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成瑞听了夏明全和碧云夫人的意见后,想了半天,也觉得在理,就听从了两人的建议,由唐林负责训练喽啰,夏明全负责收集各路情报,养精蓄锐,以逸待劳,不题。
且说龙王寨大头领李成,费了好大的精力,过了一个多月光景,才打听到了是东落寨的杨成瑞打劫了他们的粮食物资,伤了自己几个头领,还使阴招嫁祸于佘湖寨,把自己玩得团团转,损兵折将,不觉气冲斗牛,恨恨地道:“要是别的哪个寨子这么耍我,我还咽得下这口气,偏偏是这个乳臭未干的杨裁缝!原就看不惯他那狗眼看人低,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气焰,我才决心要灭了他,他倒好,我还没有去收拾他,他倒还主动来耍老子。这口恶气不出,我枉在这龙王寨立足了。”当下就要立即发兵下山,杀向东落寨,要剥那杨裁缝皮,食他的肉。
曾询劝道:“大头领且息怒。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下我们就这样去攻打,人家必然防备得紧,听说那山寨也是凭险居守,易守难攻。何况,我们这寨子这些日子几仗下来,也大伤元气,不如先耐心等些日子,备好粮食物资,招兵买马,招贤纳士,待兵强马壮了,那东落寨杨裁缝也放松警惕了,我们再攻打不迟。”
李成还是哼哼道:“你要我忍气吞声到何时?我就是能忍得这口气,寨子和弟兄们也忍不了这口气!我李成揭竿立寨以来,上得天时,下得地利与人和,众头领鼎力相助,因此我龙王寨能有今日,成为远近闻名颇有实力的大寨。要是被区区东落寨一个杨裁缝欺负了还能忍下来,我龙王寨还不声誉扫地威信全无!”
三头领李熊也气恨恨道:“大哥说得好!龙王寨立寨以来,我跟随大哥还从没有受过这般鸟气。杨成瑞这厮不自量力,竟敢在我龙王寨太岁头上动土,再不能忍了,原本就该早灭了他,现在是该灭他的时候了,决不能让他坐大。大哥这次攻打东落寨,不用你亲自劳神,就交给二弟我好了。我带上三百喽啰去,活捉那杨裁缝到龙王寨,取他的心肝做大哥的醒酒菜,再把他那美貌的婆娘抢来做大哥你的二夫人!”
李成晓得李熊是个勇猛有余,谋略不足的莽汉,一时没有搭理他。曾询道:“李兄勇气可嘉,但据我所知,现在的东落寨也已不是当年的宝云寨了,那杨裁缝手下也有一帮人,能文能武,有勇有谋,那俩个娘们,使的飞镖毒针,防不胜防。”李熊不服气道:“他那寨,立寨才多久功夫,他那些人马,也不过是一些混饭吃的乌合之众,靠两个会使暗器的婆娘,能档我虎狼之众?”
曾询道:“虽说我龙王寨这几年休养生息,积攒了一些实力,而那个后起之秀的杨成瑞这两年来也在大肆招兵买马。现东落寨至少有四五百来号人马,除了杨成瑞之外,手下有六个头领和一个压寨夫人。这个压寨夫人很是了得,武艺出众枪法了得,一手飞镖更是百发百中。上次盘垅谷大头领中镖受伤就是这婆娘所为。”李成问:“二头领可晓得此人来历?”曾询道:“据说她是衡山慈惠庵慧宁神尼的高徒,经慧宁神尼**十余年,后与杨裁缝相识结为夫妻。现东落寨大小事务都由她料理。此女子工于心计,颇有计谋,善于笼络手下,是个很难对付的婆娘。还有那个长得黑丑麻怪的中年妇女,也就是伤伍林表弟的婆娘,名叫成芳,是羊角寨寨主朱彪的婆娘。此人两把鸳鸯剑挥舞起来十几个汉子近不得身,特别是她的独门暗器带毒飞针,据说用剧毒液浸泡而成,粗的如钢针,细的如牛毛,若是被她射中了,痛如万箭穿心,除非是本门解药,再无药可治。两年前,盘垅谷一战,表弟伍林没有提防,着了她的道。好在她沒有对表弟痛下杀手,经吴头领求救及时给了解药,方逃过一劫。”
李文一听,大笑道:“你说来说去,不就是两臭婆娘吗,难道杨成瑞那帮男人都被阉了,让女人来当道不成?”
