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大婚(1 / 1)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大婚,大赦天下,国押狱犯,死罪者改判十年,余下狱犯皆放归家园。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公主大婚,念及原刑部尚书武必育孙女之功劳,特御封亚父。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尚书林镜之,门袭轩冕,家传义方,训彰图史,誉流邦国,特御封为北静王。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十年,每念血源同胞,朕心痛之。本是同根,相煎何急。黄土垅中,早成枯骨。特赦朕二哥龙凭栏之罪,复其南安王爵,黄泉路上,允其转生。其爵由其继子龙奕真袭。钦此。

太子大婚前夕,靖安帝圣旨连连。

第一道圣旨很好理解,大赦天下是惯例,是为太子图福泽。

第二道圣旨也好理解,武必老爷子的孙女贵为公主,他擢升亚父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第三道圣旨,国人起先本有疑惑,后来一想,也是啊,林镜之小小年纪便袭了他曾外祖‘自在王’的王爵,视为郡王。如今年纪青青便是礼部尚书,再中上作为太子妃林珺的亲哥,御封一个王位也实属正常。

最让人不可理解的是龙奕真被御封为南安王的第四道圣旨。

说起南安王龙凭栏,那是二十年前谋逆作乱的主,虽然靖安帝在圣旨中说原谅了龙凭栏过往种种是为了让龙凭栏魂魄有归,不再受黄泉路上徘徊之苦,可以再度转世为人。但是,这个王位怎么就落到龙奕真身上去了呢?

原来,东平王龙云海、西宁王龙吟风二人在龙世怀大婚前终于赶回京城。龙云海主要关心他唯一的女儿龙咏萱的事去了。而龙吟风则被靖安帝传至宫中,兄弟二人谈及这二十年来的是非种种,自是不胜唏嘘。靖安帝更是看淡所有,提出趁龙世怀大婚赦龙凭栏的意思。

当事时,龙吟风是震惊的。

接着,靖安帝说想要为二哥留个后,问龙吟风是否肯割爱。

其实,靖安帝事先有考虑到过东平王府的嫡次子龙耀宇,毕竟龙耀宇是嫡出,过继给二哥龙凭栏为后会更名正言顺。

可考虑到东平王府的嫡长子龙耀霄,那是个不涨进的,这么多年了虽然不再有过错,但也没功劳,是以靖安帝总觉得龙耀霄不牢靠,这东平王府的将来只怕还是得看龙耀宇的,于是便不再打龙耀宇的主意,而是将眼光看向他大哥龙吟风的那几个儿子。

龙吟风有四个儿子,长子龙奕勋已贵为濯州候,虽是庶出,如今早脱去庶籍,成为年青一辈显贵中最耀眼的一颗星。次子龙奕凡是唯一的嫡子,按惯例早承世子位,所以,自是不能打他的主意。三子龙奕真、四子龙奕康皆是庶出,至今无爵。龙奕康还小,看不出造化,但龙奕真在靖安帝眼中那就是人物了。

说起来,靖安帝对龙奕真有好感,也全是因了武念亭的原因。

在靖安帝眼中,龙奕真能说会道、能赚钱会治病、能文能武,总而言之,就是个全能型的人才。既然他想为他二哥留后,那便得留最好的。

念及以上种种,靖安帝在和他大哥商询期间,征询他大哥的同意,将龙奕真过继给了龙凭栏,袭龙凭栏之王位,是为南安王。

阴丽华,龙奕真的生母,这几天的心是大起大落,大悲大喜。

虽然她在佛堂念经,但并不代表着她什么事都不管不顾,她的两个儿子龙奕勋、龙奕真这些年的种种她还是知道的。

当她从丈夫龙吟风那里得知自己的小儿子龙奕真居然要被过继给龙凭栏的时候,念了几年佛的她再也不是一池枯水,而是彻底的尖锐,她质问丈夫为什么要将儿子过继给一个反贼?为什么要让儿子背上一个反贼之后的罪名?

龙吟风这些年虽然不涉足佛堂,但想着龙奕真终究是阴丽华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以觉得还是亲自知会她一声的好。可看着她连连尖锐的质问,龙吟风当时甩袖而去,未给她半点答复。

龙吟风走后,阴丽华真心痛哭了一场。虽然她一素疼爱大儿子,但小儿子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只当小儿子过继给龙凭栏那个反贼后肯定是日日背着耻辱过日子,她怎么能忍心,于是还想着要不要将龙熙敏是龙凭栏的女儿的事抖出来威胁龙吟风要他死了过继儿子的心。

