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然时下道路已经在造地运动、及一场场雪霾的影响下多有损毁,可车辆能够开动所代表的意义,仍旧是极为重大。它不仅代表着可以载物拉货,更意味着机械的力量,意味着人们所熟悉的工业生产、其中一小部分是有可能复苏的,而不单纯是手工劳作、和原始的风力运用。
“要不,我们走六环?”龚虹在幸存者营地中生活过,知道自家房车所代表的技术有多么巨大的吸引力。更关键的是,这中央编委会治下的城塞,不比葫芦谷、王座之都,他们有着身为正统、人多势众、兵强马壮的骄傲,没有在同类中吃过瘪、习惯了但凡看上眼、就一定要搞到手的作风,如此,不晓得要塞多少条命,才悟到‘有些人他们惹不起’这简单的道理。而且,杀了人、打了脸、又身怀奇货,有脚趾头想,中央编委会也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能不起冲突,那就最好。
不光是季良明白龚虹的意思,柳青也明白,不过柳青却是跟龚虹思路不同,她直言道:“凭什么要我们委曲退让?说实话,我对这个中央编委会一点好感都没有。原因很简单,他们就是过去那个臃肿而溃烂的执政团体的延续,看看他们浩劫以来的所作所为。国家、文明都瓦解了,为什么这样的团体还死皮赖脸的想要继续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这根本就不符合时代的客观需要嘛,要我说,就是反人类、反社会、依赖旧时权威所带来的武物质、及精神获益而苟延残喘的组织势力,迟早是要被丢进历史的角落的。这样的团体,为什么要迁就它?早早的就打疼它、消弱它,让它衰弱,让它有所顾忌,让它内部不稳,省的它张牙舞爪的开历史的倒车。造成更严重的危害。”
龚虹讶然,她没想到柳青这么不看好、甚至可说明显讨厌这个中央临时编委会。柳青似乎知道龚虹在疑惑什么,又道:“上次我跟良哥来这里住宿,也算是一次实地调查,自那以后,我就对这个组织没有一点好感,假借社稷神器的名义自立的团体而已,他们这些上层人。根本不了解民众要什么,也不想了解,所以他们没有办法代表大多数,他们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不过是利用手中的力量,裹挟和绑架人民。”
季良笑着插言道:“这样说就有点太偏激了。‘权力源于人民’的道理大家都懂。我相信当权者也不会蠢到自毁基业。人是复杂的,由人组成的团体自然也是复杂的,所以就算它代表着腐朽、过时,在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之前,也会体现出一番挣扎,比如说、试图改进、自救。更何况哪种社会模式代表着适应、代表着先进,谁也说不好,在未来必然占有举足轻重地位的觉醒者又尚未成长起来,这时摁倒了中央编委会。很可能会让物资、人口的争夺更为激烈。所以,我们没有必要旗帜鲜明的去打中央编委会的脸。”
见柳青瘪了嘴,季良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我又没说要当顺民,不过是低调些而已,荷莲峪和松林店都没有暴露房车的秘密,就是考虑到这边的情况与葫芦谷那种偏乡僻壤不同。”
“可若不走这里,也不走六环,那得多绕多少路?”
