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潇潇再次返回大殿,并且陪在了乌氏身边,至于澈公子,则是早早地走了。
皇后注意到澈公子一直不曾回到大殿,唇角微微一勾。
看来,凤妍儿那里应该是得手了。
接下来,便要将这件事情闹大,让安潇潇不得不让凤妍儿进门了。
皇后一想到了自己当初有意再赐位侧夫人进府,那个澈公子一脸的冰冷样子,心里头就有些恨恨的。
自己乃是一国之后,给他赐名美人儿,也是他的福气。
想不到,这个钟离澈竟然敢拒绝了?
哼,真以为他能从皇上那里觅得一道密旨,自己就奈何他不得了?
简直就是愚蠢!
皇后神色淡淡地喝着茶水,一脸的倨傲。
差不多有一刻钟之后,皇后正要开口问询凤妍儿的去处,不想,皇上竟然开口说了几句之后,先一步离开了。
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
刚才故意想要拖一拖时间,是想着要生米煮成熟饭。
只要两人有了肌肤之亲,那么就算是钟离澈不想要她都不行。
可是如今,皇上一走,这做主的换成了她,似乎就有些单薄了。
毕竟,凤妍儿是她的堂侄女。
若是一会儿贤妃和德妃站到了一条线上,指责是凤妍儿勾引人在先呢?
事情,可就不太好办了。
皇后心中恼怒,可是又别无它法。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要凤妍儿是个聪明的,一口咬定了是澈公子强了她,那就总是赖不掉的。
这么想着,皇后的眼神往下扫了一圈儿。
自然而然地,便注意到了钟离老夫人和钟离夫人。
皇后不是不知道,这位钟离老夫人看不上大房,可是偏偏给钟离家长脸的,就是长房。
这样的家族矛盾,最是好利用了。
皇后静了静心神,转头看了一眼,故作惊诧道,“咦,怎么不见妍儿了?”
“回娘娘,刚刚凤小姐说是胸口有些闷,所以便出去透透气,一直到现在也不曾回来。”
皇后佯怒,“怎么回事?都这么久了,莫不是在宫里头迷路了?”
“是,奴婢这就去找。”
看着这对主仆在那里演戏,安潇潇只觉得无比讽刺。
自己也算是救过皇后和六公主的吧?
可是这位皇后怎么就那么心狠?
想着利用安美妍来勾引她的未婚夫,从而想着恶心自己?
安潇潇越想,就越是觉得这位皇后的心思,可不是一般的毒!
转头,与冯知寒的视线对上,很明显,他在担心。
安潇潇朝他笑了笑,还抬手举了一下杯子,示意共饮。
两人的小动作,并没有人注意到,除了那位凤齐骏公子。
凤齐骏之前曾听闻皇后要利用这个凤妍儿来拉拢人脉,如今看这样子,似乎是就在今晚动手了。
凤齐骏的眼神一暗,迅速地在人群中找了一个,发现,竟然没了钟离澈的身影。
她们想要算计的人,不会是澈公子吧?
那个男人,可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若是真地将他给惹急了……
凤齐骏不敢再去想了。
只盼着,事情没有他想像地那么糟糕。
至少,凤妍儿不至于刚进宫几天,就死在了澈公子的剑下。
要知道,那个男人,看着年轻俊美,实际上,则是杀人如麻!
皇后正想着一会儿应该如何引着众人过去,就见嬷嬷急匆匆地到了她的身边低语几句。
皇后面色大变。
“如今人在何处?”
“回娘娘,皇上原本有意将人带回承乾宫。只是没想到……如今在赵贵人的宫中呢。”
皇后怔了怔,只觉得身子一软,眼前的东西,似乎是都看不真切了。
凤齐骏一直在关注着皇后,如今见她如此,自然是第一反应,就以为皇后事败,凤妍儿出事了。
皇后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本宫有些乏了,先扶本宫回去休息吧。”
“是,娘娘。”
贤妃眼尖,眉心微动,“去打听看看是怎么回事?刚刚皇后还要找她的那位堂侄女呢。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脸色又变了。十有**,是跟那个凤小姐有关系。”
“是,娘娘。”
安潇潇和乌氏,原本就都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如今见皇上和皇后都走了,母女俩相视一眼,自然也就起了先回去的心思。
正巧,两人刚出了大殿,安云鹤也跟着出来了。
“父亲,您这是也要回去?”