可是,龙熙敏的身份兹体事大,若真抖了出来,正所谓树倒猢狲散,龙吟风是倒了,大儿子也会受牵连。

于是,在大儿子和小儿子中间,她又倾向于大儿子了。只是时不时的会为小儿子心痛心痛。哪曾想几天后靖安帝居然又颁了道赦免龙凭栏无罪的圣旨且同时御封龙奕真为南安王。

接到圣旨的那一天,龙奕真前来佛堂,跪在她面前。

儿子终于脱了庶出之身了,是亲王了。虽然打心眼里真心替儿子高兴,但阴丽华的心却更痛了。

这个小儿子,她管得少。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大儿子的身上,全部的希望也寄托在了大儿子的身上。是以小儿子打小就养成了纨绔的性格。

小儿子胡作非为的那些年,她真有些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没有这个专爱惹是生非的小儿子就好。

后来,谋害梅艺菲无嗣的事东窗事发,她被打入佛堂,就越发不能顾及小儿子了。所幸大儿子不负所望,稳居濯州侯之位,且濯州是她的娘家,有父母在那里照应,必不会出事。

至于小儿子,每每想起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心塞的。

由于小儿子天生反骨,对官场极其厌倦,是以这些年在官场上当然就没有什么造化。所幸他和明镜公主投缘,开了间雨花楼,日子混得似乎不错。

如今,这个一直不被她看重也一直没有精心照顾过的小儿子终于将不再是她的儿子了,她的心居然痛得无以复加。

一步步向跪在她面前的小儿子走去,阴丽华亦跪在了小儿子的面前,道:“王爷,使不得。”

按惯例,过继就是过继,别说小儿子和她再也没有母子的情分,就是和龙吟风,连父子的情分也没有了。以后,他见了龙吟风都只能喊声‘大皇伯’了。

龙奕真给她磕了三个头,然后在一帮人的簇拥下,离开了佛堂。

只到那一刻,阴丽华才失声痛哭。

至于西宁王妃于茜月,亦是被这道圣旨打击得惊愕连连。起初她是知道龙奕真要过继给龙凭栏的事的,当事时她还在看笑话。便是一直不怎么和她来往的梅艺菲亦在她面前狠狠的讥讽了阴丽华几句。但不曾想,才几天的时间就来了个天翻地覆,靖安帝居然赦免了龙凭栏的罪,更将亲王位传袭于龙奕真了。

看着一众簇拥着龙奕真离开的大部人马,于茜月素来凉薄的人此时也有些恨了。还是一旁的于嬷嬷说了句‘娘娘恨谁?阴丽华那个贱人吗?是羡慕嫉妒恨吗?她有什么可羡慕的?儿子都不是她的儿子了。’

这一句话令于茜月彻底醒悟,从滔天的恨意中醒神,是啊,龙奕真过继了,不再是阴丽华那个贱人的儿子了。有什么可恨的呢?

于茜月想得开,梅艺菲却有些想不开,待看着龙奕真走远后,她回了房,砸了房中几乎所有能砸的东西。她恨,恨阴丽华的狡诈,如果不是阴丽华,她肯定早生了许多许多的儿子,那现在濯州侯的位子会是她儿子的,南安王的位子也是她儿子的,哪有阴丽华那个贱人什么事?

在梅艺菲暴怒时,还是她的小儿子龙奕康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劝她‘三哥封王,娘该高兴才是,以后,孩儿的靠山更硬了’的话。

说起来,这个王府中,正眼看龙奕康的人当属龙奕真了。也许同是庶子的原因,龙奕真对龙奕康颇多的照顾。

因阴丽华的暗害,龙奕康出生的时候就疾病缠身,一直病病恹恹的长大。成年后,吃的药越发的多了,多得那点子月银根本就不够。还是龙奕真大方,不但亲自为龙奕康看病买药,更是没要龙奕康的一纹银子,而且时不时的还替好读书的龙奕康买书,并叮嘱龙奕康好生用功,以后最好是走科举之路。

可以说,龙奕康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三哥龙奕真了,也一直当龙奕真是他的靠山,最强大的靠山。如今龙奕真封王,在他眼中,靠山当然就更强大了。他自然是高兴都还来不及。

闻得儿子的话,梅艺菲这才醒悟:是啊,奕真虽然是阴丽华那个贱人生的,但和阴丽华那阴险的性格绝然不一,且一直是儿子的靠山。而儿子以后将会是我的靠山。

念及此,梅艺菲道:“儿子,以后,多去你三哥府上走动。一定要他管定你所有的事。”

虽然不赞同母亲的说法,但龙奕康是真心喜欢三哥的。是以他点头道:“成,儿子一切听母亲的。”

“好儿子。”

不说西宁王府,就是东平王府,当侧妃杨韵绮听到龙奕真封王的消息的时候,不啻五雷轰顶,气得差点仰倒。只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太过颠覆了。同为侧妃,阴丽华的命怎么就那么好?一个儿子封侯,一个儿子为王?