曾询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讲,羊角寨的唐林,别看年纪小,十五岁时就手除一头恶豹,武功不在你我之下。还有那夏全明,诡计多端,盘垅谷劫粮道,嫁祸佘湖寨的李先觉,都是他的计谋。”
李成听了,也不觉诧异,道:“看来我们对付这伙人,还不能大意。依二头领之见,如何才能攻下东落寨,才能一举消灭他们,报劫粮中镖之仇?”曾询道:“依我看,还是不要着急,先冷静下来,养大我们的队伍,训练好寨里的兵勇,待兵精粮足,兵强马壮,凭着绝对优势的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夜偷袭他的山寨,才有获胜的把握。要是他们有了准备,凭据山寨之险固守,就难有胜算了。”
李成这才点了点头,依了曾询的计策,痛定思痛,招兵买马,备战备粮,不到两年,龙王寨又兴旺起来,山寨有喽啰六七百之众,又新添陈俊、杜学程、王麻子、凌智等四个头领,武功个个不俗。
李成见时机成熟了,报仇的念头也升起来了,于是召集大小头领议事。李成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左边依次坐着曾询、李文、杨铁儿、吴志刚与新入伙的陈俊、杜学程,右边依次坐着伍林、李熊、陈福胜与新入伙的王麻子、凌智。
李成对众人道:“各位都晓得,当年就在我龙王寨兴旺之际,那个裁缝出身的杨成瑞,在东落寨立寨不久,就竟敢犯我虎威,劫我粮道,夺我粮草,伤我兄弟,还嫁祸于佘湖寨李先觉,使我龙王寨与佘湖寨生死相拼结为仇人。本想当时就发兵去踏平山寨,报仇雪恨,只是我寨子那时损兵折将,元气还未恢复,又听曾兄弟说,那杨裁缝也不是等闲之辈,必然有所防备,凭险坚守,因此我们韬光养晦,养精蓄锐。这口恶气,我强忍了两年。今日把众头领召来,就是要计议如何攻打东落寨,雪劫粮之耻、伤人之恨,为死伤的兄弟们报仇,同时也让绿林同道晓得,我龙王寨不是好欺负的,谁冒犯我李成的龙王寨,就要他加倍付出惨重的代价。”
众大小头领听了,一致赞同。李熊一拍大腿道:“说得好!我早就想踏平那东落寨了。大哥赶快发令,全寨兵马出动,来个速战速决,也出我心中这口恶气!”
