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华盖,树影婆娑,微风沁凉,阳光和暖。
索凝霜站在高树之上,看着远处那个勤练功夫的身影。
自从江少华随她回了幽冥谷,他在这里已经待了近三年了。此时的他正在练鹿鸣剑法,为了知晓她可以将一枝白梅变成红梅的秘密,他和她打的赌也是越来越长,从最先开始是三个月学会游移十二掌,她没有兑现赌约。
接着是半年学会玉坤心法,她仍旧没有兑现她说过的话。然而这鹿鸣剑法确实难练,已经用了近两年的时间了,他觉得自己并不能将其完全参透。
若说索寒是他的师父,可真正给予他很多指导的却是索凝霜。她的脸上带着一贯的冷傲,却也不失活泼,将他父亲修著的《武谱》解释得惟妙惟肖。
此等妙人,若能与她相携相伴该是多么美好的事。
“凝霜,你该去清修了,别忘了你的使命。”母亲立于她的身边轻声说。
“女儿知道。”索凝霜敛了眉转身离开。
“十日之后,圣上举行祭天仪式,你须入京开启乾坤宝塔。”身后传来母亲淡淡焦虑之声,“为娘会和你一起去。”
“不用,您留在幽冥谷。”她并未回头,身后的长发在风中轻舞摇曳。
微风细雨,索凝霜驾了马要离开幽冥谷,身后却传来袅袅笛音,她回首望着他轻扬起唇角,美得惊心动魄。
就在那莞尔一笑中,江少华的心就完全被她俘获了。她一身素白,撩开头顶上幕离垂下的白纱,整个人沐浴在晨光中犹如仙子,翩然出尘,柔风带起她的长发在白纱下轻轻拂动,如梦似幻的景象成了江少华心中的惊鸿盛景。
索凝霜一人驾马赴京,倒是赶上个山明水秀的好时节,这一路欣赏着春花绿水、白月明星,好不惬意。
眼看京城就在眼前,身边确有马蹄飞踏的声响传来。极速而奔的马带起一阵长风,将索凝霜的眼前白纱吹起,这惊世绝丽的面容就映入了马上之人的双瞳之中。
索凝霜淡淡瞥了他一眼,此人一身玄色锦缎袍,仪态尊荣,英武不凡,一看就是豪门子弟。他望着她,眼中有惊叹之色,却无垂涎的贪婪之意,倒是个正人君子的模样。
也就是这一眼,一场颠覆由此而生。
“姑娘可知京城行馆在何处?”马上的英俊男子露出好看的笑颜,向同样坐于马上的她提问。
“不清楚。”淡淡的口气回应,若非她口气轻柔,到叫人误会她无理了。
她就是这样淡淡的性子,对于不知道不了解不明白的事都回以简单的几个字,多年深谷中的修行让她懒于同俗世中的人们闲扯淡。
同样,她也不擅长同其他人打交道。
淡淡的说完,缓缓驾马前行,她倒是悠然自在,可是身后的人却不依不饶的跟来了。他并未多说什么话,只是放缓了骑马的速度,与她并肩而行。他似乎发觉了她的脾气,不愿与他人多说什么,那么他就跟着她,看她何时赶他走。
索凝霜的视线向他那边飘去,见他并未影响自己,她也就不去理会他,将他当作这和天之下一棵树、一朵云、一座桥亦或是一个擦肩而过的小商小贩。
也不知几个时辰,马驮着索凝霜来到的皇城宫门下,见身边的人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索凝霜也就不理他,径自下马在宫门前等待传唤。
不一会儿,便有太监指引她进去,没想到身后的人也跟了进来,且并未有人阻拦。
“使臣大人此次护送十三王来凰腾一路辛苦了,皇上今日设宴会好好款待你二人。”一个二品京官模样的人走到男子身边,语气倒是和气。
索凝霜这才留意到,何时她的身边多了一辆马车,车帷掀开,里面走出一个清秀的青袍男子,与面前这个英武不凡的俊男子眉宇间有些相似。
“圣女此番入京,是为祭天仪式而来,失礼失礼。”那京官瞅着索凝霜也在,便和气的将她也融入这谈话之中。
“巫族圣女,有意思。”清秀的青袍男子瞧着索凝霜,唇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三人步入宴会,只见高台之上坐着的皇帝面目倒是慈祥,不像是她从前听闻的皇帝一般都是威严无比不可侵犯的样子。
年近半百的皇帝身边坐着的一个是正宫皇后宇文氏,一个是皇上的掌上明珠昌宁长公主。这些在临行前母亲都一一告诉她了,凝霜不甚在意谁是皇后谁是掌上明珠,她只需要遵守宫规不出差错就行。
宴会上,那个被称为使臣的英俊家伙时不时将视线飘来,见她也同样回视了他,他的眼中便有藏不住的喜悦。
索凝霜暗暗思量,他莫不是瞧上自己了?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她不常出谷,可每每她出谷就会有陌生的男子追随,誓要娶她为妻。她不胜其扰,往后出谷的次数更是寥寥,且只要是出去,她不是以幕离遮面就是将自己易容成各种奇怪的样子。