还是隐约中听王妃何津瑶一句话说得明白,好像是什么“什么一个儿子为王?为王的已经不是她儿子了”的话,她才霍地清醒。也是啊,龙奕真被过继了,不再是阴丽华的儿子了,便是喊西宁王妃于茜月都得喊声‘大伯娘’。而阴丽华连声‘姨娘’都听不到了,不但没赚,而且少了个儿子。

这样一想,杨韵绮心中才好受了许多。

不说东平王府、西宁王府人人所想不一,便是以于一川为首的世族七贵中,如今对龙奕真为王之事也颇是出其不意。

他们现在最头疼的倒不是龙奕真王爷的身份,而是龙奕真手中的那一分兵权。

原来,在龙吟风答应过继龙奕真的同时,由于心疼这个儿子,不愿儿子空挂一个王爷的头衔,于是让出原本归他统领的西南边陲地带的一分兵权给了龙奕真管辖。

如今,兵权的划分就相当的有意思了。

西宁王龙吟风只剩下西北地带的两分兵权。

东平王龙云海仍旧拥有东南地带的两分兵权。

太尉于一川,驻守京中,手上掌着一分兵权。

剩下的五分兵权,驻守东北的骠骑大将军林漠寒手上掌着两分兵权,另外三分兵权掌在靖安帝和太子殿下手中。

如果说原来,兵权可谓五五分的话。如今,兵权的分配上发生了一个量的变化。那就是龙奕真手上的一分兵权。

靖安帝视世族七贵为眼中钉,时有削世族的举动和措施,但因世族七贵盘根错结再加上历时久远,不是说削就能削的,当然便引得朝中不时动荡一番。

这个时候,西宁王、东平王就都站出来站在了七贵一边。

这样才稳住了局面。

当然,七贵中人有人猜测西宁王、东平王此举其实和靖安帝不过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罢了。

但亦有人认为,管它红脸、黑脸,只要仍旧能维持七贵的地位便成,以后再徐徐谋之。终会恢复世族七贵的辉煌。

也因了此,七贵中人一直觉得这天下兵权是五五分的,七贵占半边江山,皇族占半边江山。

如今,这个五五均衡分配因了龙奕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龙奕真,一个纨绔,因明镜公主而跃身于商界,在商界混得风声水起。但世族七贵中人一直将商人之流视为最低等行业,在他们眼中,商人是低贱的。不说龙奕真庶子的身份,只说于一川、于茜月的关系,做为兄长的于一川自然是要多加照顾外甥龙奕凡的。当然对龙奕真或多或少的便会有所打压。

龙奕真,并不是阴丽华所认定的厌倦官场,曾经他也投过文书,希望效力于沙场。但做为太尉的于一川,将龙奕真的文书压下来了。目的就是打压龙奕真,不让他有出头之日。以确保外甥的王位顺利。

本来,龙奕真如果抬出他父王,像捏蚂蚁般的捏一个于一川也不是难事。但龙奕真有龙奕真的骄傲,他的事喜欢自己解决,再说如果真搬出他父王,这事真算起来只怕会连累那个于茜月。西宁王府好不容易安静了几年,于茜月这个王妃当得也不错,真没必要给于茜月添堵,从而连累远在边陲的父王放心不下家事。

念及种种因由,龙奕真便再也没有想过效力于沙场的事了。自然而然,看在阴丽华和一众人眼中,只当他真一直就是个厌倦官场的人。

如果说原来和龙奕真没这些过节,如今拉拢龙奕真应该是轻而易举。

但正因了原来有过过节,如今要拉拢龙奕真,使得兵权仍旧是五五均分便得花费一点子功夫了。毕竟,龙奕真和明镜公主关系很硬,十有*会效力于皇室,不会倒戈于七贵。

如今,暂时不谈龙奕真封王给东平王府、西宁王府、世族七贵带来的种种意外,只说在一片喜庆、忙碌、祥和的氛围中,最受东傲人所注目的日子来临。

初八日,大吉,宜嫁娶。

太子娶太子妃,公主降驸马。

两场豪华的婚礼,空前盛大。

本就是百花齐放的日子,再加上成千上万的鲜花刻意点缀,将东傲城装扮得似海外仙山般,处处飘浮着鲜花的香味,或清雅、或浓烈。就是那些打马走过的马儿,亦会践起一地的落花,引得蝴蝶闻着马蹄飞舞。

一切,美得不似人间。

皇宫、逍遥王府、林府那就更不用多说。红幔漫天,处处浮荡着无边的喜庆。

逍遥王府和林府联手承诺,所有东傲子民自初八日起,皆可在东颜酒楼、四时花季酒楼免费吃喝三天,费用都算在逍遥王府和林府身上,无需客气。

一来是为一睹这盛世欢景。二来也是想沾沾喜宴的喜庆。三来嘛,按惯例,太子大婚,藏于相国寺的舍利子将取出来为太子祈福。这舍利子不但能护佑太子、太子妃,而且舍利子的光泽将福被它周边的万灵。

