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凝语顺势看向了搭讪的女生。对方长得挺漂亮，留着一头浅棕色的波浪卷发，她脖子上没有挂作者证，应该不是跟他们一起的。
她看着齐妄时，眼睛透出明显的喜欢和羞涩。
“不可以。”齐妄面不改色地拒绝了那个女生。
女生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拒绝。她双手合十，用拜托的语气跟齐妄道：“就麻烦你帮帮忙吧，否则我回去要接受惩罚的。”
齐妄道：“你接受惩罚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逼你玩的，为什么现在你要道德绑架我？”
女生：“……”
周凝语：“……”
这是什么人间大杀器。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女生也不可能再跟齐妄要微信，自己转身走了。齐妄将剩下的冰淇淋一口咬掉，重新戴上了口罩。见周凝语正看着自己，他调整着口罩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有。”周凝语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你刚才用的那招，是不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绑架不了我’？”
齐妄将冰淇淋纸袋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回头看了周凝语一眼：“你觉得我应该加她的微信？”
“那倒不是。”周凝果断地否认，然后无所适从般地抬手拨了下脸侧的头发，“我只是在想，你这么洁身自好，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她、问、出、来、了！
原来问出口也不像她想象中那么难，只不过问完之后，她的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
为了不让齐妄看出端倪，周凝语此刻表现得十分镇定，就连她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演技。她想她没有进入娱乐圈，是娱乐圈莫大的损失。
齐妄神情无甚变化，就像刚才周凝语只是问了个稀松平常的问题一般：“不加她微信，就是有女朋友了？”
“呃，主要是你上次帮我买东西……”周凝语找了个合适的词，“挺专业的。”
“……”齐妄像是笑了一下，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睛望着周凝语，“那些不过是生活常识。”
周凝语：“……”
哦，那其他男生也不知道是没有生活，还是没有常识。
她微微低头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再次试探着开口：“所以，你没有女朋友？”
齐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周凝语的心一下子放下了，她的嘴角不自觉弯起一个小弧度，抬头看向他：“那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吗？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催更。”
艹，她在说些什么鬼话。
周凝语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好在齐妄没有像刚才拒绝那个女生一样，残酷地拒绝自己：“加微信可以，但不接受催更。”
周凝语一听，窃喜地摸出手机，又窃喜地扫了他的二维码，确认加上以后，才小声问了一句：“如果催更的话，你会拉黑我吗？”
齐妄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微一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沉默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领队的老师又招呼大家往前面走，说前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巧克力工厂。周凝语握着手机回去找陈清扬，炫耀的神色一览无遗：“香波，我加上齐妄的微信了！”
陈清扬怪异地看她一眼：“齐妄？”
“就是木成舟！”周凝语道，“他本名是齐妄。”
“哦……”陈清扬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戏谑的笑，“你打听清楚他有没有女朋友了吗？”
“他没有！”周凝语说完，又觉得自己表现得过于欢快了，于是换了一副遗憾的口吻，重新说了一次，“很遗憾，他没有。”
陈清扬：“……”
这戏真是说来就来。
之后的路程，周凝语抛弃了陈清扬，一直跟齐妄走在一起，还殷勤地买了巧克力送给他，说是感谢他的帮忙。陈清扬趁着吃午饭的空隙，逮住了周凝语，质问她：“你跟齐妄怎么回事呢？好几个人都问我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周凝语夸张地捂住小嘴：“哪有那么快，你让他们再等等。”
陈清扬：“……”
陈清扬是没想到，周凝语竟然是个这么主动的人，她原本以为，作者的感情都比较内敛，不太喜欢表露出来。周凝语自己也没想到，她有天会这么主动追男生，要怪只能怪齐妄长得太好看了。