曾询道:“现在要去攻寨,时机自然成熟,想那杨成瑞也应该放松了警惕。那寨子的地形,我们也暗地里派人都摸过好多次了,进山要道虽多,东南西北都有,但都是凭险据守,于我强攻不利。依我之见,还是不要大张旗鼓,兵将可越多越好,但宜于暗中出动,悄悄接近那寨子,乘其不备,突然偷袭,才可保成功。”
李成点头赞同。于是吩咐李文、凌智,留五十名喽啰守寨,自率曾询、李熊、伍林等九个头领,出动山寨全部人马,悄然出发,偷袭东落寨。
却说东落寨的杨成瑞,两年来也发展迅猛。山寨在內有孙碧云,外有夏全明的整治下,喽啰们严守山规,对山下百姓秋毫无犯。虽说两年来没有发现龙王寨来犯,但负责防守山寨的王兴、赵文礼、张林等,丝毫没有松懈,一面制作炮石滚木,一面加固工事,训练守寨喽啰,炮石滚木堆积成山,被滕条一捆捆吊在山道要塞处,只要一刀砍断滕条,成捆的滚木巨石便会雷鸣暴雨般倾泻而下。
这龙王寨李成想要偷袭东落寨,谁知队伍还没有出发,就被东落寨夏全明布在龙王寨的卧底喽啰探听到了,赶忙报告给潜在龙王寨附近村子里的探子李三,李三就火速回寨报信。杨成瑞听了,大惊,忙召集夫人及众头领在聚义厅议事。
杨成瑞问李三,龙王寨要来多少人马和头领,李三道:“据卧底喽啰说,龙王寨现有七百余人,大小头领除李成外共有十一个,个个武功了得,现除了留下两名头领和五十名喽啰守寨外,其余九个头领和全部人马倾巢出动,要乘我们不备进山偷袭。”杨成瑞点了点头,对李三道:“你再带些人去打听,一有动静,迅速来报,不得有误。”李三领令而去。
杨成瑞回顾众头目,冷笑道:“李成这厮,果然来寻我们报仇来了,幸好听了夫人及明全兄弟的主意,我们有所防备。他既然要来送死,我们也就不客气了,不杀杀他的霸气,他也不知道我东落寨的厉害,马王爷有几只眼。”
孙碧云见当家的有些狂妄轻敌,很是担忧,道:“大敌当前,我们也不可大意。李成这厮能韬光养晦达两年之久,才倾山寨之兵,来我山寨报仇,一定来者不善,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我们要做好一场血战到底的准备。”
杨成瑞道:“夫人也莫太看重李成的实力了,要说我们去打他的山寨,我们恐怕没有这个取胜的把握,他要来攻我的寨子,也就太没有把我看在眼里了。这几年来,在王大哥和夏二哥精心布置下,我东落寨不说是固若金汤,也算是铁桶一般。周围山下十数道关卡把守森严。别说是人,就是一只鸟也别想从我们山寨飞过。他李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要来攻我的山,我看也只会落得一败再败的下场。”
孙碧云就笑了笑,对夏全明道:“还是二哥说说你的主意吧。”
夏全明道:“我的想法与弟妹一样。这次李成来攻山,绝非是心血来潮,而是蓄谋已久。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他们这次倾巢出动,想采取偷袭的战术,一举灭我山寨。我们也正好将计就计,攻其不备,以奇取胜。我建议,第一,加强山寨各关卡的防守,每个卡多派出五十名训练有素的兵力守卡,多准备弓弩滚木炮石,一定要凭险坚守,不能让其突破关卡半步;第二,采用猎户设坑擒兽之法,就是在进山的要道处多设陷井、暗坑,在坑中埋下竹尖,设置暗弩等伤人利器。要在他们还未攻山之前,就踏上陷井、暗坑掉入坑中,造成死伤,先杀杀他们的锐气。第三,在他们来的方向,分派三支伏兵,在东南西三个方向埋伏,一旦他们来攻山时,山上用弓弩滚木炮石杀退他们,山下各路伏兵也乘机在他们后面杀出,使他首尾不得兼顾,山上的守军也顺势下山杀敌,这样,纵使他李成有千军万马,也会被我们杀得人心焕散,大败而去。”
杨成瑞听了,心中大快,喝采道:“要得!要得!好得很!就这么办!”当即下令:令王兴率三百人负责守护山寨各要道卡口,发现敌人攻打,以弓弩滚木炮石退敌,不得使敌越关卡半步,有临阵退缩,使卡口丢失者,杀无赦!令赵文礼率唐林的猎户队在通往山寨的要道上设坑布井,埋设暗弩,杀伤来犯之敌。设三路伏兵:令唐林率领螺蛳寨全班人马为第一队,埋伏在曲水以西;令成芳同朱彪率羊角寨全班人马在白马堂一带埋伏。令孙碧云同自己率山寨兵马埋伏在曲水以东;三路伏兵以山上炮声为号,杀回山寨,围歼入侵之敌。令夏全明率两百人马坐镇守寨,只等敌人攻我关卡时,由夏全明领点炮为号,山寨守将及各路伏兵同时杀出,不杀退敌兵,决不收兵!