是以,这几天,东傲城是人满为患。客栈早就塞满了人。还有人不惜出高价借住在东傲城的百姓家中。可以说,东傲城的民房出租也火了。

皇宫。太子东宫。

梳洗穿戴一新的武念亭一身凤冠霞帔,艳红的喜服将她的美烘托得不似凡间的人,她额间那朵血红的梅花痣似乎更红了,在莹莹晨光中似徐徐盛开,美得动人心魄。便是一众在旁服侍她的喜娘们亦被她的美震悍得神不守舍,时不时呆呆的站着,不知道再该做什么的好。

虽然只是陪太子殿下热闹热闹,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上官澜仍旧早早的在皇宫和逍遥王府安排下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的保镖,暗卫更是不计其数。

他们在合州成婚时,小徒弟完全在昏睡中。这一次,小徒弟是清醒的。虽然说是走过场,但上官澜仍旧相当的期待他和小徒弟的这次大婚。务求完美。

天英、天巧、俏俏、林瑾都在旁边替武念亭不时看看衣服再或者头饰,而武念亭亦不时的说着凤冠太重,衣服太紧之类无聊的话题。

林老爷子虽然嫁孙女,但也心念着武念亭。是以将林瑾派了过来,不时的传递着消息。至于林璇,则陪着林珺没有来。

见武念亭似乎相当的不自在、别扭,林瑾笑道:“天珠,你很紧张?”

她当然紧张了。武念亭急忙点头。

“扑哧”一笑,林瑾道:“你还紧张个什么啊?二道婚。”

闻言,天英、天巧都笑了。这‘二道婚’说对也不对,说错也不错。

武念亭嘴一嘟,道:“就算是二道婚,你去问问,哪个新娘不紧张的?”

说实在话,哪个女孩子不希望看到成亲那天的风光。偏她成亲之时在病中,不知道。当然,那个时候应该没什么风光可言。可如今有这个机会,能够经历,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的。

一时想着穿着新郎官衣服的师傅会有多潇洒美艳,一时想着师傅会牵着她的手过火盆之类的东西,她的心就跳个不停。生怕不知规矩搞砸了今天的婚礼。

林瑾撇了撇嘴,道:“诶诶诶,原以为跟着你混是没问题的。不想原来你也是个没出息的。死的场面都经历过,也没见你紧张。如今倒好,一个婚礼而已,倒紧张成这样?二道婚你还紧张个屁啊。”

林瑾冲口而出一个脏字,再飒爽的她一时间也觉得不好,伸手捂着自己嘴的同时又觉得天英、天巧等人看她的眼光充满了戏谑,她有些恼,将手放下拍向武念亭的肚子,道:“孩子都两个月了,你还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首次洞房花烛啊,放轻松点,放轻松点。”

武念亭顿时被林瑾鄙夷了个红脸,真感觉自己是个未婚先孕的人似的。羞得捂着脸,转了方向。

一众喜娘和宫人们亦因林瑾的大大咧咧而‘卟哧’一笑,一时间,喜房中相当的热闹。

天英、天巧同时揪向林瑾的脸颊,道:“二姑娘说话真不知羞。”

林瑾红着脸犟嘴道:“我说什么不知羞的话了。”

武念亭嗔道:“你只管说不记得,等到时候,我一定一字不漏的还给你。”

林瑾颇是豪爽道:“成啊,那就等那一天再说。”

看向一旁的俏俏,武念亭恨恨道:“记住了。到那天提醒我。”

“好的。公主。”

“对了,二二呢?有没有还和念之闹啊?”

那一天,天猛来报之东方二二追杀林念之的消息,她本来要去看看。但龙世怀拉住了她,说天晚了,再说东方二二那个一根筋似的人物有时候会杀红眼,万一不认得她而误伤了她倒不好办。于是他安抚好她在东宫等消息后,亲自跑了一趟,并带去了武念亭的手信。

总而言之,等龙世怀回来的时候,身上挂了彩,所幸不严重。

原来龙世怀赶到的时候,不待龙世怀掏出武念亭的手信,东方二二的拳头就擂向了龙世怀。早杀红了眼的东方二二六亲不认,只认准那个被一众人护着的林念之,是以认定龙世怀也是来帮林念之的忙的,当然拳头一点不留情面。

倒了血霉的林念之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东方二二看中了。而那些护着林念之的人也没办法,又不能真伤了东方二二,再说要伤那个发起狠的东方二二还真不是一桩小事。除非上官澜出马。

上官澜是不想搅局的,因为东方二二好歹也算是他的舅子了。所以他让天猛来传信,希望武念亭能震住东方二二。

不想,来的是龙世怀。

当然,龙世怀和东方二二曾经交过手,后来是被上官澜分开的,尚不知谁更狠些。但那天,因为东方二二事先战了太长时间,再逢龙世怀就没占多少便宜了。大战一场后,东方二二被制服。然后龙世怀从破乱不堪的衣兜中掏出武念亭的手信给东方二二看,东方二二一看后便不再作声,直接抓了手信走人。

