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婆子,你还敢来?”
幽凉邪肆的少年嗓音在阴风中响起,沈辞活动了下手脚,当即先拉开了些与窗的距离,继而右手向后探去。
“沈辞,君子楼少楼主,沐王朝丞相沈吟初的二公子。”
佟珮隐在斗篷里的头缓缓抬起,有些阴森的眸子直直的望向沈辞,沙哑的嗓音在风中响起。
沈辞眉头微微蹙起,探究的视线扫过佟珮全身,下颔微抬。
“是爷,怎么着,这回不疯了?”
看着人还算清醒,也没像上次一样上来就要杀他,倒是一直站在完全敞开的窗外,似是为了表明没有恶意。
但沈辞,记仇如他,怎么会就这么和平的接受佟珮的到来。
“如果你想知道一个隐匿了几十年的秘密的话,最好就别轻举妄动。”
淡淡的威胁声音传了进来,沈辞唇角斜勾,一声低笑溢了出来,越显邪纵。
“不好意思,爷对秘密,没什么兴趣。”
“砰!”
伴随着少年漫不经心一样的嗓音的,还有一道枪声。
被枪口正对的佟珮双眸骤然紧缩,察觉到剧烈危险的她猛然后撤,又下意识的向左侧偏身,才堪堪躲过那颗来势汹汹的子弹。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随着几声枪响,接踵而至的,是五发连在一起的子弹,角度刁钻,威力更甚。
“那个银,也别躲着了,出来把这疯婆子收拾了!”
沈辞正退着打空了的弹壳,见佟珮居然将那五发子弹都躲了过去,唤着隐于暗处的银出来帮忙。
疯婆子是挺厉害,只是手枪确实有些不够,但在这飞花阁中,沈辞还没有用大威力炸药的想法。
一道银光闪过,原本幽静的院中不断闪过两人缠斗的身影,气劲碰撞交叠之间,在墙壁上留下了不少痕迹。
沈辞夜中视物毫无问题,便也看的清楚,这两人之间的缠斗竟不分上下,不觉凤眸半眯。
换好子弹的沈辞再次抬起枪口,按照解析以及自己心中的计算,算准了佟珮的运动轨迹,再次开枪。
肩膀中弹的佟珮动作停滞了一瞬,转而被银找到一个破绽,一掌击中其左肩。
佟珮连连退后,后背抵在了墙上,然而面对银接下来的攻击,还是敏锐的发觉并且躲过了。
与此同时,枯枝般的双手中甩出几根暗黑的长针,携着杀意,逼得银退后了几步。
沈辞唇边泛起一抹冷笑,虎牙闪烁着淡淡寒光,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动。
又是一声枪响。
“躲得倒还挺快。”
沈辞寻着时机开枪,伴随着银的步步猛攻,有些应接不暇的佟珮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这般动静必会惊动旁人,她要在其他人赶来之前解决此事。
她一边防守,一边寻机进攻,与此同时,带着些血锈味的沙哑嗓音传了过来。
“你以为你的身份就只是沈家二公子,以及君子楼少楼主吗!”
“不然呢,还能是你爹吗!”
沈辞唇边带着冷笑回道,一边漫不经心的开枪,给她增加着压力。
佟珮气息乱了一瞬,口中腥味弥漫,不过被她强压了下去。
“你爹江逆,还有你外祖父江洛,以及你,都和逍遥一样,是前朝遗孤!”
佟珮心中原本的周全计划早已被沈辞开的第一枪给打乱,又被他气的压不住躁动的内息,只得将原本最后要说出来的结论直接给放了出来。
沈辞第二次换弹的动作僵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
下一秒,他就再一次挑起唇边邪肆的弧度,黑黢黢的枪口再次对准了她的眉心。
佟珮趁着银也被惊的停了一瞬的空当直直的向沈辞冲过来,似是想要直接将人抓走,但却被那颗冲着她眉心而来的子弹逼得退后,失了这个近身于沈辞的最佳机会。
下一秒,她就再次被恢复过来的银缠上了。
“说话就说话,别造谣,爷不乐意听!”
“我说的都是真的,郁氏亡国之时只留下了一个皇室血脉,便还是我带她出的皇宫,她叫郁思娴,就是你外祖父江洛的亲生母亲!”
佟珮冷冷的说道,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沈辞听得漫不经心。
“你再编,随便编。”
沈辞的语气再次激怒了佟珮,手上招式越发狠毒,竟让银有些退后两步。
不过在沈辞手中左轮所给予的压力之下,银不过多时,就再次占据上风。
“我没骗你,郁思娴当年的夫婿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大女儿郁锦茗便是逍遥的祖母,小儿子,便是你的外祖父江洛!”
“我知道你有疑惑,为何江洛会在君子楼,当年郁思娴她是前朝遗孤,一路躲躲藏藏,终找到一处安身之所,找了一心爱之人生儿育女。
但那个时候却被官府发现了身份,一路追杀,她的丈夫不仅没能活下,就连你外祖父,也被歹人抢走,扔下了悬崖!”
“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他死了,十分痛心,却也只得将锦茗养大,我也是在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的样貌熟悉,才去查了你。”
“我也是直到最近才查出来,江洛当时被扔下弧山之时,落入了洛水之中,又恰好被当时的君子楼的楼主江安捡到,带回了君子楼。”
“那江安膝下只有一女,无人可继承君子楼,江洛他身为郁氏皇室血脉,天资自是不差,便被他收为了义子,加以培养。”
“后来,他又跟江安的亲生女儿江梓成了亲,生下了你爹江逆!”
“故事编的不错,要爷给你捧个场?”
沈辞再次扣动扳机,佟珮飞快退后,脚下尘土飞扬,爆鸣声划破天际。
君子楼内的灯火此时也都已经全亮了起来,飞花阁外,脚步声纷乱,佟珮眼神晦暗,看着那漫不经心,眉眼溢着杀意的少年,最后说道。
“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查!
沈辞,我承认我当初见到你的时候是差点误杀了你,但那也是因为你的容貌是在太过让我震惊,我一时犯了病,这才有些失控。
但你身上流着郁氏的血,你就是郁氏的人!”
话音刚落,黑袍闪现,伴随着从佟珮手中洒出的一片烟尘,遮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等到烟尘褪去,空荡荡的院中,便只剩了银一人,还有那绣着繁复诡异花纹的黑色斗篷。
“呵,大半夜来就编个故事就走了?”
沈辞于窗檐处嗤笑一声,看着满是狼藉的院子,以及自己脚下的那些弹壳,凤眸微微眯起。
“前朝?遗孤?”
“还不如说爷是你爹来得可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