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恨
沐元溪心下一颤。
她怎会不知。
父母为仇所杀,孤身一人潜入匪窝为其复仇吗?
墨瞳中涌上了一层心疼的沐元溪吻着少年的额头。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莫名的让沈辞心下一酸。
“沐元溪,从没有人”
沈辞抬眸对上了她的眼,“从来没有人会像你一样,让我能主动说出这些来。”
“为什么?”
他竟有些不懂,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对他有如此之深的影响。
“因为我爱你。”
沐元溪毫无犹疑的说道,声音沉稳坚定。
“你的过去没有我,你所失去的,我也无法替你拿回来,只是以后,我会加倍的弥补给你,过去你没有的,将来都会有。”
你的过去没有我。
但你的将来,缺我不可。
山间的风拂动帘子,一下一下的拍打着窗子,她身上的温暖气息,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沐元溪,我很强的。”
少年声音有些低闷,但却极为认真。
“我知道。”
沐元溪笑着说道。
“我一直都知道。”
“但你再强,也只是一个人不是吗?”
一个,人
他不是神,做不到绝对的坚强。
当有人能触及你的柔软之时,你所有的强硬,都只是虚无。
他强,因为他必须强。
他不想提,是因为不必提。
别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可怜,同情?
他不需要。
他自己就可以,一个人报仇,一个人舔伤,一个人一路赢到最后。
哪怕这其中有别人或多或少的帮忙,小雅儿,阳子,周叔叔。
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最真实的样子。
满身的伤,是为了假扮霍源故意打出来的。
为获信任,他杀人,越货,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
无穷无尽的算计与猜疑,最难的时候,距离死亡只差一线。
他用他的狠戾与杀伐残暴融入进去。
活的一点都不像一个拥有着无数荣耀的军人的儿子。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匪。
骗过了自己,才能骗过所有人。
所以到最后,就连他自己,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匪。
哪怕最后用着正当的法律手段审判了那群暴徒。
但他的暴戾与凶残,却挥之不去。
那是他最强硬的伪装,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伪装。
一直以来,都没人可以看透这层伪装。
他也没给任何人机会戳破这层伪装。
他自以为放下一切。
也的确重新开始了。
但在沐元溪面前,这个人以绝对强势的手段,不惜一切的护着他的时候。
那心里埋藏的所有柔软都被她引了上来,无端的想要倾诉,告诉她他的伤在哪。
因为,她是会真正心疼他的人。
过去并非不堪回首,只是在她面前,他可以不用那么坚强罢了。
“好了,宝贝儿,别想了。”
温润的嗓音落到他的心尖,痒痒的。
真是,除了她以外,没人这么叫过他,亲妈也没有过。
沈辞无奈的勾了勾唇,喉中溢出一道闷闷的嗯声。
“祭日是明天是吗?我们已经快到帝都了,明天应该会到京郊,那里有一个金华寺,我们去做个法事祭奠一番好不好?”
沈辞抬起了头,幽亮的眼眸一下子撞到沐元溪心里,让她呼吸一滞。
哪怕是看了许久,也无法对他免疫啊!
“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用?”
沈辞不免问道。
这事他也没经验啊。
以往的时候倒还会去扫个墓,现在他人都到了异世了,去哪扫墓去啊!
沐元溪也沉默了一下,她对此倒也没什么经验。
“无妨,主要是我们的一番心意不是吗?若什么都不做,你也不会安心的吧。”
“那,如果这事被别人知道了怎么办?”沈辞挑眉问道。
“好歹沈吟初现在还活着呢,我这就去祭奠父母?”
“我们不暴露身份不就行了,只是做个法事而已,没人会去调查你的。”
“放心,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的,陆艾她们也不会。”
沐元溪轻声说道,“就咱们两个去,好不好?”
“嗯,那行吧。”沈辞沉吟一番之后点头应道。
沐元溪揉了揉少年有些凌乱的发,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此番,也算是在他的父母面前承认了她的身份了吧。
“那便这么定了。”
沐元溪指尖绕着少年的发丝,继而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方便跟我讲讲他们吗?”
“这个啊,没什么不方便的。”
“我爹叫沈世萧,我们那四九城的一个少将,算是一个跟你差不多的一个将军吧,糙汉一个。
我妈叫温婉云,人如其名,贼温柔婉约的一个大小姐,嫁我爹真是委屈她了!”
说起这二人,沈辞多了丝活力,听闻沐元溪如此询问,喋喋不休的开始说道。
“我妈说话都是软声细语的,温柔的像水一般,却不失其矜雅,看我画画的时候都贼温柔。
我爹吧,我觉得就很一般了,就因为我妈疼我,从小就各种看不惯我,我可是他亲儿子啊,嫌我碍着他们俩了,把我送去他那个每年死人死一半的魔鬼训练营去了。”
“这么草率的吗?”
突然觉得母皇和老师前世对她的压力也没那么大了。
“嘛,也因为小爷当时太作了,打架,爬树,上房揭瓦,啥事我都干过。”
沈辞摸了摸鼻子说道。
“周围的邻居基本都被小爷祸祸过,但我妈就没说什么,我爹就气的半死。”
“你说他是不是配不上我妈!光是气度上就比不过!跟亲儿子还较真!”
“是,你说的都对。”
沐元溪极为配合,很是诚恳的点头,换来了少年的一个媚眼。
“啧,溪殿下很识时务嘛,是个明白人。”
沐元溪笑笑,“那之后呢?你怎么样?”
“这个啊,这个不提也罢!”沈辞摆手。
被人训的跟个狗似的,有什么好说的!
沐元溪捏着少年的指腹,柔声说道,“宝贝儿,我想知道。”
“我草,你又来这招!”沈辞单眉斜挑。
“行,你既然这么想知道爷的光辉事迹,爷就满足你!”
“那什么破地方拦得住我?不就是生死训练吗,训呗,谁怕谁啊,小爷从小打架打出来的!
那帮人一见小爷年纪如此小就如此凶悍,决斗时拳拳到肉,刀刀见血,当即五体投地,甘拜下风,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