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阳光投射在大片的血渍之上,折射出一抹诡异而又妖冶的红盲。
半垂着头的毕九琋张着唇瓣,整个身体都似是在颤抖着,口中泄出阵阵疼到极致的凄厉惨叫。
鲜血随着刀尖的拨出而飞迸,沈辞抬袖遮挡,纷乱的血珠在他的衣袖上水滴般的散射开来。
结合之前的大片血渍,在那流云广袖之上宛若在冰蓝色湖面上盛开的妖冶荼蘼。
月白的肆意凌然与暗红的颓丧低靡形成鲜明对比。
沈辞忽叹了口气,似是觉得有些无趣,正欲站起,却觉得眼前之人身上气势陡变。
那是一种疯狂而决绝的死亡气息,身在地狱的他势要将把对方一起拽入深渊,不惜一切代价。
沈辞凤眸骤然一缩,挥动手腕,干脆而又果断的将刀尖对准脐下三寸的位置处,猛然送进。
但有一道顽强而又猛烈的力量拦截着刀尖的进入,沈辞眉眼冷了几许,抬眸看向眼前眸中溢血,然唇角却勾出一个疯狂弧度的毕九琋。
“不自量力,还敢玩自爆?”
话音未落,沈辞左手便扣上了右手手腕,全身力量灌注在刀尖之上。
“想跟爷同归于尽,你还不配!”
幽凉淡漠的嗓音夹杂着一抹浓烈的不屑,毫不在乎的语气让听力还完好无损的毕九琋心下一滞。
然而就在他松懈的那一个瞬间,沈辞手上猛地用力,将带毒的刀刃送进了他的丹田。
毕九琋刚刚聚起没多少的周身力量于一瞬间猛然泄开,顺着刀锋,弥散于天地之间。
还有少许,在他体内炸开,但对眼前之人造不成任何伤害,倒是自己,口中的鲜血大口喷出,稍稍动一下,便是一阵刺痛,蔓延全身。
那一阵冰凉的刺入,让他的心彻底低到了谷底,暗红的唇也瞬间压平紧抿着。
他看不见,动不得。
除了将自身内力逆行引爆之外,他再无任何办法能让眼前之人万劫不复了。
但是奈何,他还是输了。
丹田逐渐变得空荡,它明明才充盈起来没几天的!
毕九琋心下没过一阵哀凉与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变成了这样,还要如何复仇?
一阵阵虚弱感席卷而来,原本还能被他强压下的毒素,如今更是顺着血液淌过全身,让他在一阵阵的灼烧与冰封之间来回受着折磨。
幽萝
毕九琋脑中划过一道电光,他在那一瞬想了很多,但下一秒就再次被难以忍受的疼痛唤了回来。
这次是右膝的关节处。
四肢双眼,一个都没落下。
毕九琋咬着牙关,一字一句的低吼着,发泄着他的怒火。
“沈辞,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啊!”
沈辞将已然被鲜血染得变了些许颜色的银色刀刃抵在了毕九琋的右腹之处,闻言冷笑一声。
“杀了你?为什么要杀了你,爷说了会留你一命的。”
对于惹到他的人来说,他很少会给其一个痛快的。
黄锐是如此,饶枫是如此,他毕九琋,自也别想解脱。
求死不得的毕九琋闻言却是发出了一阵阵诡异的笑声,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哪怕狼狈到了极致,也依旧艰难的挑了挑嘴角,嘲讽道。
“你是怕杀了我会惹怒大人,将你的那些事情都散播出去是吗!”
沈辞半眯了眯眸,那一瞬的沉默让毕九琋自以为猜的没错,继续叫嚣道。
“你刚刚不是还大义凛然的说自己不在乎吗,看来你这个残花败柳也不是毫无顾忌啊!”
“哈哈哈,沈辞,万人唾弃,你以为你就能好到哪去吗!”
许是已然到了此等境地,让毕九琋愈加的疯狂,狂笑之间还在疯狂的叫嚣。
已然痛到极致的他即使腹部被刀尖猛然戳进,也只是让他闷哼了一声。
叫嚣和嘲讽还在继续。
然而那疼痛却并不是一下,刀尖在其中的一阵搅动让他忍不住停了叫骂,弓着身子,声嘶力竭,喊到彻底失声。
翻转着手腕的沈辞冷眼看他。
“第十刀,这个位置,你送给爷的,爷都还你。”
那是沈辞被刺客刺伤的位置。
刺客那时为了取血用匕首在他体内搅动,如今,沈辞也尽数奉还。
随着刀尖的抽出,毕九琋如当初的沈辞一样,弓着的身子猛然向后仰去。
垂落身前的长发随之扬起,带起一串色泽鲜艳的血珠,在空中划过一抹奇诡的弧度,最终,洒落在了暗红的窗棂之上。
地上已然形成了一小片血泊,毕九琋无力的朝左边凄然跌落在地,脸颊贴于温热的血液上,微弱的呼吸喷洒而出,生命垂危。
伤倒是不致命,就是血流的有些多。
沈辞活动了下手腕,继而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倒在血泊里的人,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不杀你,是因为不想让她下罪己疏罢了,别想太多。”
御书房内,沐怜娅这个女帝自暖阁的大门被锁上之后就感到十分的焦灼。
身边坐着的是一脸悠哉,胸有成竹的岚伊。
一看就是对她圣殿中走出的圣子信心十足的样子。
而下面的几个人。
毕永清明显是跟岚伊一样信心十足,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等着时间过去。
沈吟初脸上是一副她最不乐意看到的朝堂之上的那副面瘫脸,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什么心情!
还有她的嫡长女,指尖不停地游移在那两个托盘之间,时不时拿起其中一个危险的瓷瓶查看,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她的贴身女官清乐倒是刚刚就被遣了出去。
看起来貌似只有她一个人在担忧沈辞?
沐怜娅更加心塞了。
倏地,安静的暖阁中传来一些较大的动静。
虽说隔音不错,但到底也不是绝对,且御书房内众人内力也都不低,耳力不错,动静大了自然能听到一些。
先是一声从门缝中透出的惨叫,虽很快被咽了下去,但仍让外面几人抬了抬眼帘。
沐怜娅甚至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神色有些严肃。
因为那声音太过破碎,根本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接着便是无数东西碎裂的声音,还都集中在了一处,便是沈吟初稳如老狗,双眸也忍不住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