夏全明待大头领部署完毕,特别叮嘱道:“此次由于敌人是要来偷袭我寨,我们是要将计就计,也以奇袭退敌,因此,在敌方未进山攻寨之前,各路守寨和埋伏的头领一定要注意隐匿,决不能让敌人发觉我们有所准备,过早暴露藏身之所。就是敌方攻到了各路卡口,没有听到炮声,不得擅自暴露出兵。切记切记!”各头领欣然领命。
夏全明又道:“大头领是一寨之主,岂能轻易下山,宜应坐镇守寨,指挥调遣全部人马,兄弟我就同夫人率一队在曲水以东埋伏。”杨成瑞正想争辩,孙碧云也对杨成瑞道:“你是大头领,当应坐镇指挥,不可轻易出阵。你就听夏兄弟的,由我同夏兄弟下山迎敌吧。”夏全明也笑笑道:“大头领要是担心我保护不了夫人,那兄弟就立个军令状就是了,兄弟哪怕舍了这命,也不会让夫人伤半根毫毛!”杨成瑞也不禁哈哈笑道:“你们俩人的命都比我杨成瑞的命重要得多得多,我不管你们打不打得赢,都要你俩位不伤一根毫毛回来!”也只得听了夫人的话,由夏全明同夫人出阵埋伏,自己率守军在山寨发号施令。
却说龙王寨李成率军攻打东落寨,命李熊为前锋,午后出发。月挂树梢时,前锋到达曲水河左岸下寨,等李成自率大队人马到达。不到半个时辰,龙王寨的大队人马在李成、曾询带领下与李熊会合。李成问李熊派出的探子打探的消息情况。李熊道:“几个探子刚打听回来,说山上死气沉沉。看来杨成瑞那厮并不知情,各个关卡与往常一样,只有四五个喽啰把守,没发现有增添岗哨的迹象。我认为,今夜是偷袭东落寨的大好时机。”
李成大喜道:“天助我也。”接着召集众头领商议,决定分别由探子带路,从东南西北分四路进攻:命曾询、杜学程率一百五十名喽啰从东面攻山,李熊与陈福胜率一百五十名喽啰从北面攻山,伍林、吴志刚也率一百五十名喽啰从西面攻山,李成、杨铁儿、陈俊和王麻子率两百喽啰从南面攻山。在军三更造饭,四更同时发动进攻。于是各头领分头准备。
先锋李熊率本部人马从北面攻打东落寨。这东落寨北面却是这几条进山通道中较为平坦之道,这道路北连白石岭,东连九江村,因山下有村落,人来人往,赵文礼也就没有在这条道上布暗驽陷坑,李熊率部顺利到了山寨脚下,上山的路却因树密路远,路陡弯曲,很少有人从北面上山。李成从探子嘴中了解详细,心知李熊智不如曾询,勇不如伍林,本不想让他独率一队人马出阵,但李熊却心高气傲,定要捉拿扬成瑞与孙碧云立下头功,若不让他独率一队人马出击,他是绝对不依的。李成既要照顾李家兄弟的面子,又要使其没有性命之忧,因此选了这条山寨防守薄弱的偏僻的北面让他出阵,也是李成用心良苦。
