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杰下了车,他在付费的时候给那司机说道:“你们深夜在街上跑出租,如果遇上坏人搭车,不害怕吗?”
“不怕,这里每隔一条街都有岗亭,有警察值班,”那司机说。
“这就对了,”子杰看着他说,“人要知道感恩,对警察这个行业你可以不予重视,但对警察这些群体你要予以尊重!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妻儿老小都有感情的,对不?”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司机说,“那个凶手已经被警方击毙,我刚从那边过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那个司机在原地发愣。
旧地重游,子杰在老井房的人行道上慢慢走着,暗暗观察,四周没有什么可疑情况,有几个人都是行色匆匆而去,没有一个是他想像中的可疑分子,他觉得这里没有一点变化,甚至连那个垃圾箱都还在,只是翻捡垃圾的那个假老太太已经不可能再出现了,她来自远方的滇南地区,可能来时还揣着梦想,现在一切成空,自己还差一点成了她的殉葬品,想到这里,刚才中刀的部位有些隐隐作痛,素虹包扎的很是严实,她怕有一些松懈,就会重新有血渗出。而自己在感情包扎方面,则是生手,不能像素虹包扎伤口一样,把感情捂的严严实实,所以就会有一丝情感外泄,而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他不能答应她,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是他的身份他的职业还有他的未来,主要还是他那无法预知的未来。
68号房在慢慢的接近,子杰停住了脚步,他佯若无事地四处张望一下,没有动静,周闯去了哪里?也有可能是回去了,不是和刚才撤退的他们坐同一辆车,自己怎么办?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
主意打定,子杰重新审视了一下68号房门的情况,两扇大门合拢一起,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在大门外两侧,各有一块屏风一样的窄窄的墙,伸展到了人行道上,如果人站在里面,对外面而言,就成了一个视线死角,外面的人是无法发现的,子杰不想破坏铁锁,他觉自己坦荡荡,是君子,就应采用君子的办法,哪怕是梁上君子,不,这次应是墙上君子的作风,他站在屏风里,看到外面暂时没有旁人经过,就助跑两步,用没受伤的左臂在围墙上一撑,双脚用力,人已腾空而起,脚尖在墙头一点,人己落在院内。子杰矮着身子,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声响,里面没人。他慢慢从院子走向里屋。
院内异常枯败,水泥浇灌的地板由于时间久远,早已块块裂缝,有的裂缝里还长出了野草,从院子到客厅,要踏上五级石阶,子杰踏完台阶,一张桌子,本应配有的四根木凳只剩下两根,在客厅放着,另外两根肯定被人顺手捎走了,一张沙发,几个地方都露出了里面黄色的泡沫,子杰一面向里走去,一边小心聆听,时间己近深夜,外面只有偶尔的汽车引擎声,和不时的几个行人脚步声,近了,很快的又远去了。
子杰来到里屋门口,门没有掩上,他轻轻的推开房门,这是以前苗翠花的卧室,那个面目狰狞的老太太是否还在这床上,用那双狡诈而凶恶的目光看着自己?子杰不自禁的打个寒战,他知道不可能的,不禁对自己的想像一笑,床上没人,一张凉席,没有棉絮,可能也是被另外一个君子带走了。子杰四处张望,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里就像已经被海浪多次冲刷的沙滩,连鹅卵石也没剩下一块,更别说贝壳了。
子杰躺在床上,夜深了,他不想去医院,去吵醒别人,不想再去见到素虹,他打算在这里胡乱凑合一夜,到天亮后再细查一遍,没有收获就和一号联系,周闯的事,他现在还没有眉目,等清楚了,再向首长反映,但愿他没事。
不知睡了多久,子杰惊醒过来,外面有人拧开了锁,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子杰略加思索,他悄悄钻入床底,将飞刀握在手中,屏气凝神,听到来人轻轻将门掩上,向里屋方向走来。子杰听见他推了一下这间卧室的门,但没有进来。显然只是随便看看,然后就回到了外面客厅。在客厅角落里找着什么,子杰慢慢的从床下爬行出来,小心翼翼的贴着房门向客厅望去,一个男人在那里找到了一只铁镐,他来到桌子旁边,把桌子挪开,然后就开始用铁镐挖了起来,边挖边惊惶的四下张望,子杰看到这人一身环卫工人打扮,背对着自己,看不清庐山真面目,心想这莫非又是一个顺手牵羊的主,只是他怎么知道这桌子下面埋着东西,而选择深夜来挖掘。自己静观其变就行了,先不要惊扰他。
男人挖的很快,地上没多久就堆放了一大堆泥,他用衣袖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换了一个方向继续,但在深夜,天上月影朦胧,地上影影绰绰,子杰没法看清是谁。正在他想法子看清这个男人的时候,忽听到‘咣’的一声,想是铁镐碰到了埋在地下的东西,那男人大喜过望,用铁镐在坑四周紧挖了几下,然后跳下坑,捧起了一个铁盒,他这时正朝向子杰这个方向,子杰在暗处,他看到这个男人捧着盒子,诡异的笑了一下,那表情甚是熟悉,子杰瞪大了眼,张昭!尽管他作了改扮,尽管天色不明,子杰还是认出了他,张昭怎么一个人深夜到此,这铁盒里面有些什么?为何要如此深埋?
子杰正在考虑对策,现在他在暗处,如果行动,会有很大胜算,他上次吃了张昭的亏,这次不能让悲剧重演。他悄无声息的拔出手枪,轻轻的将子弹上膛,瞄准了张昭的腿部,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溜走了。
就在子杰瞄准张昭腿部准备开枪的时候,‘嘎吱’一声,外面的门又被人推开了,子杰一惊,迅速闪身进房,张昭刚要躲避,一束炫目的手电筒光笼罩了他的全身,就像是被定身法固定住了一样,他一动也不敢动了。
“张昭,你终于来了,”是周闯,熟悉的声音,让子杰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陪同他的,还有一名公安干警。两人拿着枪,一前一后的堵住了张昭。
“你们不是撤走了吗?”张昭疑惑的问道。
“我们是撤走了,可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再来呀。”周闯说,“这次你不用再玩花招了吧?你若乱动,我就格杀勿论!小王,将他铐上!”这次张昭很是配合,周闯乌黑的枪口正对着他,他不敢乱动。他甚至自觉伸出了双手,眼睛向周闯望去,回应他的,是周闯那双冷冷的目光,干警小王拿出手铐,走向张昭。有周闯这个身经百战的战友在旁边保驾护航,让他给这个罪大恶极的凶犯戴上手铐,他心中丝毫不惧。
张昭被铐上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骄傲男人,被小王用冰凉的铁铐束缚住了双手,被周闯那双严厉的目光击破了他的信念,他低下了头。张昭在前,周闯和小王一左一右,押解着他走向大门,小王一手拿着那个铁盒,一手拿着手枪,全神戒备。
子杰长长的出了口气,他悄悄移步出来,准备秘密尾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