一众人看得瞠目结舌,都极想知道武念亭的手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奈何武念亭不说。要想从东方二二那里知道,那比登天还难。

于是,这个手信就成了一个谜。

现在听武念亭问及,林瑾很是好奇道:“他们两个倒没有闹了。只是你那手信中到底写了什么啊?像紧箍咒般,二二一看就罢了手。”

武念亭神秘兮兮的凑近林瑾,示意她过来,待她凑近,武念亭道:“秘密,无可奉告。”

林瑾一恼,要去抓武念亭的痒痒时,传来‘陛下驾到、太子殿下驾到’的声音。

原来,上官澜已带着迎亲的队伍迎到太和殿了,不一时只怕就要到这太子东宫。一路上还唱着贺新郎的歌呢。

一时间,方才还恼着的林瑾不再恼了,急忙笑着要替武念亭盖喜帕。

武念亭却是将喜帕给挡了,起身,笑看着房门。

靖安帝带着龙世怀进来,看到的就是一袭盛装的武念亭。

头顶凤冠,身披霞帔,眼亮若波,其内荡着数点星辰。高挑的身材极具气势,将喜房中的一众人都比了下去。她不似一般的新娘羞涩的拧着手、低着头,而是负手而立,微挑眉且微抬头的看着他们。

一种张扬的美,艳过牡丹。

一时间,靖安帝和龙世怀的眼睛似乎都湿了。随行的范贵妃、燕贵嫔亦是怔忡的看着武念亭。

“父皇、太子哥哥,看,我这一身行头可给你们丢脸?”说话间,武念亭还背着手走了两步。又道:“可有公主的气势?美乎?艳乎?”

公主大嫁之日的顽皮举动,使得喜房中的一喜娘、宫人们又‘卟哧’一声笑了。但又碍于靖安帝在场,他们只得掩嘴而笑。

“好,好,天姿国色当如是,倾国倾城当如是,朕的公主当如是,国之公主亦当如是。”靖安帝一迳说话一迳走向武念亭。

武念亭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看父皇伤心,她父皇方才眼中的那抹伤她还是有看到的。她知道,父皇肯定是想起母后了。有时候,脓疮挑开了倒好得快些,如此想着,武念亭笑着扑向靖安帝怀中,抱着他的腰身道:“父皇,女儿漂亮还是当年的母后漂亮。”

在靖安帝眼中,有谁能美过他的皇后呢。可看武念亭那期待的神情,他觉得如果他说‘母后漂亮’的话,武念亭只怕要闹个半日不依不饶。于是,靖安帝道:“一样漂亮。”

闻言,武念亭撇嘴,道了句‘女儿不依’的话。其实,武念亭此举倒真不是想争风吃醋,她只是想搞乐气氛。

看她神情,听她语气,靖安帝只当她真吃醋了,‘哈哈’笑了,刮着她的鼻子,道:“好好好,朕的宝贝公主最美。你母后当年也没你美,可以了吧。”

“父皇这语气明显就是敷衍。”武念亭再度撇嘴。

“小东西,真是不饶人。”靖安帝抱着她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又拍着她的脸颊道:“你母后啊没你这颗梅花痣,所以啊,你最美。”

武念亭得意一笑,道:“这才差不多。”

靖安帝笑着揪着她的鼻子,道了声‘小醋坛子’的话。

与此同时,武念亭看向龙世怀。

因为今天也是龙世怀成亲的大好日子。是以他穿着一身非常正统的太子盛服。明黄尊贵,贵气天成。看在武念亭眼中,她的太子哥哥今天格外的帅。

“太子哥哥,你这一身,肯定把我师傅给比下去了。要不,你先换套衣服先,把我背去轿中后,你再换回太子盛装。”

本一直怔忡盯着武念亭的龙世怀闻言,突地笑了,道:“你是说我比你师傅还要帅,担心我这一身抢了你师傅的风采?”

“嗯。”论帅,无人出她的太子哥哥。但论美,无人出她的师傅。

“果然啊果然,这女孩子啊心向外。还没出嫁呢,就为夫家着想了。”语及此,龙世怀道:“我偏不换衣。就穿这一身。把你师傅的风采给比下去。”

“不成,得脱了。换。”武念亭上前撕。

“不换,不换,就不换。”龙世怀围着靖安帝拼命的躲。

一时间,明明方才还有些伤感的靖安帝此时倒笑得合不拢嘴了。而屋中的人因了靖安帝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也不存,众人笑嘻嘻的看着围着靖安帝打闹的太子和公主,都笑得阖不扰嘴了。

