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岚若的话,老妇人激烈的摇头,甚至差点把自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还是灵虚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老妇人。
老妇人的情绪很激动,干裂的嘴巴张张合合,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来,“我……我怎么会……会怨公主,没有人知道,当年长公主当年在突厥受尽了折磨,长公主当年可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容貌绝伦,是天下皆知的美人,可是在突厥不到一年,就行销立骨,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说着说着,老妇人的泪水沿着脸上干皱的纹路蜿蜒而下。
“先皇真是好狠的心哪!就因为长公主与那……”说到这里,老妇人摇了摇头,说不下去,那事涉及到宫廷的隐秘,她曾答应长公主,一辈子不说的。
她稍稍缓了缓,紧紧握住这把手的手松了松,上好的楠木椅子都有了印记,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当年,我和长公主都是一心求死的,只是我们被折磨了不少时日,拿利器自杀根本不现实,所以就选择了毒药,可是突厥的毒药我们又哪里分得清,所以一股脑儿的全咽了,没想到我们却都没死成。”老妇人苦笑道。
至今她还记得,毒药发作时的痛苦,长公主那时完全没了力气,就算痛苦也不会挣扎,她在失去知觉前,还摸了摸长公主的身体,跟冰一样凉了。
阿史那元鹰还是第一次听母亲提起当年的事情,心惊不已,想到他和母亲过的这些年,虽然也总是受人欺负,但在草原也总归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后来,遇到了国师,有国师的作保,他们在草原的日子顿时好了不少,但还是有不少人看着母亲,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好的。
他要不是母亲的愿望是回到大唐,他还曾打算,完成了国师交给他的任务后,就跟母亲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草原也挺好。
想到这里,他不禁垂了眼眸,沮丧的想着,当年将母亲和那个什么公主的折磨到想要自杀的是突厥人,那自己的体内也有一半的突厥血统,那母亲会不会也恨自己呢……
老妇人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的异常,秦岚若却瞥见了。
她不得不说,那个国师选了一颗极好的棋子,就算国师承诺他,完成事情之后就可以带着他母亲回到大唐,但他在大唐这边挂上了号,为了他母亲的安危,他也只能继续待在突厥,一辈子为突厥人做事。
他没有做错什么,但他的出生,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那边,老妇人又接着说道:“我以为我必死了,但却没想到,又醒了过来,一个突厥的大夫守在我的床前,跟我说,我不仅没死,还怀孕了。”
“因为这个孩子,我得以保全自己的性命,而所有的人也都告诉我,长公主死了。那时我真的不能接受,一心想要追随公主而去,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又确实得下不了手,不管他的身体流淌这谁的血脉,但终归是我的孩子。”
“而且,那时医官也告诉我,因为我吃过毒药的关系,孩子也会吸收一部分毒性,所以,他能不能健康的生下来,也是一个未知数。”
秦岚若闻言看向阿史那元鹰,或许她们当年吃的不是毒药吧,这人看上去比许多的早产儿还要健康,而且身体健康,武功也不弱。
“后来,我就那么在草原上苟延残喘了下来,我不知道都蓝是如何想的,为什么不杀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元鹰是他孩子的,他才手下留情。”
“大概是因为,他对长公主还是有情的吧。”秦岚若忽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惊了一屋子的人。
“小姐,你怕不是对‘爱’这个字有什么误解吧?”小桃震惊之色未退道,因为爱一个人而去折磨一个人,这‘爱’未免也太可怕了。
不只阿史那元鹰,灵岩和灵虚也是一脸的不相信。
可唯独老妇人笑了出来,眼里却尽是悲伤,“郡主年纪虽小,却活得通透,老奴也是想了许多年,才想明白的。”
秦岚若瘪嘴,这话可不能归功于她,而是她派去的人将这些年的调查结果给她时说的。
过去的事了,不在这上面纠结。
“当年救她的人确实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就没有把你带走,毕竟他是孤身一人深入草原,带不走两个不能动的人。”秦岚若把自己知道的说与她听。
“其实,当年她被救回来时,也是奄奄一息,大概花了三年的时间吧,才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她落下了不少病根,时常饱尝病痛。但她是一直记着你的,每年的八月初七,她都会去寺庙为你点一盏长明灯。”
老妇人急切的问道:“那长公主她现在在哪您能告诉我吗?我想去见见公主。”
秦岚若摇了摇头,“我现在也只能告诉你,她没有回皇宫,在大唐皇室的族谱里,她已经死了。”
说着看向阿史那元鹰,“当年的事,你应该很清楚了,现在,来谈一谈我想要你做的事吧。”
阿史那元鹰神色复杂,“你为什么不问我国师的真实身份,亦或是国师的样子,只要解决了国师,大唐之危就可以解了吧?”
秦岚若闻言一愣,偏头问灵岩,“你们告诉他的消息是多久之前的了?”
“呃……”灵岩卡壳,灵虚掰着手指头认真的算了算,不确定道:“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吧。”
秦岚若扶额,也是她没有交代清楚,摆了摆手,“来,你们谁告诉他一下现在外面的战况。”
灵岩和灵虚互相看了一眼,随即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把现在的状况跟阿史那元鹰解释清楚了。
阿史那元鹰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秦岚若,“你想让我去统一草原的十八部落,取代都蓝可汗!”
秦岚若闻言轻笑,“反应不错。”
看着眼前自信的小姑娘,阿史那元鹰却是一身冷汗,他根本不敢细想,却有种莫名的直觉,这个小姑娘一直在把突厥玩于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