李熊这个呆汉哪里晓得大哥的一番苦心,只想立下头功,也不管李成所定的攻山时辰,不知高低,不到四更就开始攻山。此时正是隆冬,天上挂满了寒星,到了半夜,月亮出来时隐时现,四更时又进入云中。老天对李成这一帮土匪并不宽容,一场白霜,使整个东落寨上上下下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块,冻得李熊和喽啰们直打哆嗦,行进途中不时传来摔倒声。一百多喽啰不得不爬得更慢更小心。
就在此时,另一支人马也悄悄向北面赶来,正是奉命前来伏击龙王寨之敌的羊角寨成芳、朱彪所率领的人马,到了山腰的白马塘前,却同李熊这帮喽啰的后续队伍遭遇。成芳和朱彪一见李熊正带领喽啰往山上爬,便命一帮弓箭手放箭。一时箭如雨下,接着成芳、朱彪就带领喽啰们冲杀过来。双方展开混战。李熊一心只顾偷袭上山,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一帮突然冒出的凶徒袭击,一时摸不清头脑,糊里糊涂被大杀一阵,一百多个喽啰连死带伤十成去了三成。等成芳、朱彪奔到跟前,这李熊也不晓得是哪路人马,便喝道:“是哪个不要命的上来送死,快报上名来!我李熊不杀无名之徒!”朱彪一听,怒火中烧,也不答话,抡起大刀便上前与李熊厮杀起来。只见得:
东落岭上月星藏,寒风吹起雾结霜。两将相遇似宿敌,挥刀舞鞭怒满腔,一个誓要攻山立头功,一个奉命护寨斩敌将。双鞭拚出风生火,大刀杀来水飞光。一时杀得烈火生,草木横飞黑云散。
两个黑夜之中一阵混杀,杀得兴起,李熊两条钢鞭形似蛟龙,紧盯对方要害,朱彪一把大刀左砍右防。一气之下斗了十几招,李熊越战越勇,朱彪却是寒冷中热汗淌流不止,眼看防多攻少,渐渐处于下风。一旁的成芳正与陈福胜交手,也斗得难分难解,只是放心不下朱彪。虽是在夜色中,见朱彪与李熊久斗之下已不是对手,便一面与陈福胜游斗,一面悄悄掏出一把飞针,左手一扬射将过去,李熊哪有防备,一针正中咽喉。可怜李熊死到临头,还以为是被山中的金刚刺挂伤了,也不在意,一心要诛敌将,攻上山去,活捉杨成瑞立个头功,为大哥争面子,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不到一刻,眼睛不听使唤,喉部以上开始麻木,全身瘙痒难受,这才晓得遭了暗算,大骂道:“是哪个不要脸的暗算老子?快给我站出来,真刀真枪拼个高低!”朱彪晓得是他婆娘救了自己,虽是喘着气,却哈哈笑道:“你这呆子喊什么?难道不晓得我朱大爷成夫人的手段,不信去问问你龙王寨的伍林是怎么伤的,你就等死去吧!”
李熊一听,吓得脸都白了,一时凉了半截,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偏碰一了这个要死的丑麻婆娘。不禁大怒,骂道:“好你个丑婆娘!竟敢使暗器伤人,我与你拼了。”就要来寻那婆娘来报仇,哪知自己已昏昏沉沉,头重脚轻,竟站立不稳。就听成芳冷笑道:“你就去找阎王拚命吧!”
