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你就算认了,跟母亲说了,可我是你儿子,也肯定会牵连到我的啊,你别这样,你就算为了我,也不能说的啊!”
“言儿不会的,我会求妻主不迁怒于你的,这事本也跟你没关系,你只当不知道就”
“那你呢!你死了,我怎么办!”
沈言低声吼道,打断了华英的话。
“我明明已经熬出了头,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爹!你就那么不想陪着我活下去吗!”
“是你告诉我要好好活着的,那你呢!”
面对沈言的控诉,华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亏欠这个儿子太多了。
他生于一场意外,身份卑微,又从小活在饶枫和沈栗的阴影之下。
到现在,他熬出了头,却又要面对这些。
“言儿,饶枫不会善罢甘休的。”
十分无力的一句话,道出了他无尽的心酸。
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饶枫。
会有那点恨意,也是因为饶枫。
可到最后,死的人却是他侍奉了多年的主君江逆。
留下他们两个在这深宅之中。
饶枫以为自己赢了一切,到头来,不还是输得彻底?
沈言闻言猛地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我去找他!我会让他闭嘴,让他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葬!”
说着,他就要向外走去。
华英急忙拉住他,神色惊惶。
“你要干什么!言儿,你不能杀了他!你不能杀人的!”
他深知,一时冲动带来的会是怎样的后果,又怎会让沈言步和他一样的后尘?
被拽住的沈言回头看过去,眼神凶狠。
“我没说要杀他,我只是让他将话永远咽下去!”
饶枫他总还是有弱点的,他还做不到跟华英鱼死网破!
“言儿”
“爹,是不是只要他不说,你便也不会说,跟我去北疆?”
沈言问道。
“你这是”
何苦啊!
华英长叹一声,面色无奈。
“爹!”
沈言态度很是强硬,是硬要将他带去北疆的意思了。
华英将人拉了回来,叹了口气。
“你别去找他生事了,我跟你去。”
“真的?”
“嗯,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言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答应了便好,爹,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沈言靠在华英怀中,轻声说道。
“嗯。”
华英淡淡应道,看向窗外的眼神,渐渐迷离开来。
如果罪孽无法赎清,还会越来越好吗?
中午之际。
沈言在受了由北疆使臣牧仁奉上的聘书与礼书之后,本该回落英斋的。
但心下仍旧不放心的他,转道去了枫园的方向。
守在枫园前的人当然也知道,如今的三公子已经是朝廷的清仪郡君,以及未来的北疆王君了。
她们也清楚一些,这后宅之中三公子和侧君的恩怨,所以没怎么阻拦便放他进去了。
当然沈言也给了她们些银子。
饶枫看着前来的人,嘴角不免扯出一抹冷笑。
“怎么,来求我的?你爹不敢亲自来?”
“你想多了。”
沈言神色冷蔑,早已没了当日的虚与委蛇。
“我来是警告你的,若想沈栗活着,就把你想说的那些话都给我咽回去!”
闻言,饶枫神色一变,一瞬的紧张过后便是无尽的愤怒。
“沈言!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来威胁我了!你算什么东西!”
沈言看着靠在枕上的饶枫虚张声势的怒喊,嘴角缓缓勾起。
手中拿着他刚收到没多久的聘书和礼书,在饶枫面前展示着。
“算什么?北疆王君,想要弄死一个不乖的沈栗,你说又能有多难?嗯?”
沈言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看着饶枫的神色渐渐变得阴沉,心下畅快的很。
饶枫伸手欲夺沈言手中的聘书。
沈言手稍稍抬高,便让他空手而归,冷眼看着他逐渐扭曲的神色,轻笑出声。
“你欺压了我们那么多年,如今都这样了,还想着将我和我爹踩在脚下?”
沈言多年积压的怨气尽数涌了上来,曾经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
“你做梦去吧!”
沈言将其按在床榻之上,冷声说道。
“你之前不也是用我的生死威胁的我爹吗!如今我也告诉你,想要沈栗活下去,便就把事情给我都忘了!”
“你说一个字,我便在他脸上多划一刀,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不在乎这个已经废了的儿子!”
“沈!言!”
饶枫咬牙切齿的叫道,然而却对沈言造不成半分伤害。
沈言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抚平自己的衣摆,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着里面清淡的茶汤,有些嫌弃的瞥了饶枫一眼,似是嘲讽。
这在落英斋都只能是下人的茶水,如今却出现在了饶枫的屋子里。
“你便是一点都不在乎已然是废子的沈栗,将那件事捅给母亲,她也是不会信你的,只会被当成胡乱攀咬。”
“所以”
沈言将混杂着残渣的茶水尽数洒在地上,抬眼看向饶枫。
“安分一点,听二哥的话,在这儿好生养病吧!”
话音刚落,沈言便将手中茶盏放到桌上,走了出去。
徒留满是怒火的饶枫在床上颤抖着身子,在沈言离去后进屋的安书见状忙上前安抚。
“侧君”
“您消消气!”
“滚!”
饶枫甩开安书的手,不分对象的呵斥道。
“害死江逆他也有份,凭什么,凭什么他能有善终,凭什么!”
饶枫攥紧的拳头砸在床榻之上,十分不甘地吼道。
落英斋。
沈言警告完饶枫之后神清气爽地回去了,却发现华英不在屋内。
“爹爹呢?”
沈言蹙眉问着秋白。
“侍君说出去转转,带了秋耳的。”
秋白回道。
沈言心下一个咯噔。
“坏了!”
“诶,少爷您去哪!”
本来摆着碗筷的秋白匆忙跟上背影慌张的沈言,往锦瑟堂方向而去。
路上不断有下人给得势了的沈言行礼恭贺,但这不免有些拦路。
沈言从未期盼过自己能像以前一样透明,不被人所重视。
根本无暇应付其他人的沈言一路慌慌张张,甚至提着裙角跑了起来,引得不少人疑惑。
以往的三公子,明明是最端庄得体了的啊?
怎么今天倒跟二公子学起来了?
但二公子那种肆意飒爽的美感没学到多少,反而是一阵慌乱急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