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思被这接二连三突如其来的噩运接踵砸得全然脑袋发晕,慢慢长夜无眠,瑶思与沉深火急火燎的朝林府敢去。
一路上坐在马车内,瑶思沉着心思不语,她是个冒牌货不假,可即便是个冒牌货也不能眼睁睁瞧着林府一大家被人泼了脏水倒落。
林府虽是个富家大家,却在雷泽城中无权无势又无人脉,然而作为林府唯一女儿大抵是去世了,她既糊里糊涂的来了这个朝代做了人家的千金那便是同林府有缘,又怎能真真顶着王妃的头衔不问不顾看着林府一家老小被迫害被冤枉。
她心里乱哄哄的搅成一团,半路上,不知是哪位司水的神仙十分不作美的搞了一头乌云滚滚,雷鸣闪电骇人一阵后,反倒又一股小风将乌云刮过。
因着这厢天气预兆,瑶思稳了稳心神,都说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她这般不顺心如意了三个多月,今日乌云后的朗月应是个好的兆头。
一路快马加鞭,从城东奔到城西仔细算去也不过半个时辰,然,瑶思心中总觉得过了不下半夜。
行至林府大门时,大门是大敞的,门外常看管立着的两名小厮已然不见身影,竟连子秋口中半点重兵把守模样也不见得。
沉重喑哑的风吹之声回荡在寂寥的夜色中,有一股凄凉之意袭人,于诸葛亮、司马懿的那出空城计有些相似,莫名地叫人心口一抓。
彼时,沉深虽是国中的王爷,圣上的儿子,诚然非征战沙场,他即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没有随意调动兵权的本事。即便可调动兵权,一来如此坐实了林府造假欺瞒圣上之罪,二来若是让士兵潜入直取,胜算有几,谁也无法预料。
突兀的,这厢快马加鞭的赶来林府,左右不过瑶思、沉深以及子秋三人。
越发细致的看上去,像极了平白无故送人头的场面。
瑶思皱紧了眉,朝二人摆了摆手以示笃定了走一遭。
方进了大门内一出小院后,后院内灯火通明,抬头间隙之间,但见两侧立了惶惶不下百十来号人,人身侧佩刀,猿臂蜂腰,一看便是个训练有素的士兵。
片刻后,那左边佩刀之人定是得了什么令,站直身子虎目左右一扫,恭敬一拢手后,又伸手向院内一招,示意三人向前走去。
院中,一片通红刺目,瑶思本能地抬起手背遮了一下眼,指间缝隙里,是一长列全副武装披坚执锐之兵士,每人手上擎了一柄灼灼燃烧的火把,不言不语,悄无声息地将偌大林府从里至外围了个严严实实,为首坐在把藤椅上一人正是那沉深的好哥哥——祁王。
除却风吹动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响,四周安静的诡异。
三人不大不小的一番动静,自然是倍数般的放大。
两旁的那些侍卫不出半点声响,却是一副弯弓待命状,三人从两排侍卫中间的石板路经过,侍卫们皆是一眼扫过,不作停留。
诚然,瑶思瞧见林老爷与林夫人满面愁容与胆怯后,她忽的心头一紧,下一刻,霍然向两人走去,一双点漆锐目疾风一般扫过诚然与那日西苑凉亭初见大相径庭的阴狠笑意。
“父皇下了命要彻查林府走私盐铁一时,本王自是奉命而来,晔王与王妃莫要怪我这做哥哥的不顾兄弟情义。”
祁王坐在椅上,嘴上说的坦然自若,身形确是八风不动的倨傲。一副神机妙算,笃定了他沉深会同瑶思一并前来。
沉深凝了凝眉。
再瞧林老爷,虽是被俘跪地,身姿却是坚挺的,见瑶思走进,他低声劝慰瑶思道:“瑶儿快些回去,你自有晔王相护,祁王定不会拿你如何,爹相信圣上会明鉴的。”
瑶思推了推一旁两名士兵,一时不晓得如何是好,她手忙脚乱的扯着反手捆住林老爷与林夫人的绳子。
“弟媳……有违圣旨的事,可莫要儿戏。”祁王瞥了眼瑶思动作,冷静道。
一时间,骇然、恐慌、惊惧……此刻,瑶思亦不知自己是何念想,只是僵硬地扯着绳子,故作镇定地去将林老爷与林夫人从生冷的石板上搀起。
祁王眼尖,立时三刻惶惶然一抬眼,但见为首那佩刀之人手上一晃,明晃晃开过的刀刃毫不犹豫的架在瑶思的脖颈上。
冬日夜里的气温本就是冷的,骤然一把凉刀架在脖颈间,瑶思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沉深一骇,忽的大步一上前,不顾祁王眸色朝那侍卫肚上猛踹了一脚。
那侍卫被踢飞两步远,撞到在背后木柱上,手中明晃晃的刀一抖,清脆落在瑶思脚边。
瑶思心口一紧,周身泛起骇然……
祁王欲要捏起茶盏的手尖一定,半垂着眸子,余光里阴暗的将沉深打量一番。
再看那被猛然一脚踹飞的侍卫,痛苦的捂住肚子,一副敢怒不敢言模样。
末了,沉深身形一窒,良久无言,似被一股无形之力重重击中心尖之上,心头的痛感瞬息之间摧枯拉朽地轰然委顿压得他不得喘息一般,然则,他亦坦然将瑶思搀起,旋即安慰般扶了扶她的肩背。
他似有万分焦急却又不能亲自上阵一般,垂于身侧的拳头缓缓握紧,遂带着一贯冷清且倨傲的语气,毫不畏惧朝祁王道:“父皇任命,大哥自是要执行的,二弟与王妃自然是相信大哥秉公执法,不会半分掺假。”
不过话音方落,再回神之时,便见一黑袍佩刀之人快步向前禀祁王道:“王上,城主已招供,林家的确有向他送过银子做贿,说是要从他那走一笔假账,欺瞒圣上。”
语罢,瑶思诧异一惊,林老爷与林夫人骇然。
“放狗屁呢,那给城主送礼是因为晔王他要选妃,我爹娘不愿让我入宫门王府才走的捷径,那跟造假账有个屁关系。”瑶思一时愤然,全然不顾林小姐该有的大家闺秀模样,只破口大骂。
良久之后,那黑袍之人不顾瑶思挣扎言语,倾身抱拳又与祁王道:“王上,城主的确还说了此事。林家的确是想买通他,让他女儿林瑶思能攀上晔王,好做他们的护盾。”
沉深身形一定,他只恍惚了半秒,便晓得那日选妃之事,瑶思她百般推诿,丝毫不像城主所说,故意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