“嗯。回去吧,我十年不回京了,这样的场合,若是再待下去,我非醉不可。”
一家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出了宫门,相比与大殿内的那种喧哗,又有了一种别样的温馨。
皇后是被人扶着回的坤宁宫。
人一歪在了榻上之后,几乎是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姑侄共事一夫!
这在古往今来的史上,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只不过,大渊朝的史书上,只怕他们凤家,这还是头一家儿。
皇后现在担心的不是凤妍儿是不是能夺得圣宠,她担心的是,这一次,皇上会不会以为,是她故意安排了凤妍儿去勾引的圣上。
凤家如今是位列公爵,且出了一后。
如今又上赶着将凤妍儿推到他面前,在皇上眼里,只怕会以为是他们凤家是另有所图了!
皇后此时只觉得浑身无力,满肚子的气愤和委屈,却无处发泄。
“娘娘,凤公子来了。”
皇后的眼睛一亮,只觉得自己的主心骨终于来了,“快,宣他进来。”
“是,娘娘。”
凤齐骏听完了嬷嬷的话,立马也就预感到了不妙。
当然,他更担心的是,这个凤妍儿一旦发现躺在身边的是皇上之后,会做出一些愚蠢的举动。
可是他再担心,此时也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毕竟,她现在是跟皇上在一起,谁敢去窥探皇上的闺房之乐?
轻轻地阖上了眼,凤齐骏只觉得顿生一种无力感。
“姑姑,此事当从长计议。您且记住,无论皇上对凤妍儿是什么态度,您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皇后微愣,遂又苦笑,“齐骏,你以为我只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皇上便会信了?”
“皇上信不信,是他的事。摆出一个什么态度,自然就是您的事了。当然,明日一早,待皇上上了早朝之后,您还是得端起皇后兼长辈的架子才对!如此,才能打消了皇上对您的疑虑。”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凤齐骏所言,她深以为然。
万万没想到,弄了一颗棋子进宫,却是给自己找了膈应。
想想就觉得堵得慌。
毕竟这凤妍儿顶着的是凤家的身分。
又是自己的侄女。
将来她若是得宠,就贤妃那几个,还不知道要如何来嘲讽她。
可若是她不得宠,那凤家也就太丢脸了。
自己人老珠黄,又是六宫之主,不得宠,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若是一个花儿一样年纪的凤妍儿也不得宠,那凤家的姑娘,怕是得让人笑掉大牙了。
皇后咬了咬牙,事已至此,多说无异了。
“根据宫人的说法,是凤妍儿自己急匆匆地跑出来,随后,便当着皇上的面儿,开始撕扯衣物,所以,这盆脏水,是不可能泼到澈公子的身上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倒不如干脆先不理会澈公子,至少,也给我们留了一条退路。”
皇后点了点头,“好,一切都依你之意去处置便是。”
次日,皇上上早朝之机,皇后便带了大批的宫人过来,将凤妍儿好一顿的责罚!
甚至,皇后还亲手拿着戒尺,在凤妍儿的身上打了几下。
身为一宫主位的赵贵人看了,也只当是什么也没看见。
她跟在皇上身边也有段时日了,自然看得出来,就凤妍儿这样的,根本就是不可能得宠的。
这样的女人,还没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对手。
不过,她不介意,到贤妃的身边先去挑挑火。
安潇潇躺在了自己的寝室里,笑得那叫一个高兴。
“小姐,您说,这位凤妍儿小姐,到底能被皇上给册个什么位分?”
“不好说。皇上只怕醒了之后,就会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算计了。皇上身为帝王,后宫粉黛三千,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子把持不住?再说,那凤妍儿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你觉得,皇上会不会多心?”
“这倒是!”
七月小声地嘀咕着,“不过,皇上若是真的被她给迷倒了呢?”
