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琳一脸无奈的拆开了来自家里的信封,里面泛黄的信纸果然又是家里来要钱的,每次一看到来自来自安阳老家的信件,不拆开他也知道是家里来要钱了,或者是亲戚借钱,或者是自己的弟弟要钱。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后者还好说一些,毕竟那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的亲弟弟,而且孩子小,要的也少,可前者则让岳琳极度厌恶,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那些穷亲戚们总认为他们家族里出了个大学生,那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什么问题都可以帮他们解决。平时一个月岳琳的工资加上奖金,津贴一般在一千四百元上下,每个月寄出去的钱就要抹去收入的零头,到了年关则更是难熬-------同后世一样,这个时代的大人一样要给孩子们发红包。
岳琳小时候在安阳乡下倒也不是没收过红包,可好不容易收来的五块钱一个的红包却通通被母亲收走,后来岳琳的父亲在统一战争中牺牲后,岳琳就被当地送进了北京读书(这是当时的拥军政策之一,而她的两个弟弟则还在母亲的肚子里),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红包了。
岳琳参加工作的第一年春节,她兴奋的坐着火车提着大包小包回家,可在她预料之外的是,原本准备孝敬母亲的东西却多半被那些没见过几面的亲戚们分掉,而打算带给母亲的钱也在母亲的要求下,拿出了一大半,包了数十个五十块钱的红包发出去。于是,从第二年开始,岳琳被迫花费小半年的收入准备过年,日子反倒拮据起来。她也不是没想过把母亲和弟弟接到北京来,可是母亲却说住惯了老家,不想来北京给她们添麻烦。岳琳当时真的很想说:“妈,你留在那里才是给咱们家添麻烦呢。”,可这样的话她写了又涂,涂了又写,怎么也下不了笔。
想到这儿,岳琳决定今年就在北京过个年算了。可想到自己那个同样找他要钱的丈夫,岳琳甚至想报个团出去玩一趟,躲开那些原本应该充满着温情的字眼,小时候她曾经觉得语文作文上对于亲情的描写多么美好,可现在岳琳却对这些无脑文章感到非常的排斥。想着想着,岳琳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家。
岳琳的家位于北三环的一处小区,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她一脸疲惫的用钥匙打开门,鞋子一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然后顺势躺了下去,身心俱疲的她躺在沙发上就直接睡着了。
“琳,”丈夫宋彪摇了摇她的肩头。
“什么事啊。”
“你手上的钱能不能给我一些。”宋彪的声音很轻,却引起了岳琳的强烈反应,强忍住给自己爱人一巴掌的冲动,岳琳紧攥着拳头说。“行,你要多少,说。”
“我大哥三十多了还没结婚,现在找到一户人家,对方说要八千块钱才行……”
“好,你等下。”岳琳走进房间,反锁房门。用最快的速度写了一份潦草的离婚协议书。又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刚好有八千块钱的存折,将两个一起甩在宋彪面前的桌子上。
“要钱可以,你把这个签了。”
“离婚协议书……”宋彪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说。“岳琳,你这是要干嘛啊……咱们可是你爹和我爹订的。”
“于是你就凭着这个心安理得的吃软饭么?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要不是我实在是不愿意让她不高兴,我才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岳琳的泪水簌簌的顺着脸流了下来。
宋彪登时感到了极大的羞辱,的确,岳琳说的都是实话,原本岳琳可以找一个北京城里的男生,而不是娶自己这个空有一把子力气的土的掉渣的村里汉子。就连他来北京的编制,都是岳琳费尽关系给他解决的。可传统观念极重的宋彪却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老婆,你……”可宋彪自知理亏,想发火又发不起来,宋彪一个月只有不到五百块钱,只有妻子的三分之一左右,感情很重要,不过感情是没理可讲的事情,何况岳琳对自己的丈夫还没有什么感情,经济地位变化导致传统的家庭地位的剧变倒是在岳琳家显示了出来,谁出钱谁就在家里有着天然优势,这个世界是唯物的,不是唯心的,钞票这个玩意儿,远远比那些观念啊,传统啊,道德啊实在得多。
这些问题在劳动党内是公开讲的,陈主席在这方面比什么都要冷酷,马老爷子在《工缠d宣言里》讲过,“资产阶级在他已经创造和取得统治了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般的关系都破坏了,资本无情的斩断了人民束缚于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天然羁绊……”这一点,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在反封建方面倒是有着共同之处。
看着一边抹眼泪一边发怒的妻子,宋彪干脆跪了下来,“我求你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要钱了,大哥这次若是不……”
“那是你的大哥,不是我的大哥。咱们现在就离婚。八千块钱你自己取出来给他吧,从今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说完,岳琳就把宋彪的衣服都从房间里扔了出来。
“我们明天就去区民政局。”岳琳决绝的说,“最后一晚你就在沙发上睡吧。”岳琳走进房间,砰的一声锁上了门,把宋彪关在了外面。
宋彪坐在沙发上怮哭了一会儿,满脸泪水的走到了收音机边上的电话前,拿起听筒拨打了家里的电话。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动用昂贵的电话给家里说事情,宋彪家用他寄回来的前安了一部电话,所以宋彪可以直接打到家里。
“爸,我……”
“你怎么了,哭哭啼啼做什么?”
原本宋彪一通电话是找家里去求援挽救婚姻的,可宋彪愤怒的老父亲却觉得自己的儿媳妇简直大逆不道,砸了血本,给一堆身强力壮的男性亲戚连夜买了到北京的火车票,明早天不亮儿就能到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