很快,催妆诗在外面响起。

原来,上官澜的迎亲队伍已至太子东宫了。

瞬时,喜庆的乐曲、欢乐的笑声、唱喝的催妆之音,将大婚的气氛推向欢乐的海洋。

“世怀,天珠,别闹了。来,世怀,送你妹子出阁。天珠,来,父皇和你太子哥哥一起送你出阁。”

知道不能再闹了,再闹就要过了吉时,也会误了太子哥哥的吉时。武念亭再度抱了一下靖安帝,道:“父皇。女儿会时不时回来的。”

“嗯,父皇知道。”

“太子哥哥。”

“嗯。”

“你背我啊。”

本来,应该是喜娘牵着她的手送到门外。再由龙世怀背她送去花轿。但她还想和龙世怀多说会子话。

“好。”龙世怀蹲下。

林瑾急忙拿了喜帕替武念亭盖好头。武念亭则顺从的趴在了龙世怀的背上。龙世怀背起武念亭往宫殿外走去。一众人急忙跟随在后。

“太子哥哥。”

“嗯。”

“高兴吗?”

“嗯。”

“你有了珺姐姐,会非常幸福的。”

“嗯。”

“以后,珺姐姐不但是你的妻子,更是你的姐妹、兄弟、战友。还有,你可以将她当一个母亲,即是你的母亲,也是你孩儿的母亲。这样,你就不孤独了。”

泪一时间便漫了龙世怀的眼,他点了点头,道:“好。”

“太子哥哥。”

“嗯。”

“我会时常回宫来看你的。”

“好。”

“这间宫殿,给我留着。我回来的时候,仍旧住这里。”

“好。”

在二人轻声细语的功夫,已是步进出了宫殿,一个喜娘急忙上前,道:“太子殿下背公主上花轿喽。”

知道新娘快要出来了,院子外迎亲的乐曲响得更热闹了。

既感动于武念亭方才的叮嘱,又伤感于她离他越来越远,怀着复杂的心,龙世怀的脚步相当的沉重。

上官澜,一袭红衣,眉若远黛,眸若繁星,浅笑盈盈,风情万千。便是轻轻一扫背上的新娘,那眸中流露的宠溺亦可以将人溺毙。

兄弟,我的妹子,我交给你了。是你,我才放心。是别人,我定不依。

心中腹诽着,龙世怀一步步迎上上官澜。

因盖着喜帕,武念亭看不见外界的行情。只知道一双穿着大红牛皮靴的脚在龙世怀身边站定,接着一袭大红喜服的人跪下,清脆的道着:“儿臣给父皇请安。”

原来是师傅。武念亭心中一喜。方才还有的紧张、不舍似乎一扫而光。

“起来,起来。”靖安帝急忙上前亲扶起上官澜,又道:“从此,我将天珠就交给你了。”

“父皇放心。”

语毕,上官澜对着龙世怀一拱手,道了声:“谢太子殿下送天珠出门。”

“我是天珠的哥哥。应该的。”

说话间,龙世怀脚步不停,直至花轿处,这才放下武念亭,并叮嘱道:“嫁了人,不要怕。这皇宫永远是你的靠山。如果你师傅惹你生气了,尽管来找我和父皇。我们替你修理他。”

“好。”

逍遥王府来迎亲的规模很宏大,十六人抬的花轿,左右各有八个喜娘。龙世怀亲自牵了武念亭的手,将她送上花轿。

见小徒弟上了轿,上官澜这才翻身上马。

本来皇宫中是不允许骑马的,但今日大喜,靖安帝特允了上官澜可以骑马进宫迎亲。其余的一众人则仍旧步行。

坐正,上官澜向龙世怀方向拱了拱手,道了声‘归宁的时候来喝你的喜酒’的话后,这才轻挥马鞭,道了声‘回王府’。

于是,一众迎亲队伍吹着、唱着、笑着、闹着出宫而去。

看着仍旧**风中的儿子,靖安帝上前,拍着他的肩,道:“世怀,你的吉时也不要误了。”

“是。”

“天珠虽然走了,但珺儿来了。你也不必太过伤感。”

“是。”

“去吧。”

“好。”

按惯例,龙世怀迎娶了林珺后要事先前往相国寺参拜舍利子,然后再从相国寺归皇宫。

当然,这个舍利子难得拿出来一次,武念亭自然也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也想凑这个热闹。

很是明白小徒弟的心,是以上官澜将迎亲的路线稍做了修改。出宫后亦是先前往相国寺方向,然后再回王府。

当然,为了不走到龙世怀的前面去。上官澜在东傲城故意绕了好大一圈。

这一圈,早在上官澜的规划之中。逍遥王府亦早在路上铺就了地毯,红色的地毯,其上洒满了鲜花。便是地毯两旁,亦三步一围、五步一圈的插着各类繁花,武念亭时不时悄悄的揭了花轿的帘子往外看,亦忍不住咂舌道着‘太破费了’的话。