一天的行程结束后，大家筋疲力尽地回了酒店。
晚饭是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陈清扬懒得动了，直接叫了外卖送上来。周凝语跟着她蹭饭，吃到一半还关心起隔壁的齐妄吃没吃。
“要不我送点吃的过去给他吧？”
陈清扬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随你。”
周凝语在桌上挑挑拣拣了半天，觉得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干脆还是作罢：“算了，反正我加了他微信，等之后单独约他吃饭吧。”
晚上周凝语依旧早早地爬上床，只不过今天她没翻木成舟的书，而是翻起了齐妄的朋友圈。
齐妄的朋友圈十分干净，晒的最私人的照片就是他的一日三餐，自拍什么的想都别想。她前后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把齐妄的朋友圈翻到了头。
周凝语就不明白了，像齐妄这种一个月平均一条朋友圈的人，有什么必要设置仅半年可见？
她叹息着放下手机，干脆倒头睡觉。
还在码字的陈清扬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不知道睡了多久，周凝语被一阵喧哗声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书桌的灯还亮着。
“香波，你竟然还在码字？”她伸出手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按开屏幕看了一眼，“都要一点了。”
“别说了，再说我眼泪要掉下来。”陈清扬刚说完这句，门外的争执声比刚才更大了。
周凝语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外面怎么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打起来了。”陈清扬也无心码字了，外面的人吵得有些凶，也不知道是谁和谁。
“我出去看看。”周凝语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准备去开门。陈清扬连忙叫住了她：“你不是不舒服吗？就别去凑热闹了吧。”
“没事，我功力已经恢复八成了。”周凝语摩拳擦掌地走到门口，取下防盗链，轻手轻脚打开了门。
门一开走廊上的喧闹就扑面而来，周凝语探出脑袋瞄了一眼，见背对着她那人已经把走廊上的垃圾桶举了起来，准备砸给对面的人。
周凝语赶紧冲上去一把拽住了他：“哥，哥，冷静点（-醋溜儿文学最快发布），杀人犯法。”
她力气用得不小，被拉住的人一个踉跄，手上的垃圾桶也顺势掉在了一旁。周凝语这才看清，这人是前晚才跟他们参加过“辩论赛”的传统作家刘老师。
辩论赛当然不是指真的辩论赛，而是只要作协开会学习，传统作家和网络作家一遇上，就会“辩论”两句。辩论的课题包括但不限于“网络文学配不配称为‘文学’”、“网络作家配不配称为作家”，“写网文到底是不是在制造垃圾”。
“柠言柠语，刘老师晚上喝高了，你拉得住吗？”对面抱住另一个人的作者问她。
“我没问题。”周凝语看过去，认出跟刘老师打架的，是同期培训班的男频大神，墨宵。墨宵在前晚“辩论赛”上，是刘老师主要的对方辩友，但这事已经过去两天了，现在他们两人突然气不过打起来了？
被控制住的两人还在骂骂咧咧，周凝语劝刘老师：“刘老师，大晚上的咱就不吵嚷了。”
“明明是他的机械键盘吵嚷得人睡不着！”刘老师虽然喝醉了，但在吵架对线上，依旧思路清晰，“所以我才吵嚷着让他安静点！”
“……”周凝语沉默了一下，称赞道，“那您可真是当代矛盾文学大师啊。”
“茅盾算什么，将来我还要拿、拿诺贝尔的。”
“还诺贝尔呢，”对面的墨宵开启嘲讽，“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你也不会醉成这样。”
“真是好笑，你一、一个网文写手，在这儿跟我谈诺贝尔？”刘老师情绪又上来了，还朝钳制住他的周凝语大喊，“你给我松开！”
他这一下倒是没吓唬住周凝语，只不过他身上酒味太大，呛人。周凝语往后缩了缩，一只胳膊忽然从后面伸过来，越过她牢牢抓住了刘老师的手：“你到后面去，我来。”
齐妄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周凝语愣了愣，看向忽然出现的齐妄。他的眉头不悦地皱着，身上还穿着睡衣和拖鞋，也许是太急的缘故，他这会儿倒是没戴口罩。
周凝语听话地给他腾了个地方，自己站到他身后去了。齐妄捏住刘老师的那只手一使力，刘老师就疼得大叫了起来。
“酒醒一些了吗，刘老师？”齐妄的声音比平时低很多，冷淡之中又平添了几分压迫感。周凝语见刘老师疼得脸色都变了，刚想上去让他下手轻点，就被齐妄一个眼神瞪了回来：“你站远点。”
“……好的。”周凝语微笑着又退了几步。
有作者给作协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上来劝架。作协老师来了后，才把墨宵跟刘老师劝回了自己的房间。齐妄跟周凝语还站在走廊上，陈清扬就扒在房门口，看他俩的戏。
“看见打架还往上凑？”齐妄垂眸看着周凝语，神情语气像极了在审犯人。
“不是，其实我……”周凝语原本想跟他说，刘老师这样的她轻松就能撂倒，但忽然想起赤月看见她时充满求生欲的一跃。她缓缓地合了合嘴，笑着补充完后半句：“……也挺害怕的，幸好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