陈福胜晓得李熊不妙,只要中了这婆娘的飞针,若无本门解药,性命难保,便丢下成芳跑到李熊跟前。这时将近黎明,天色更暗,陈福胜也不晓得飞针伤在何处,道:“李头领,快看看伤在何处?莫使针毒扩散,快了断伤处。”李熊伸手摸到飞针所伤之处,道:“已无法断了,这丑婆娘太歹毒,伤了本头领的咽喉。”陈福胜大惊,想起吴志刚求解药一事,便对成芳道:“成夫人,只要你拿出解药来救我兄弟一命,我等即刻禀报大头领停止攻打东落寨,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怎样?”这成芳却没有修行的孙碧云心慈,因从小到大遭受娘家变故,受尽丈夫和他人的白眼,时间一长自然养成一种冷漠心态,除了对丈夫和东落寨师妹等人,对外人可说是铁石心肠。听了陈福胜的恳求,哼了哼,道:“你也还有脸求我!一来,他率兵攻打我寨,就是我的敌人,就该死;二来,就凭他出言不逊,辱骂本姑奶奶,更该死!想要解药,你让他去阎王那里去讨吧。”
李熊听了,更是怒到了极点,恨不得生啖这婆娘的肉,恨恨道:“兄弟,你还同这丑婆娘废什么话!我李熊大不了一死,莫让这丑婆娘小看我龙王寨的好汉。”成芳一听,心想这厮倒是一条汉子,临死也不失气节,便对李熊道:“你天数已定,念你是条汉子,你若不想多受折磨,不妨用刀割断血管,可以速死,否则将生不如死,到后来就是想死也无力下手了,那就悔之晚矣。”
陈福胜吓得胆战心惊,忙劝道:“兄弟,千万别听她唬人的话。我们回去再想办法。”说完准备撤退。成芳心想,主将生死未卜,副将无心恋战,喽啰更无斗志,正是取胜的大好时机,便与朱彪堵住去路,一阵狠杀,冰冻之下,龙王寨的喽啰哪里逃得脱。陈福胜一看,拼又拼不过,逃又逃不了,这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便横下一条心,对喽啰吆喝道:“今日我们被围,与其被他们杀死,不如大家拚命杀出一条血路,冲下山去,还有生路!”这些喽啰也就发声喊,死命抵抗,保护李熊冲出重围,无奈成芳的手下也一群群围上来,双方混战,陈福胜死也不得脱身。成芳喝道:“姓李的你给我听着,不要指望你能逃得出去。你要硬冲,本姑奶奶早已准备三袋剧毒飞针等待你们。要想让你和你的这帮喽啰活命,就必须老老实实听从本姑奶奶的号令,若是不从,我让你们一个个都死在我的毒针下。你可听清楚了?”
陈福胜见李熊已是不行了,手下的喽啰也无斗志,也情知逃不出这婆娘的手心,便忙止住手下喽啰停止厮杀,对成芳道:“你有何话讲?”成芳道:“只要你们放下兵器,脱掉上衣,我便放行,饶你们一命。”
此时天色已发亮,陈福胜抬头看见成芳脸色吓人,再看喽啰们的眼睛都发呆地盯着他,神色可怜,便道:“放下兵器可以商量,只是要脱了上衣,我们也不好回去见人。”
成芳冷笑道:“我也是看在都是绿林好汉面子上,留你们一条命,你还同我讲条件!既然你不答应,你就试试。”话音未落,一把钢针同时射中陈福胜身旁两个喽啰。不一会那两个喽啰痛痒难受,鬼喊鬼叫。其他喽啰一看,吓得纷纷丢下刀枪矛耙,一个个把自己脱掉赤条条的。陈福胜一这阵势,也只得罢了,正要护着李熊出走,不想朱彪仗势欺人,持刀拦住陈福胜的退路。陈福胜道:“朱头领,你还想怎么样?杀人不过头点地。”朱彪道:“你没听我夫人说吗,只有放下兵器脱下上衣才能滚蛋。”陈福胜为了救出李熊,只好照办,自己也含羞脱了上衣,背着李熊,带领残兵败将,逃下山来。成芳、朱彪等羊角寨人马大获全胜,众喽啰忙拾起龙王寨喽啰丢下的衣服和兵器,尾随在后,跟了上来。
