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弘烨虽然说得轻巧,可众人听着,却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许多人脸色煞白,直接坐在了地上,而最开始点头的那个女子,脸上可怜兮兮的神色一瞬间便成了恶毒的神色,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董如怡。
与此同时,董如怡还接到了好几道这样如刀子一样锋利的目光。
“皇上,皇上,不……不……!”,之前那带头的女子彻底慌乱了,连忙跪爬在地上,用膝盖爬到齐弘烨的身边。
一把抱住齐弘烨的腿,刚才恶毒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又换成了最开始的可怜兮兮。
“皇上,奴婢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这才做出这样的事,奴婢知错了,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奴婢愿意出宫,奴婢愿意出宫,奴婢不想去修行,不想去当尼姑,奴婢愿意出宫嫁人!”,那女人一边说,一边摇晃着齐弘烨的双腿。
一脸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洁白如玉的面颊,如同羊脂玉一般,让董如怡这个女人见了,可忍不住怜惜唏嘘一番。
可惜,齐弘烨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还从来没有食言过,这句话,当然也不可能。
“苏全德!”,齐弘烨唤了一声。
正在一旁,纠结着要不要上前拉开那女子的苏全德,此时听到喊声,浑身猛地一个激灵。
“奴才在!”,苏全德上前。
接到齐弘烨的眼神,苏全德很快带人,拉开了那女子。
任她们怎么哭喊,都无济于事,这些人,注定是要进法华寺修行的。
拉走之后,齐弘烨吩咐苏全德。
“跟法华寺的主持说一下,这些人,要好好看住了,既然说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贵,那让她们好好给皇家祈福吧,这辈子,都不要再放出来了!”,齐弘烨一字一顿地说道。
苏全德脸色微变,不过,还是领命而去。
……
这件事,很快在后宫里传开。
之前领到银子,一脸欣喜等着出宫的女人们,以及那些领到银子,还不甚满足,犹豫过要不要跟着去闹一闹的人,此时,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幸好咱们没跟着过去,要不然,这一辈子,可就全毁了!”
“可不是,历朝历代,只有女人不得宠,会老死宫中的,哪里会有不得宠的女人再放出来的道理,这样百年难遇的皇恩浩荡,这些人竟然还不知足,真是活该!”
“就是,皇上不仅放咱们出宫,还给了整整一百两的银子,这要是在宫外,好几年的吃喝都不用愁了,居然还敢去闹!”
“对啊,这后宫,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她们不仅闹,还跑到皇后娘娘那里去闹,这不是自己去找死吗?”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连一开始有些不太情愿的女子,如今都无比地庆幸。
……
几日的功夫,后宫的那批最底层的女人,终于被全部送出了宫。
对于宝华寺那批女人,董如怡虽然心里愧疚,可也无能为力,她不可能为了那些女人,让齐弘烨食言。
都是自找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所以,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董如怡也就很快抛开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越来越热,大齐江南的雨季也来了。
泾河渭河两大河流的水量,几乎都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不过,幸好前些年修建的人工河道和堤坝足够多,足够结实。
这才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不过,老天爷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
这不,自从进了六月,江南一连五封八百里加急送入了皇宫。
御书房内,齐弘烨眉头紧锁,太子齐恒琮则是拱手侍立在侧。
“父皇,以儿臣之见,咱们大齐泾河渭河两大河道的排水疏水网已经竣工一年零三个月,这个时候,可以开始启用了!”,齐恒琮眼神笃定,目光灼灼地说道。
而另一侧,是工部尚书及手下的几个官员,也就是负责江南排汛、修建人工河道网的几人。
听闻太子这话,工部尚书宗大人立刻一脸谨慎地上前,抱拳恭敬地说道。
“皇上,不可,泾河渭河两岸,至少有四个人工河道是刚刚修建一年的,要等到那些泥浆全部风干了之后,才能达到最结实的状态,现在,微臣不敢保证!”,宗大人一脸谨慎地说道。
而太子却是皱眉。
“父皇!”
“那些河道已经风干了一年多,儿臣也请教过前辈,说是可以使用,而且,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要是再不开放河道排水疏水,百姓们,只怕要遭灾!”,齐恒琮也同样一脸正经地说道。
……
今年的雨水,的确特别多,尤其是江南一带,已经下了好几场暴雨。
齐弘烨眉头紧锁,目光紧紧地盯住面前的一堆八百里加急,放佛要用目光将那一堆书信盯出个洞来。
室内一片静谧,太子和工部尚书都是他的心腹,身担朝廷要职。
他们各执一词,自然都有各自的道理,而其余的人似乎也在等齐弘烨,来做最后的决定。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御书房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气氛压抑地让人冷汗直流。
不知过了多久,齐弘烨忽然开口。
“就按太子说的办!”,齐弘烨一字一顿地说道。
工部尚书宗大人刚要上前制止,想要说些什么,齐弘烨忽然抬手,拦了下来。
“什么都不用说了,朕意已决,下去办吧!”
宗大人立刻止住了要说的话,他太明白,皇上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更不是犹豫不决之人,做出决定的事,根本不可能会更改。
所以,他便硬生生地把话吞进了肚子里,随即告退离开。
太子齐恒琮却像是有话要说似的,站在那里,不肯离去。
见室内没有人,齐弘烨便道。
“你是不是想问,明明宗大人和你都是朕的心腹之人,为什么朕选择了听你的?”,齐弘烨语气淡淡地道,声音里还透露着几分刚毅。
明亮的烛光映射在他的侧脸,显得那样的冷峻和肃然。
太子身形明显一顿。
他在群臣面前,可以运筹帷幄,可以杀伐果断,可是,在父皇面前,他好像变成了透明的一般,父皇好像可以直接洞穿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