“放心吧,昨夜我弹进去的那颗药,效果,可不仅仅只是体现在了凤妍儿的身上。”
安潇潇笑得有几分的坏。
安美妍,你以为换了个身分,就能成为我的对手了?
简直就是不自量力了!
皇上下了早朝之后,便直接就去了御书房处理公文。
只是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待招了刘院使来请脉之后,刘院使的脸色都变了。
皇上不明所以,“怎么?朕的身体很差?”
“回皇上,您之前龙体一直康健,绝对没有大碍,只是,只是今日……”
大总管在一旁看了皇上的脸色,连忙接话道,“刘院使,皇上是九五至尊,可也难免会有个头疼脑热的,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也免得皇上心中生疑,反倒不能踏实地批阅折子了。”
“这。”刘院使抬了一下头,又快速地低下,哆嗦了几下,才一闭眼一咬牙,豁出去了!
“回皇上,您这显然是中了某种催情药物,所以,才会导致身体亏乏,头晕目眩。好在,您这是头一次,而且,对方的剂量也不是特别大。不然的话,只怕皇上您此后就……”
不举两个字,刘院使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饶是他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说一国之君不行的话。
倒是大总管吓了一跳,看皇上时的脸色都变了。
再然后,扑通一下就跪在那儿了。
“都是老奴失察,还请皇上恕罪!”
“慢着,你说朕是中了某种药物,那若是昨晚与朕欢好之人呢?”
“回皇上,若是请脉,还是能诊断出来的。”
“好,带他去赵贵人的宫中。”
“是,皇上。”
大总管明白,这是让他给那位凤小姐诊脉呢。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大总管就回来复命了。
“回皇上,刘院使已经确诊了,那药物,应该是用在了凤小姐的衣裳之上。老奴也仔细想了想,当时突然出来一道人影,随后就扑在了您的怀里,只怕是您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儿,所以,才会身不由己了。”
皇上的眉心拧了松,松了再拧。
足以看出,皇上的纠结之意。
“皇上,凤小姐因为是初承恩露,这地点又不对,所以,一大早,皇后娘娘就带人过去,给她用了避子汤。”
“嗯。”
皇上的脸色肃凝,看不出喜怒。
“她叫凤什么?”
“回皇上,凤妍儿。”
“她的身子如何?可也曾受了药物的作用,身子亏虚?”
“回皇上,刘院使确诊,凤小姐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正常的初承恩露的反应。”
也就是说,凤妍儿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后遗症。
只有皇上一人不舒服。
这是不是说明,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是被人一手策划的?
“皇上,凤小姐那里,您看?”
“就先让她住在那里吧,传朕的话,没有什么事,莫要四处走动。”
“是,皇上。”
大总管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大概也明白,皇上心里头已经是对凤妍儿生厌,可是碍于她是凤家的姑娘,所以一时,倒也不好有过分的惩罚了。
毕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如今护国公还远在边关,凤妍儿虽然只是凤家的旁系,可却是皇后亲自下旨接进宫来的。
所以,凤家的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
晚膳,皇上命人直接摆在了贤妃处,特别是还命人将二皇子也叫进了宫,然后一家三口,一起欢欢喜喜地吃了顿饭。
皇后得知之后,自然是气极!
便是她的皇儿,都极少能有这样的机会。
二皇子都成年了,可皇上竟然还特意将他召进宫来,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打她的脸呢!
皇后在宫里头经营多年,自然也是有些耳目的。
得知凤妍儿的身上竟然查出有催情药,并且,还令皇上出现了头晕等症状,顿时就吓了一大跳。
这等事情,以往在宫中一旦查出,那就是死罪!
皇上如今不曾降下恩旨,却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挑明了,也算是给了凤家一个面子了。
自从淑妃被贬之后,皇上便一直不曾单独召见过李庭照。
此次皇上召他进宫用膳,李庭照自然是分外地欢喜。
同时,也更加地小心谨慎了起来。
上次的事情,对于皇上来说,就像是心头的一根刺!
皇上当然不会相信,李庭玉是自己给自己下毒这一说法的。
而且,凑巧的是,李庭玉中的毒,竟然还跟太后是一样的。
难道说是宋氏谋害完太后之后,再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想想,都觉得是在胡扯!
