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每日三餐过后,沉深都特地安排了人手送去承恩殿一碗汤药,难得是他现下脾性莫名转了个180度的弯,很贴心的担忧瑶思怕苦,还外赠两颗蜜糖。
瑶思以为,像沉深这中自小以王上自居十分倨傲的人,若是她不吃,驳了沉深的面子,他就算面上瞧不出来,那日后必是会寻了她差池之处将她百倍折磨回来。
但是老是这么也不是个办法,一日三碗苦水水便罢了,还要次次六块蜜糖,要真这么调理下去,胃痛没治出根,糖尿病都要吃出来了。
正巧,第二日澜渊便被府中官家指派去承恩殿做看守侍卫。偌大的承恩殿里三层外三层的套间能在晔王一众侍女眼皮底下将蜜糖扔了着实不是个好办法。
于是乎,那日晚膳后,派人来送汤药的小侍卫准时来到,因着上头沉深命令不敢违抗,瑶思必须要当着那侍从面喝完吃完才行。
今,他偷偷摸摸唤了澜渊藏在她殿内。虽然这样一不小心就会被误以为偷奸的嫌疑。要不说富贵险中求。
若非那日几人散去后,将那原本居住的小厢房赠与澜渊他夫妻二人居住,染荒在此也多有不便,只得不情不愿回了他城中一套小院,瑶思定不会好求歹求且是位有妇之夫。
毕竟,魔术这东西瑶思不会,法术这东西应该难不倒修仙的澜渊。
起先,澜渊以为瑶思是不愿吃药才生了缘由百般推诿,譬如:法术不能随便用。术法十分不精湛。事事用术法解决那便没了实际意义。
简直是废话,若是瑶思她但凡有那么一丁半点的术法,她宁愿没有意义。
瑶思软磨硬泡了半晌,才道请她要变走的只是两块蜜糖而已。适才,澜渊才顿顿应了声。
今日她捏着鼻子将那药水喝下,使着瑶思事前与澜渊对好的暗号。
她捏起蜜糖来,拦袖一咳,一惊一乍道:“奇变偶不变。”
适才,她宽大袖袍下,果然那两块蜜糖蹭的光亮微微一闪便化为虚无消散。
瑶思一惊一骇,将那送药的侍从支出殿内。蹭的从桌前起身便寻了藏在后殿屏风后的澜渊,喜道:“我靠!不错啊,你们修仙之人真会法术?”
忽而,瑶思眉尖又一缕灵光乍现:“你收不收徒弟啊,你看我怎么样。”
瑶思喜色外溢,毛遂自荐的转了个圈,且让澜渊细细瞧她有没有什么仙风道骨。
啧啧~某些人早在不久前,日日吆喊着自己是一位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然,今日竟对仙风道骨十分好奇。
澜渊瞧着她喜色外溢,倒不似说谎,他逡巡瑶思一圈,只得随意寻个借口打消瑶思三分兴致,“你……精气不稳,体质阴虚不宜修仙。”
瑶思正要拢起拜见师傅的手顿了顿,她瞥了瞥嘴傻了片刻,绝望的收回手,十分经受不住这犹如晴天霹雳的打击。她自小做学霸做惯了,还真很少有人在她兴头上时来个当头棒喝,说她哪里哪里不行,不适合做什么什么。
于是乎,她只得自我安慰一番。譬如:仙途漫漫,动辄数十万年,日复一日无聊过着,也十分没意思。倒不如人生在世几十载,可悲可喜可忧可怒可为喜欢与厌倦之事努力,还过的曲折婉转颇有意思些。
……
啧啧~如此一番推衍,瑶思自己实在佩服自己几分,要说这自我安慰,真别说,她瑶思还真有几分造诣。
末了,澜渊柔和一笑,笑中带些疑惑开口:“奇变偶不变是什么意思?”
瑶思一愣,抽了抽嘴角敷衍道:“瑶言瑶语。”接着,她又学着澜渊方才姿态,揶揄着他:“你……少言寡语,清雅淡然,不适合这么又黄又暴力的词汇。”
语罢,澜渊倒不见疑惑,反倒是习以为常,他嘴角海纳百川般温然一笑,这一笑,着实让瑶思怦然心动,难以把持心中清醒理智。若是雷泽城中有选美大赛,冠军必属澜渊无疑。
又是一日一晃而过,澜渊早班晚班十分人性的更迭。
瑶思估计,不见澜渊的时候,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厢房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吧。
其实她想打听澜渊的动向还是很简单的,只是她打听不打听又有何意呢,无非自找伤心无趣罢了。
这几日说来也奇怪,竟丝毫不见沉深那厮来找瑶思麻烦,且她无事在府内闲逛之事也从未碰见过沉深一次。每当她好奇拉个人问一问沉深那厮是不是行将就木,驾鹤西去时,府内一个个皆避而不答,敷衍搪塞她。
再后,瑶思也没了兴趣打听那倨傲蛮横之人的动向,只要他不日日没事找事,朝堂之上诸事再忙,但凡沉深要点脸面也不会颠颠跑来冲她瑶思无关人员发泄一番。
是以,瑶思便大度释然,正巧,还能趁沉深不府中之时偷跑去街上闲逛两圈。
夜里凉风袭人,美人含怯般的星星包含着几分朦胧美意挂在头顶。
瑶思跟着两位甩不掉狗屁膏药般的侍从出了府内去街上闲逛。
雷泽城之中到底是繁华,如今既不挨节日又不逢婚庆,今夜大街上倒是热闹的很,像极了小时候跟爸妈去赶集时场景。不过赶集大多是白日,如今方是入夜,灯火通明的,亦别有一番纯正真实古色古香美意。
人生何处不相逢。
今日瑶思好歹化了化妆,换了身十分淑女仙气飘飘的衣衫出门逛街,本就是图个心情好的。
不料,此情此景,真真是让她一天的好心情骤然化云烟消散。
不远处,透过摩肩接踵的人群,瑶思一眼便望清约摸直线十米处那二人。一人仙风道骨,白衣飘飘欲仙。一人柔情似水,红衣如痴如醉。显然,登对的很。
下意识她垂首觑了觑自己,今日难得她从柜中翻腾出一身降红衣衫,想着她平日极少穿红色的,便拿来换个feel换个造型。
眼下撞见那常着红衫的红缇,她并非没了自信觉得自己不如红缇。只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确又不如红缇。
她又抬头望了望天,突的发觉朦胧的星星挂在张孤零零的圆饼旁边好似有些凄凉。
她顿了顿身子,蹭的背过身去,拜托老天爷别再折磨她了,她宁愿牺牲逛街的美好时光,只求这二人并未可怜的发觉她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