听天英、天巧说,就是这些花,上官澜都花了近十万两银子,更不用谈那三天的千万子民免费宴了。

一路上所听都是众人惊叹逍遥王府挥金如土的气势之言,一路上所听亦都是众人感叹上官澜那过人的风采之话。什么‘郎艳独绝,世上无双’之词是不吝赞美。

武念亭心痒难耐。

一直好奇于她师傅穿红衣是何风采,可惜总只能见其背影。于是,她时不时的就掀了轿帘,偷偷看花轿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

喜娘们都是上官澜严格挑选的人,自是不会笑话武念亭的举动。有个喜娘更是掩嘴而笑,加快脚步行到上官澜身边,说了句什么话后,上官澜在马上回头。

此时,武念亭正掀着轿帘看向他的方向。二人正好对眼。

这一眼,便是武念亭都有些惊心动魄了。

迎着光,红装的师傅满身似披着仙气,周身流光溢彩,本就美得倾城倾国的人,因了这袭红装,居然有了别样的妖娆的味道。怎么说呢,居然有种一见便有些沉醉的味道。

见小徒弟呆呆的看着他,上官澜笑了。

这一笑,不得了,两旁观礼的人都不自觉的发出了惊呼声。似乎还有几个女人在尖叫声中晕倒了过去,这一下,红毯两旁便有些乱了。

天猛、天平等人立马有序的将所有可能的意外挡了开去。

武念亭在一众惊呼声中回神:啊啊啊,师傅居然比我还要美艳啊啊啊。

然后,她放下轿帘,有些郁闷的将手放在口中啃着。

啃了半晌,花轿停下来了她都没感觉。

“天珠。”

“嗯。”

“到了。”

“哦。”

眼见花轿的轿门帘上伸出一只小手,上官澜低声笑道:“相国寺到了。”

“啊?”出糗了。原来在郁闷中,她都忘了要到相国寺看舍利子这一桩事了。闻言,她急忙缩回手。

“快看,你太子哥哥牵着你珺姐姐下轿了。”

武念亭急忙将花轿窗子的帘子掀了少许放眼看去。

人头攒动,到处是脑袋啊。

相国寺门前,早就搭好了一个高大华丽的彩台。彩台上,相国寺的住持神像庄严的双手捧着一个盒子。

那盒子中装着的应该就是舍利子了。武念亭心中肯定着。再撇眼看向龙世怀,只见他携着林珺的手,一步一步缓缓的登上彩台,然后恭敬的站在住持面前,低下头。

伸手拍子了拍龙世怀的头,相国寺的住持开始念经文。

龙世怀、林珺则恭敬的聆听。

来此观礼的人亦都倾耳聆听。

不远处,拥挤的观礼道上,一位身材修长的白衣公子也挤身人群中,俊美得不似凡人的容貌。乍看是女子,又看是男子。明明艳若女子,偏有一股飒爽之气。明明皓月如男,但偏偏有种如雪风雅的柔弱之姿。无论这位公子是男是女,面容似乎有些苍白。

白衣公子一边不停的往嘴中塞着食物,一边用胳膊拐了拐身边的人,问:“兄台,停在那里的十六人抬花轿是哪家的?好气派啊。”

“公子不是我东傲人吧。”回话的兄台眼见那白衣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突突的便跳个不停。也不待那白衣公子回话,那兄台便自觉又道:“是逍遥王府的。今日逍遥王府的郡王爷迎娶明镜公主。”

白衣公子呵呵一笑,道:“难怪这么热闹。原来是太子、公主同日大婚。”说话间,嘴中仍旧不停的吃着东西。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是我朝陛下唯一的子嗣,而公主殿下则是我们民间的公主……”说话间,那位兄台很是自豪的将自己所听来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倾囊相诉。

听得精彩处,白衣公子亦相当识趣的会道一、二声“精彩,精彩”以鼓励身边那位兄台继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相国寺门前的彩台上,相国寺的住持在诵读了大篇经文,又说了一通训示之词后,这才很是郑重的将手中的盒子递到了龙世怀手中。

一袭明黄盛衣的龙世怀则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瞬时间,盒子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引得所有的人痴痴的看着。

接着,龙世怀托着盒子举过头顶。转身。朗声道:“我佛慈悲,普渡众生。”

龙世怀语毕,所有的人都拜服予地。齐齐道着‘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话。

一种豪情油然而生,武念亭心中划过‘君临天下’四个字。不知不觉赞道:“太子哥哥好帅。”

闻言,上官澜斜乜了小徒弟一眼,将小徒弟拽在手中的轿帘硬拽了过来,放下,摆手道:“回王府。”

武念亭再度掀起帘子,无语的瞪着她师傅,眼中写着‘我还要看’四个字。

上官澜强硬道:“回王府。”

