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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风北凌满脑子嗡嗡作响,紧绷着神经等着解除婚约的那一刻,却没想到半途忽然峰回路转,那女人竟然……竟然开口求赐婚?
等了好半响,上头龙椅上的男人才又再度开口:“乔星炼,一个相府的千金,你也胆敢将皇命看做儿戏吗?”
星炼不卑不亢,伸手提起衣裙的衣角,施然跪了下来,“皇上,臣女从未请求皇上解除这桩婚事。”
这是她第一次下跪,无论前生,还是今世。
来到这个世界时,哪怕尊卑区分明显,她也能在这种礼节里抽身,不肯对任何人低头。
可是这一次,她跪下了。
为了景月,为了这桩……她不得不嫁的婚约。
平陵国君又是一阵沉默,御书房内轻烟袅袅,只能听闻指节扣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轻响。
有这么一刻,星炼心里头泛起点点的绝望,甚至觉得,哪怕这位皇帝干干脆脆的以一个藐视皇命一罪把她咔嚓了也好,便不用这么左右为难,更不用面对接下去的那种状况。
那种……难以承受的,剜心一般的状况。
她的声音一直平淡如水,面上的表情也拿捏的刚好适度,平陵国君静静看了她许久,心中猜测着这女人到底在打的什么主意。
的确,她是没有亲口说过要解除婚约,可是北凌的作为,景月的胡搅蛮缠,不正是她的意思吗?
现在临时改变主意,又为了什么。
目不转睛的注视在看到她右眸中忽然闪现的六芒星阵时一怔,连桌上轻叩的指也顿住了,他身体前倾了一步,想仔细确认,可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星眸却又转瞬消失,只余下那双不见波澜的清澈眼瞳。
连星炼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情绪出现巨大波动的时候,首先显露的不是本身的表情和声音,而是她与生俱来的星眸。
“乔星炼,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安静平宁的空气里被无形中的压力碾碎,渐渐涌起压迫人的氛围。
星炼一顿,慢慢的转过头去。
身后有黑影笼罩,抬眼是一双黑色纹有云绣鎏金图案的长靴,在看上去就是一身玄黑的锦服,然后……便是一双暗沉幽深的黑眸。
四风景衍神色如常,只是面沉如水的垂眸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女人,薄唇微启,语态掩不住其中的冰冷,“再说一遍。”
藏在袖子里的手几时捏紧的都已经不记得了,星炼稳了稳动荡的情绪,低垂了一下头,再抬起来时,冲他露出一个笑来,明亮耀眼的眼睛里含着望不见底的戏谑,“我说,我想嫁给四风北凌啊。”
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星炼甚至很有精神的设想了一下,如果她是四风景衍,保不准一个大耳瓜子就上来了,要不,抽刀子就劈,不劈下一条手来就对不住自己被人戏弄的耻辱。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跟前的男人仍旧静静站立,静静望她,除了黑眸中翻涌的风暴之外,几乎找不出一丝一毫不一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