再说伍林率一队喽啰从西面悄悄往东落寨进军,一路不断遇到赵文礼率猎人们布下的陷坑暗驽,死伤不少,伍林只得吩咐喽啰忍痛吞声,小心行走。东落寨西面山崖陡峭,又加上山峰上冰层更厚,一不小心就滚落下来,龙王寨的喽啰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摸上了半山腰,也没见到关卡和山上有巡哨之人。伍林不觉生疑,觉得越是没有动静,越感到危机重重,不敢大意,悄悄对吴志刚道:“东落寨西侧地势险峻,即使是杨成瑞在山下没有设防,也不等于山上没有人把守。你看,上面树木都被砍伐了,很可能他们早有防备。得转告下面的弟兄,不要走成一团,大家分散开来,分头往山上爬。万一上面施放滚木炮石,赶紧躲到山石和树桩后面。”吴志刚觉得有道理,命人悄悄往下传话,喽啰们听了,一个个不免神色慌张,提心吊胆。
这伍林爬到离山寨不到三十丈时,山势更加陡峭,几乎是后面的人头靠着前面人的脚跟。要不是树桩和石头作扶手,很难再往上爬。吴志刚正要建议先歇歇,观察一下动静,却突然山顶上一声炮响,顷刻间炮石滚木似冰雹一般从山顶之上滚落下来。伍林的一百多号喽啰一下子损伤不少。好在伍林及喽啰早有防备,许多人也躲过了第一场灾难。一阵滾石过后,伍林便命喽啰往上冲。谁知刚刚冲上十来丈,又是一阵炮石滚木齐滚而下,比前次更为凶猛密集。那滚木都采用坚硬的杂木锯成圆形,从山上一放,好似万马奔腾,遇到树干和石头阻挡,仍然跳起反弹下来,任何树桩石头都无法阻挡。那些炮石都出自王兴一帮石匠之手。这些石匠长期在山中做工采石,知道什么形状的石头从山上滚下既滚得快,又伤人厉害。两阵炮石滚木过后,伍林的百十余名喽啰还未见到对手的面就已经死伤过半。伍林、吴志刚见此情景,知道对方已早有防备,再上山偷袭已取胜无望,决定先下山再作打算,于是一声令下:“快快退下山去!”众喽啰听了,恨不得爹娘多生两只脚,慌忙连滚带爬逃下山来。
这伍林刚下山不久,天已大亮,却正遇上陈福胜从北山逃窜下来,一个喽啰背着李熊。伍林看见陈福胜他们一个个手无兵器,光着上身,冻得浑身发抖,很是惊异,忙问陈福胜道:“你们怎么如此模样?”陈福胜全身哆嗦,牙齿冻得格格齐响,哭丧着脸道:“快快快莫提了,我等都遇上恶魔厉鬼了,此地不可久留。赶快与大头领会合,救李头领的命要紧!”
伍林见陈福胜如此慌张,再看李熊脸色苍白,喉结之中黑血直冒泡,人已经昏迷不醒,不禁一惊,道:“我晓得了,又是那丑婆娘干的!”又问:“你没有向她讨解药?”陈福胜道:“我怎么没有讨!这臭婆娘不但不给,反倒臭骂我一顿,要让李头领早行了断,免受折磨。还将我们围死在半山腰上,让我们个个把手中兵器丢了,脱了上衣,才放回我们一命。”伍林看李熊已经面如白蜡气若游丝。因毒针射中喉结部位,口不能言,痛痒难受。好在这李熊也是条硬汉,尽管被毒针所伤,痛如蛇咬痒似蚁叮,硬是挺着。伍林见状,便安慰了他几句。李熊一张口便是一口黑血喷出,原来他的舌头已咬断。伍林、吴志刚与陈福胜一看,无不掩面流泪伤痛不已。
就在此时,后面喊杀不断。伍林晓得是那丑婆娘已追杀过来。陈福胜吓得两腿发抖,脸色苍白,忙吩咐抬李熊就走。伍林见此情景,早已按捺不住怒火,对陈福胜道:“兄弟你们先护着他们退走,看我来将那丑婆娘碎尸万段!”吴志刚忙劝道:“伍头领息怒,切不可与那丑婆娘强斗。要是再中了那丑婆娘的毒针,就有性命之忧!”
伍林深知成芳的飞针防不胜防,哪会不晓得厉害,只是眼看这丑婆娘杀了龙王寨的头领还不算,还这样羞辱龙王寨的人,这口怒气实在难消,就是死,也要报这一羞之仇。这正是:
自恃势大强出头,两战失利自蒙羞。
早知他寨有强将,何必招来身后忧。
要知伍林如何阻敌,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