也因此,练就了她绝世的易容术。
听得身旁人在议论,她才知道那两人是从天曦国而来,其中那个青袍的俊秀男子是天曦皇室北堂一族。
“不过是来做质子,皇上这般款待,倒让北堂昀受宠若惊。”青袍男子很是客气的向皇帝敬酒,一双美目里都是奉承与谄媚。
他说这话的时候,索凝霜瞧见俊男子敛了目光,握着酒杯的手指暗暗收紧。
是夜,宴会散去,在去行馆的路上索凝霜的眼中显现出了一片朦胧,脚步有些不稳,她不过贪杯几盏而已,怎就会这般不胜酒力,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你醉了吗?”身旁有人扶住她,她神思迷茫的抬头,却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庞。
“少华,你怎么来了,鹿鸣剑法可练会了?”索凝霜露出好看的笑容望着他。
“果然是醉了呢。”俊男子无奈摇摇头,将她打横抱起送到她的行馆中。
然她就在他怀中睡了过去,且越睡身上越烫,额头上淌下湿热的汗珠。
俊男子皱了眉,发觉到她的不对劲,他脚下的步子越发快起来,向医馆的方向而去。一个转弯,却见北堂昀出现在他的面前。
“皇兄莫急,圣女并无大碍。”昀一脸悠闲的说,“看得出你对她上心,这么多年难得见你对一个女人感兴趣,所以做弟弟的决定帮你一把,这情蛊何解你是知道的。”
“这种乘人之危的事我怎么能做,你也太草率了,她是凰腾国的圣女,若是凰腾国皇帝追究此事,你我如何应付?”被北堂昀称为皇兄的俊男子眉头越发深皱,大声质问他,“把解药给我!”
“蛊非毒,一旦种下唯有顺应方可解,哪来解药之说。皇兄急糊涂了,怎么会不知道如何解情蛊。”昀笑得暧昧,“皇兄自个看着办吧,若明日传来圣女归西的消息,臣弟可是会说皇兄不解风情了。”
行馆已是不能回了,俊男子抱着索凝霜去了郊外宅邸,那是他着人为昀准备的,好让他待在凰腾国不至受苦,因为府邸还未修缮完毕,所以他还未告诉昀这个府邸的存在。
床上的她已然睡不安稳了,伸手开始扯自己的衣领,清丽的脸上染上绯色,着实诱人。索凝霜睁开眼,翻身下床找水喝,她的视线并不清晰,只是隐约看到江少华坐在桌子边担忧的看着她。
“我口渴,你再去端些水来。”索凝霜软着身子靠在桌子上对他说。
他没说什么,取来了茶水为她倒好递给她。她的火热指尖触碰到他的手,顿觉一阵沁润的凉爽,指掌收紧,她握住了他的手。
酥麻娇软与火热渴望在体内叫嚣着,索凝霜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她轻声问:“少华,你可对我有意?”
见他不答话,索凝霜继续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如何将白梅变成红梅的吗,我现在告诉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证明我的心不静了,修炼的仙法也不纯了,我因你动了红尘之心,所以白梅在我手中都掩饰不了我的心动,开出了艳红的颜色。”
她兀自笑了,笑得醉人。他望着她心弦越发颤动,他打从心底羡慕她口中那个叫少华的人,情蛊让她把他当成了她心里的少华,可是他真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叫少华的家伙。
她靠在他怀中都是满足,呼吸却越发急促起来,贴得他更紧,任是谁得此佳人都无法坐怀不乱,更何况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他不再犹豫的抱起她向床边走去,眼中是化不开的眷恋与深情。
床帷纱帐中是两具缠绵的身体,月色愈浓,交缠愈深。她沉醉了,原来这就是爱与欲的滋味,她生平第一次体尝,她以为她永生都没有这样的机会。能将自己完整的交付给所爱的人,她感到很圆满。
夜空中,斗转星移,诉说着一场未知的灾难即将来临。此时远在幽冥谷的江少华,蹙了眉抬头看向那深邃的夜空,不安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
凝霜,你会平安的。江少华闭了眼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