这一晚,皇后失眠了。
安潇潇则是出现在了瑾王府,再次给瑾王行针驱毒。
只在瑾王府,瑾王的脸色,永远都是看起来不错的。
只是一旦踏出这道门,他的气色,便会立马变得有些差。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不能一直用药物来改变殿下的脉象。时日久了,也是于身体有损的。”
“我最近除了宫宴,再没有出过门。所以,你大可放心。”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瑾王也就出过一次门。
平时,来这瑾王府的人,少之又少。
安潇潇摇头,“那也不行。总要想一个根本之法。长久这样下去,会给你造成一些无法挽回的伤害的。”
说完,转头看向了澈公子,“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能让他先离京避一避吗?”
澈公子想了好一会儿,“那就只有城外的悬济寺了!”
悬济寺虽然是离京城较近,可是那里至少不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了。
到时候,瑾王的行动也更为自由一些。
瑾王笑了笑,“那就等年后吧。届时,就只说我的身体不好,想要到悬济寺去沾沾佛气,看能不能将身上的邪气给驱一驱。”
这倒是个办法!
只要人不在京城,那么,需要应付的人,自然就会少很多。
“悬济寺可是我大渊的第一名寺。只怕到时候上门请香之人众多,若是有人想着去拜会王爷呢?”
安潇潇又提出了一点忧虑。
“潇潇放心,只说殿下是去养病,哪个不怕死的还想着来试试瑾王的虚实?即便是有,也是皇上身边派过去的那些侍卫。”
安潇潇想想也是,“那就这么办吧,等过了年,我就让你再病地稍微厉害一些。然后让刘院使过来给你请个脉。”
三人商量妥了,这才又提到了那个凤妍儿。
“潇潇,你说她就是之前安家二房的那个安美妍?”
“正是。虽然模样稍微有些变化,不过,总体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另外,嗓音也变了。我看得出来,她的一些习惯,虽然被强行改了,不过,很细微的一些小习惯,仍然保持着。或许,连她的主子,都没有意识到,那是她独有的一种小习惯。”
“什么习惯?”
“安美妍素来喜欢在鞋子上缀上珍珠。而且,她对珍珠有着特殊的钟爱。无论何时,何等的场合,她都一定会选配有珍珠的首饰。”
“女人爱珍珠,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吧?”瑾王觉得这个理由,显然是不够充分的。
“当然了。可是如果,这个女人每一双鞋子上都缀有珍珠呢?而且那珍珠的大小上,还都是十分接近。殿下,您觉得,这种事情,真的这么凑巧?”
“你特意去看了?”
安潇潇一笑,“我就知道,我说她是安美妍,你们可能会不相信。所以,我才会让人将她的一些生活细节都记录了下来。她的字迹可以经过后天的打磨,发现改变。可是一个人的饮食喜好,却是很难改变的。”
“特别是,安美妍不吃羊肉,不吃驴肉,偏爱吃牛肉。这样的特征又是一模一样,你们还觉得,这只是巧合?”
瑾王微微点头,这一次,他是真的信了。
倒是澈公子,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好像他原本就信着安潇潇的,所以,他的反应,倒是太过平淡了。
“皇上今天将李庭照召进宫用晚膳,是不是说明,皇上是有意在给皇后一个警告呢?”
澈公子挑眉,“应该是。皇上所属意的皇位继承人,一定不是李庭照。当然,也不是李庭玉。”
安潇潇瞪眼,“那会是谁?难道是他的侄子李庭希?”
瑾王轻笑,“你想到哪里去了?皇上属意的继承人,如今还未长成。所以,皇上才会由着两位皇上子朝堂上明争暗斗。他们斗地越狠,那位小主,将来的路,便会越好走。”
安潇潇不屑地撇了撇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利用,这皇上,也真是够没有人性的了!
“马上就到年节了,各府也都忙碌,你们两个也就别再到我这儿来了,免得被前来送礼的给撞上了。”
安潇潇的眼角一抽,您现在这样子,确定还有人记得给您送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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