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竹眼前一片虚蒙,加之又是深夜,费力的睁开眼才看清眼前的人,听到沐元溪说给她的药是九转回玉散,心下惊了一瞬,不过却也没时间过多思考这个,她一把抓住了沐元溪手腕,语气颇焦。
“传信回去,就说...前朝逆贼蓄谋已久,欲劫持本少主以作威胁,意图陷害沈家,引发内乱,居心叵测...”
药力发挥作用之后,暖流划过四肢百骸,沈楠竹多了些力气,加之沐元溪顺着手腕给她输送了些内力,让她有种活过来的感觉,想到的便不再只是谢梅亭的安危,而是沐王朝和沈家了。
这事不能耽搁,她这身份太过敏感,若不给个此次失踪给个交代,沈家怕是要如履薄冰。
沐元溪墨瞳幽深,听着沈楠竹的话微微点头,“你不用担心这个,先养好你的伤再说。”
沈辞听着两人对话,也知其中深意,拍了拍沐元溪肩膀,站了起来,凝着锋锐寒芒的双眼中戾气萦绕,抬手压了压眉心之后,终究是怒火难抑,朝着林中深处走了些许。
“你去哪...阿辞!”
看到沈辞动向的沈楠竹连忙唤道,意欲阻止,沐元溪也在此刻回眸,看到的却是少年带着些煞气的背影。
“既然这帮人这么不想过安生日子,爷送她们份大礼!”
“你先帮她调息,别着急,马上回来!”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沐元溪说的,她想了想,选择相信他,当即扶起沈楠竹,掀袍坐于她身后,手掌覆盖在了她满是疮伤的后背之上。
内力流转之间,沐元溪对她体内伤势了解更甚,墨瞳中沉色越浓,但她却也只能帮她暂缓一下内伤,体内残余的羽箭,还不敢贸然逼出。
这里还不安全。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嘈杂的声音也传来了些许,沐元溪收了自己的内力,沈楠竹无力的向后倒去,靠在了沐元溪身上。
谢梅亭连忙从她手中接过,沐元溪见他那副心焦的样子,想了想,便也将人给他了,刚想要去寻一寻沈辞的时候,就看到眼前的林中穿梭而来的少年身影。
“好了,能走了吗?”
沈辞眉眼间的戾气仍未散去,但嘴角却挂上了一抹邪肆的弧度,沐元溪没问他到底干了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外伤太重,但起码能撑到君子楼。”
沈辞闻言看了看谢梅亭抱着的沈楠竹,在生命力有了基本的支撑之后自身陷入了恢复状态,昏迷了过去,但深皱的眉宇间仍能看出她的痛处,他再次深吸了口气,暗恨自己东西拿少了。
“行,那赶紧走吧,离远些,小心被波及,她现在这样可不敢再伤上加伤了。”
沈辞嗓音幽凉,沐元溪似是知道了什么,背起晕过去的沈楠竹,便带着沈辞和谢梅亭朝着他们之前停船的位置处赶去。
天亮之前,四人赶到洛水边,上了那蒸汽小船的时候,她们所来的那个方向突然发出一阵爆鸣声,因为离得远,所以有些微弱,但随之而来的震动却是即便离了数十里之远也是清晰无比。
回眸望去,原本分散开来的火光串联在了一块,火红一片,在一片白茫茫的席卷之下,宛若昙花一现,却杀伤不小。
这都不是山崩,这是雪崩。
沐元溪在来的路上便跟沈辞学了开船的方法,此刻脸上仍兀自保持着平静的开启了小船,然眸中却是微微颤动。
他身上,到底带了多少?
谢梅亭喉头微滚,看着那有些陌生的脸上露出熟悉的锋芒,也是一样疑惑。
沈辞再次给沈楠竹把了把脉,时时关注着她的状态,看到两人的视线勾了勾唇,淡淡回道,语气幽凉邪肆。
“炸药不够,杀阵来凑。”
沐元溪一下便懂了。
距离沈楠竹晕过去的位置处不远处是有个杀阵的,这二人坠落之时更好越过那杀阵,在缝隙边缘处行进,而甄叶带领的那些人想要绕过却是必须先穿过前面的两个杀阵才能找到她们。
她们自己人,有办法不触动杀阵而过,但,沈辞却在杀阵阵眼不远的位置处埋了炸药,又在树上绑了丝线,一旦有人经过,拉扯丝线,引爆炸药,继而触动阵法,还是在阵眼不远处,原本平静的杀阵被搅动,里面的人,非死即伤!
而且看这架势,沈辞就知道她们派出来的人一定极多,才会在第一个杀阵被搅动后继而触发第二个第三个,再加上爆炸余威,引动雪崩,虽灭了燃烧的山林,但这损失,可是比原来还要大得多!
这种利用她们自己的杀阵来杀她们的玩法儿,当真是让收到消息的佟佩气到发疯。
雪崩不大,冰宫犹存,但损毁不小,关键是派人去搜寻沈楠竹的那些人,存活率不足十分之一,这还是甄叶提前察觉到有些不对,谨小慎微才保下来的。
但山下很大,为了寻人分散开来,却不是所有人都和甄叶一样极为警醒的,有一人不小心触动了沈辞的机关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也还是他带来的东西太少,并且时间有些短,不然,像是罗山上次那样的爆炸,他有把握可以再来一次。
不是要尸体?不是不消停?不是非得搞事情?
看你们还怎么搞!
回去的路上,因着洛水也受到了些许波动,小船有些颠簸,不过在可接受范围内,沈辞和沐元溪没什么,昏迷中的额沈楠竹一直蹙着眉头,抱着她的谢梅亭倒是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看起来既有对沈楠竹满身伤痕的心疼,又有小船颠簸的不适,
沈辞视线落到他身上,眯了眯眸,开始了对他的盘问。
“你之前对她做了什么?”
虽然看得出来一些谢梅亭对沈楠竹的感情,但想着前世的事,他总归是有些不放心。
浑身有些凌乱的谢梅亭双眸这才聚焦,看向一脸冷意的沈辞,有些迷茫的回道。
“我没做什么啊...”
“她的伤,你知道多少?”
“我...”
谢梅亭愧疚的垂了垂眸,睫羽遮挡住眼中暗色。
“我不知道...”
除了坠落悬崖之时的那些伤是为了护他而受的,其余的那些,他是真不知道。
说话之间,他眼神瞥到歪在他臂上的沈楠竹那修长的脖颈间的一道伤痕,心下微颤,手指抚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