还未出生时,你和小岚便就指腹为婚。我,你娘亲,你父王,我们三人当时在北武王府内,可是足足的喝上了一整天。”
北武王大笑着起了身,他拉着两只小手,随后又把他们紧紧的握在了手中,洋溢在他脸上的笑容,很欣慰。
“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叫秦岚。”
秦岚的脸颊有些羞红,眸光却是勇敢的望着夏渊的眼睛。
“我…我…”
夏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在秦岚的目光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秦岚的手,握着有些凉,这一触之下,让夏渊内心的最深处颤抖了一下,他想要抽开,却是被北武王的大手给紧紧的握住了。
“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叫秦岚。”
低着头的夏渊,嘴边露出了一丝的笑意,这位身穿紫衣的女孩,弯眉似月,眸如星空,肌肤凝如羊脂膏玉,只是这性格,有些大胆了呀。
“娘亲,这便是你为我选择的妻子吗。”
夏渊的脸庞变得红润了,抬起了头,笑着和秦岚相对望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望着她,有些羞涩。
她望着他,很是大胆。
“你们两个小家伙,真是没把我这个老家伙放在眼里啊。”
北武王笑着松开了双手,只是夏渊、秦岚相互握着的手,还在空中,并没有放开。
“渊儿,你可知你身怀神脉体,本应是天朝去倾尽全力培养,你父王为何又一直对夏淳宠爱有加?好生的思量一番,是走,还是留?”
北武王在留下了一句话,便就背负着双手离开了帝殿。
“狠,辣,杀伐果决,方可为帝王。而为帝王者,又岂会让身边卧着一头猛虎。”
夏渊和秦岚的双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
夏渊看见他们双手还是紧紧握着,夏渊的脸颊却是更加的红润了。
四下无人,秦岚的手也就抓的更紧了些,她的脸颊羞红的似一个熟透了的苹果般可人。
“夏渊,我父王说的不错,你身在庙堂,不管如何,都要小心防范才是。”
秦岚走了过去,双手环抱着夏渊的臂膀,轻声的说道。
“北武王说的话,我又何尝不知,就是在测试大典之前,我就已经被大皇子给记恨上了。”
人和事一般,都是有好有坏,而有的,根本就规避不了。夏渊摇了摇头,对于天朝的帝位,他并没有想过。
夏渊只想活着,活着突破人阶,等娘亲归来,寻爷爷。
谁若是阻拦夏渊,就是仇敌。
谁若是想杀夏渊,那便是生死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