“不是还有半位面空间呢嘛。制造临时通道。将之暂时寄存,明日再取也就是了。”
听季良这么一说。柳青眼睛亮了一起来,心说:“对啊,好歹也是有一个半位面在手的,以季良之能,又有李珂协助,将房车锚定,完全是可行的。”
实际上,情况要比柳青想象中的还要好不少,李珂成为空间卵的管理者以来,顺势而为,也还是有些成效的,一块约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土地靠着星镝的塑造之力凝聚成形,李珂原本是可以让区域更大的,是季良让她放弃扩张,而是专心致志的凝炼这一小块,以便将来作为位面世界的核心来使用。
有了这片土地,空间门在设置时,便有了更多的选择模式,不光是虚空中的一个洞,还可以是坐落在实物上的、更具有普通人印象当中门的特征的‘门’。
龚虹、柳青、季天德,看着房车驶入另一个半位面,均是啧啧称奇,待季良出来,柳青道:“老公,难怪你有将天眼会和星神教的高手请进这半位面的想法,依着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将空间门的入口与普通的走廊、门径对接,确实很容易入瓮而不自知。”
将背囊递给柳青,又在季天德的帮助下用兜带背起妞妞,季良道:“像巴拉克那样的人可不好糊弄,虚空游离能量的平衡性,引力、景物,都要精益求精,否则即便是处于激战状态,也难免被其查出异常,一旦有所警觉,再想诱入可就难了。”
龚虹打趣道:“那些大神,值得费把子力气。估计天眼会和星神教少了他们,至少1年没法搞出大动作。”
季良嗯了一声,“有1年的时间,半位面领地和异虫势力的草创工作,应该能顺利完成,到时我们就可以正式介入到影响人类未来走向的各种大事件当中,说实话,没有替身傀儡辅助,真的是有些不太习惯。说到底,我也像大多数人一样贪生怕死,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有机会,便不愿再亲冒矢石、当那种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拼命三郎了。”
季天德插言道:“怕死是好事,不说其他,现在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做决定前,多想想老婆孩子。”
“哦,我记下了。”对季天德,季良从来都是这个调调,态度好,不管对错,都顺着季天德的话答应,至于具体会不会照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季天德这时摆家长的谱,其实是对接下来的城塞之旅有所担心,他这儿子有多厉害,季天德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当初季良从公家手中捞他,西餐厅曾狠杀了些特工,龚虹后来也曾讲述过,但毕竟都是耳听,而且也只是些普通人。觉醒者们的异能之奇特,季天德在延庆、在莲花堡,却是不止一次亲眼见证了的,他就琢磨着,自家儿子再有本事,也架不住人多啊!
龚虹跟季天德一起生活了半年,比季良和柳青更能理解此时季天德的心思,她开导道:“爸,您放心,季良不是那种因为丁点小事就炸刺儿的人。”
在龚虹名下,季天德就显得客气很多,不像对着季良,不知觉的就摆‘我是你老子’的姿态,他轻声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说,你看看咱们的穿扮、模样,哪里像是狩猎者?少不得被敲竹杠,以季良现在的脾气,能忍的了?”
走在前边季良闻言回头,有些不解的问龚虹:“我们现在的装扮真的很离谱?”
龚虹点点头,道:“这是你的坚持,不肯用低档次的皮革做衣服,不肯让自己脏兮兮的,再加上精神饱满、气势十足,感觉就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好吧,我承认由奢入俭难,我宁肯这就去捕猎,现做些野人装,也不愿搞的脏兮兮、臭烘烘的,就这么办吧,趁现在还有些时间,我去周围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猎些野猫野狗的。”
“还是不要了吧?”龚虹道:“没有车拖累,我们完全可以步行穿越这个区域,露宿荒野也无所谓啊,干嘛非得进这城塞过夜?”
季良嘿嘿一笑,坦然道:“好奇心使然。”
其实,龚虹和柳青比季良更渴望生活在同类群体中,而不是过宛如离世隐居的生活。柳青和小曼在秦陵时,修炼、牧蛾,过着苦行僧一般的日子,为此曾在后来感叹说:人就是难伺候,吵了不对,不吵又没味。这话,季良不但记住了,而且留了心。而龚虹,更是习惯了避难所式的生活,初时离群索居,还觉得这下总算是清利了,可没几日,便觉出寂寞来了。龚虹虽然没说,季良却不能视而不见。
就近找了所房子歇脚,季良离开不及1小时,便赶了回来,一家人齐动手,在季良的指导下、对几张野猫皮进行粗加工,然后当坎肩、当围裙、当大氅,裹在身上,这回确实不起眼了,时下想这种里一层、外一层的穿法多的是,而野猫皮虽然看起来油光水滑,但却不甚受人待见,普通人在意的轻薄保暖,它不具备,觉醒者需要能量传导好的皮革,相对而言较容易得手、且性能比野猫皮好的比比皆是。
一家人收拾停当、再次上路的时候,每日下午必肆虐的风、已经刮了超过1小时,正在逐渐加强,给人感觉像是西伯利亚寒风呼喊着奔行于荒野,嘶嘶噜噜的响,顺带着卷起碎雪、扬尘般的四下里洒。季良一家衣服表面都沾染了薄薄的霜色,掩饰效果更是强了几分。就在立交桥附近,竟然遇到了一支运输队,而且是畜力运输,驮兽居然是清一色的巨型变异野猪,季良感应到了灵魂契约的力量,他知道,这些野猪都算是召唤兽。再看这些人的装扮和武器配置,远超普通水准,已经很有几分后世战职者的意思。更有意思的是他们使用的旗徽和货物上的印章,竟然是季良所熟悉的星尘公司的徽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