可能是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龙世怀回头,放眼看向上官澜方向,一愣下接着一笑。在和上官澜拱手后,眼见着上官澜打马而去,眼见着武念亭在花轿中偷偷的和他招着手,龙世怀眼中有伤感、欣慰、怀念、祝福,轮番的变化着。

不远处,观礼的人群中,那位白衣公子正往嘴中送着食物,因了龙世怀看向这边,白衣公子至嘴边的手顿时顿住。口中也忘了嚼食。

男人说:“曾经,她问我:如果以后我给你当皇后,你还要不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是怎么回答她的呢,我说:皇后那个位置只不过是因为需要人而设,和爱无关……即使你是我的皇后,我一样必须立另外的七十二妃……若我以后真的一不小心爱上一个人。别说立她为皇后,便是皇宫,我也不会让她进……因为皇宫中的爱注定会成为一场悲剧。一如我的父皇、母后。与其一生痛苦,莫若早些放手,彼此成全……”

男人又说:“……不想一语成谶,冥冥中那句梅林的誓言似乎就是现在最好的写照……我从来不知,会爱上她……”

男人还说:“曾经,有人问她以后想不想为我生孩子……那个时候,我捂住了她的口,不许她回答……如今,我很后悔,若当初没捂她的嘴,她的回答将会是什么。若她回答‘不想’,也许我今天就死心了。可如果她回答‘想’,那便算今天我不想死心,却也不得不死心……”

耳边不停的响着男人那时而痛苦、时而落寞得近乎渲泄的话语。慢慢的盯着龙世怀看了半晌,白衣公子这才将手中的食物丢到口中,细细的咀嚼,待吞下,白衣公子喃喃道:“原来,你真的是皇帝啊。”

呵呵,唯一的子嗣能不是皇帝的命?!

语毕,再度丢了个吃的东西进嘴后,白衣公子才顺着龙世怀的眼光看去,便看到方才那十六人抬的花轿中有只小手从花轿窗帘下偷偷的伸出来,不停的摇着一支九尾金凤的步摇。

九尾金凤,皇室的象征。看来,摇着金凤的定是那位明镜公主无疑了。

呵呵,太子、公主兄妹情深,就算到这个时候都不忘还要打个招呼。

如此想着,白衣公子扭头,再度看向龙世怀,只见龙世怀仍旧在怔忡的看着那花轿远离的方向。

不知不觉,白衣公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糕点屑子。

便是这么一个不经心的的动作,看得白衣公子身边那位兄台的心突地再度突突地跳了起来。

直待龙世怀扭头,牵起林珺的手,下彩台,送她上御辇,白衣公子才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仍旧傻傻的盯着自己的兄台,将手上的食物递到那位兄台面前,道:“兄台,看你不停的吞着口水,想吃?”

那人的脸突地暴红,一个捂脸下,飘走。

此时,正好龙世怀的队伍经过,打头的龙世怀发现人群中的动静,扭头往白衣公子方向看来。那白衣公子迅速低头、弯膝、矮身。而龙世怀看到的也只是一个捂着脸的人从一个白衣公子身前跑过。

待龙世怀的队伍走完。白衣公子才抬了头,将手中的食物袋丢掉,转身,大步往皇宫相反的方向而去。

白衣公子身后一众的观礼人群中,一位中年妇女似回到青春年少之时,脸上洋溢着艳羡之神。道:“我们的太子殿下好帅。”

“你只注意太子殿下去了,可曾注意方才我们身边站的那位公子?那个俊也不下太子殿下啊。”妇女身边的一个男人道。

“什么公子?”妇女不明白,如果真有一个可以和太子比美的人出现在她身边,她没有不注意的道理。

“那个白衣公子。”男人回答。

“你是说方才站在这里不停的吃东西的白衣公子?”妇女又问。

“是的。”

“你眼瞎啊。”在男人莫明其妙中,妇女道:“谁说是公子,明明是女人好不好。”

男人怒了,道:“你眼才瞎。女人有如此英姿飒爽的?”

鄙夷的‘切’了一声,妇女挑高眼睛问男人:“你没注意那公子的肚子吧?”说话间,她又伸出四个手指头,道:“至少四个月了,出怀了。”

“啊,是怀孕了吗?我还以为是个吃货,肚大油肥呢。你瞧,他站在这里的时候,嘴中哪里停下过。”男人指着满地的果屑,接着捂着自己的牙齿‘咦’了一声,道:“我的天,他这是和酸的东西过不去是怎么的?也不怕自己的牙齿酸没了?”

妇女再度鄙夷的看了那男人一眼,道:“肚大油肥?你哪有看过肥只肥肚子的?告诉你,我的经验,酸儿辣女,这白衣公子十有*怀的是个小子……”

“你怎么就认定他是怀孕了呢?我们男人肚子大很正常,也有只肥肚子的。”

“说是女的就是女的……”

二人的争吵很快淹没在人群此起彼伏的叽叽喳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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