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还是一望无垠的草原……不论怎么走,前方目光所能及的地方,永远都是凸起的一处山包,山包上还是淡绿色的草原,千羽一路走来见到了无数这样的山包,也征服了无数这样的山包,但是这样的山包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它们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几乎没有尽头……
千羽在这单调地重复中,渐渐地感到了疲倦,他不得不使用天眼魔咒,以便通过周围半径五十拉里的地形,来判断自己的方向,在这千篇一律的大草原上,就连他,都已经丧失了方向感。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千羽使用了天眼魔咒以后,每次看到的,仍然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其实在人类社会中,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叫做地理学,千羽在族中的典藏中无意中浏览过其中的一些内容,里面似乎有着一定的道理,但是似乎也并不全对,这些人类一代又一代琢磨下来的经验之谈被meng氏族人要魔力重新封印在一张又一张的魔纹纸张上,千羽一页一页地阅读,翻开的书卷中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这是有些年代的书本所特有的味道。
而根据这些人类总结出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眼前的大草原,根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是千羽的眼睛告诉它,这样的大草原不仅存在了,还真真切切地就在他的眼前,甚至,还在所有人类大陆赫赫有名,当然,千羽这个时候并不知道他身处的位置——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草原:哥伦布尔大草原。
那是一个和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齐名的一个‘死亡之地’,虽然漫步在这样的草原中,里面有奔腾的牛羊群,伺机狩猎的狼,胆小的兔子,蔚蓝的天空,以及夜晚闪亮的星辰,以及早晨美丽的朝阳,但是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改变它是一个死亡之地的事实,死亡之地并不是说它就是一个没有生灵居住的地方,而是指来到这里的人,会迷路,甚至,永远永远困在这哥伦布尔大草原,永远永远走不出去。
就如同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一样,说它是死亡之地,并不是因为她遍地的黄沙,也不是因为它的荒凉,相反,沙漠中有很多神奇的生命,只要你仔细看,它并不荒凉,反而充满生机。它被称为死亡之地的原因,是因为在根本望不到头的黄沙中,你会迷路,然后一直一直在沙漠中转圈,直到天空中的熊熊烈日似乎永远孜孜不倦地散发着光辉将你的水分一点一点地抽干,日夜巨大的温差将你弄得筋疲力尽,然后就那么在绝望和痛苦中死去。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它们被称作死亡之地的原因。
千羽这时正面临着这样的挑战,起伏的山包,让像海洋一样广阔的草原上有了如同波浪一般的花纹,在千羽的世界观中,除了前面的山包,就是后面的山包,山包上都长着草,他不断地翻越一个又一个的山包,但是前面却仿佛永远都会有新的山包产生,是的,那些山包在千羽的眼里,就像是他走过来以后才从地上长出来的一样,每一个山包都是那么的相似,一层不变的绿草,一层不变的天空……
偶尔飘过的白云,还在穿过哥伦布尔大草原的来自西域西边的迷之海洋上的潮湿季风迅速地吹散推远,就像大人在推搡着小孩,要远离眼前的这片是非之地,白云在劲风下拉扯得变幻起来,呈现出各种形状,但却和千羽一样,而且刚好和千羽一个方向,向着一个不变的目标,前进着,一直变换着前进着,从不回过头对美丽的大草原有丝毫留恋。
千羽的心中已经浮躁无比,他开始产生幻觉,觉得自己是在原地踏步,不论他怎么努力地去向前奔跑,但是就是摆脱不掉那一个又一个长满青草的山包,它们总会出现,在你前面后面左边右边,总会出现,包围着你,狰狞地笑着,大叫着,仿佛一群来自地狱的小鬼,在你倒下的一瞬间,它们就会把你撕碎似的。
千羽这样走着,越来越烦躁,越来越烦躁,但是他都咬牙坚持着,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毅力。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时间的钟摆,很快就来回跳动着,让粗粗胖胖相对较短的时针和细细长长相对较长的分针一次又一次地重合,又一次又一次地翻过一个又一个二十四的倍数,每次时针分针重合二十四次,就意味着一天的过去,而就像每天墙上的钟摆都会回到老样子一样,每一天时钟都以相同的样子开始了下一天,就像每一天千羽早晨起来看到的,前方永远都是一模一样的山包,然后他和一个摆钟一样的,开始了重复的一天又一天……
当然,所谓好事不成对,坏事不单行,随着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而一天又一天变坏的,当然不止千羽的心情,还有精灵公主梅洛雅佳的身体,千羽每天早上起来背起她的时候,都会发现她的身体又僵硬了一些,而这些天来,千羽每天都在靠着为梅洛雅佳灌注合适浓度的天地灵气来为她变相地解决“温饱”问题,但是这显然不能够帮助她化解身体内的毒素,唯一庆幸的恐怕只有当时暗精灵只想抓活口,并没有使用很致命的毒,不然以暗精灵的毒术,梅洛雅佳早就已经死掉了。
再也不必让千羽就像背一个雕像一样地,背着她走了那么远,这几天来,他们几乎走了哥伦布尔大草原的百分之一,千羽的方向已经和最初的方向偏离了接近四十度,这还不是最大值,随着他几天来的弯弯扭扭,他们走过的弯路,可比他在这个方向上前进的直线距离要远得多。
天空中的白云,每天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孜孜不倦地流动着,来自西域西部迷之海洋的潮湿季风推搡着它们,就像一位勤劳的牧童挥舞着鞭子驱赶着白白的绵羊。
呼……呼……
从千羽的肺里,大量的二氧化碳被呼出来,然后大量的氧气又被吸进去,经过肺部,融进沉睡着血魂血脉和龙力以及很多相辅相成的药力的血液,已经被千羽的各部分吸收了养分,呈现出暗红色的血液重新融进氧气后,又变成了诱人的鲜红色,新鲜的血液再次被输送到千羽的身体各处,为千羽带有连绵不断的力量。
千羽一步步又爬上了一座山包,前面就像以前几千几万次一样,丝毫没有超出千羽所料的,出现了一整片连绵不绝的山包,千羽的心情突然变得异常烦躁,他弯下了腰,已经被他用几根绳子摆在自己背后的梅洛雅佳更像一具雕塑了,但是就是一具仿佛要墨石雕刻出来的雕塑,却也因为她的身材和容颜而折射出别样的美丽光芒。
千羽盯着地上的草地,他轻轻取下了背上的精灵女孩,更准确地说是一个精灵女孩的雕塑,然后缓缓直起了身,他憋足了气,在背部重新挺直后,他对着天空大声嘶吼起来:“啊!啊!啊!啊!啊!”
很多天以后积蓄的愤怒和不甘,被千羽通过狂吼释放出来,这简直让人发狂的草原,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无论怎么努力,都像在原地踏步般,这才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千羽不怕走得慢,不怕走错路,就怕无论自己怎么走,都在原地踏步,自己的努力,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成效。
这真是一片令人发疯的大草原,茫茫草海中看不见希望,虽然天空中一直都会有阳光。
千羽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传播着,声波蕴含的能量不断削弱,等到到达远方的时候,已经细弱的几乎听不见了,但是在草原的深处还是有什么东西听到了千羽那蕴含着迷茫,愤怒和不甘的吼声,ta动了动,隐藏在黑暗中的躯体动了起来,在短暂的蓄力后,瞬间钻破了表面的草皮,朝着千羽这个方向飞掠而来,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很大的一块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