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记忆的海洋中穿梭,智麽的记忆通过植入细胞和我之间建立起的链接全部传给了我,除开‘画面’之外,其他的讯息全部被我和小唧排开,我们之间强大的灵魂链接强行的排开非己的‘情绪’、‘感受’...等等复杂信息。
在没有开发思维防壁之前,我不会随随便便的接触其他生物的情感,目前依靠‘画面’来获取情报就已经足够,‘情感’等信息反而是多余...对我和小唧来说甚至是致命的东西。
【注*强烈的情感能够作为攻击的手段进行精神污染,甚至篡改对方的意志。Ares的原型——‘情绪’,曾经用强烈的情绪侵蚀小唧的意识(中篇三十二章:分裂),Ares也曾经用这种方式污染了守望者的灵魂,守望者意志被篡改,并且引发共振灾难】
【注*思维防壁在前面就有所提及,简单的说明,就是保护灵魂的防火墙,用于防止其他人思维入侵,可以专门针对思维病毒进行防御】
人类在死亡的时候,大脑会陷入深层次类似于‘沉眠’的状况,在那个时候,人脑的记忆区域会停止运作,在一段时间里会造成记忆的真空带。我正在利用这一点,直接寻找记忆的真空带,来找到死亡瞬间的记忆。
智麽也许会有所不同,他在死亡之后不久,躯体变成了感染者,大脑的一部分功能在病毒的作用下再次运作,记忆区域会继续进行运转。简而言之,他拥有两个阶段的记忆,一个是人类的,一个是感染者的。
我快速翻阅记忆,无数记忆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周围的场景不断随着记忆中的时间线变化而变化,有时在户外,有时在室内,时而白天,时而夜晚。
(找到了..)我成功发现了死亡造成的记忆空白区域,但数量有点不对,一共有两个。
(切换画面)
眼前的画面跳转,并且定格下来。我观察了一会儿,场面似乎没有出现损伤、或者模糊的现象,记忆看起来比较完整。但因为记忆中智麽所存在的位置光线较暗的原因,看不清周围的景象,视角是倾斜的,视角的主人看样子是倒在地上。身边似乎有另一个人,应该是他口中经常提到的‘千奈’。
(下一个)
我切换了另一个画面,画面依然是倾斜的,看得到蓝色的天空,视角的主人依然是躺在地上的,一个人影匍匐在视角主人的胸口位置,一部分血掩盖了视野。
那个匍匐在视角主人身上的人影,也许是因为记忆受到损伤的原因,面部并不清晰,但在他胸前晃荡的挂坠,让我即刻明白,这个正在杀死记忆的主人的家伙是谁。
(看样子,一个是智麽本身死亡的记忆,另一个是智麽杀死的那个人的记忆)
‘我们’开始整理两个搅在一起乱七八糟的记忆,这种工作实在麻烦,只能通过集成意识来进行强行解析,而且很花时间。沉眠中的智麽不会产生任何情绪波动,也不会对我的工作造成任何影响,但只有一个问题让我感到棘手,那就是智麽本身具有的‘基因共振’,虽然极其微弱,甚至比我身体里的还要微弱,但只要存在,就会对其他PHNI病毒链进行更改,将非己病毒链强行修改成和自己相同的病毒。
我不知道植入进智麽身体里的神经细胞能够坚持多久,虽然作为单体细胞团的它,自身也存在少量的共振场,但和智麽整个庞大的生命体来说,这点共振场是无法与其相抗衡的,被转化是迟早的事情,在转化期间,细胞会慢慢和我的链接脱离,直到完全‘失去联系’。
记忆摄取的方法有很多种,无论是哪一种,都存在一个共同的缺点,强行从他人的大脑里摄取记忆会导致摄取的记忆产生损伤。无论这种损伤是大还是小,都一定是必然存在的。
智麽摄取记忆的方式十分不成熟,从记忆内容的清晰度就可以判断的出来。用直接吃脑子的方式来获取记忆,记忆的完整度估计也高不到哪里去。
我逐渐清理掉和智麽本身毫不相干的记忆,开始播放智麽死亡时刻的画面。
***
感染时间:下午6点。
智麽和他的家人一起在游乐园内游玩,随后感染发生,智麽和妹妹在混乱的人流中和父母分开,智麽在被一名感染者扑倒并且遭受感染之前,倒在地上的他目睹了自己父母被数个感染者扑倒的瞬间。
死亡时间:晚上9点。
智麽和妹妹躲在距离游乐园大约1000米外的一个小型修理车间内,在这期间,躯体的免疫系统被病毒攻破,大脑被完全感染,心脏停止跳动。
***
我突然发现了比较奇怪的地方。
因为死亡而导致的记忆空白区域内,有或多或少的记忆内容,但画面相当的杂乱。理论上来说,人类一旦死亡,记忆区域就不会再运作,哪怕是被感染成感染者,在大脑没有完全被感染之前,病毒并没有重新启动记忆区域的能力。因为在感染到一半的时候,大部分人类就已经死亡,这也是为什么一部分被感染的人类死亡之后不会立刻变成感染者的原因,病毒完全侵入大脑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智麽完全例外,无论是被感染期间,还是死亡期间,他的大脑,都没有停止记忆。虽然在死亡期间,大脑的活动停止,但记忆区域依然没有停止运作,只是进入了和‘冬眠’相似的低活动状态。
我无法对这种现象进行解释,我只能认定,在那段时间里,智麽的大脑并没有‘死亡’,而只是进入了‘冬眠’状态。
我看着脑海中的‘空白阶段的记忆’,这段不断被我重新播放的,但没有任何画面的黑暗,似乎正在涌动,但虚无的画面里不存在任何东西,哪怕是‘梦境’。
(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我只能为这种现象下达这样的结论。(...但人类怎么可能存在这种机制...死亡的时候限制大脑自身的活动,间接性的防止病毒的进一步同化细胞核...)
等!!
正在思考中的我,突然在脑海不断重复着的画面中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色彩。
(等!!后退....就是这里,暂停!)
眼前的画面,是智麽死亡之时的再现,我所看到的,就是智麽在死亡之时所看到的。
黑暗中,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存在着一丝光亮,看不清...而且很模糊..
我放大的记忆中的画面,继续播放记忆。
那个光亮越来越清晰,在一段时间内逐渐的形成了自己的形态,从模糊的光点,逐渐变成了幕布一般的形状,一条条颜色不断变化的光带相互排列着,像是有生命般的涌动。
(这是...极光...)
我逐渐惊愕住了。智麽的状况,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惊人...或者说,这已经远超出我的想象。我甚至怀疑,这家伙在变成感染者之前,就已经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类。最起码,人类本身绝对不存在‘细胞冬眠’,这种十分先进的自我保护能力,在这期间几乎可以保证重要细胞不受任何伤害。
(那样的话...现在的智麽,只是身体被病毒所破坏,但大脑还是人类的大脑么?)
先前作出的假设全部被推翻,极光不是他自己臆想的产物,在这期间,也没有任何生物和智麽构成精神链接。
(不...也不一定...他的大脑是在近乎死亡之后才进入了‘冬眠’状态的,但在死亡之前,大脑已经有一部分被感染)
介于人类和感染者之间的生命体...保留了人类的意识...同样的,也保留了一部分感染者的大脑组织。他的大脑,一半是人类的,另一半,是感染者的。
....
(那样的话!!!)
我在一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人类组织的保留是保存人类意识的基础的话...)
真理已经站在我的眼前。
(韩玉雁的灵魂...之所以能够在我的大脑中保留,是因为存在少部分和感染细胞共生在一起的人类组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