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候在我印象里是不太喜欢讲话的,在老方身边呆久了,也学起他那套来了?“
“方也俞,是有名的绵里针,我哪有他那道行?”我翻了一记白眼。
“呵呵……你也不差。而且你来的更为气势汹汹些。”华生笑了笑。
“你这粒花生能跟方也俞狼狈为奸,手段自然也不平常。”我冷笑。
“唉~小月,你怎么对老方一个态度,对我又是另一个态度?我们可同为你的长辈!”语气依旧轻轻。真是,话几乎不像出自他口!
“同方也俞?莫要说笑了!”我干笑一声。
“也罢。你不想承认我也不逼你。我们坐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起来走走吧。”说完就站了起来,负手向着一条小径走去。
我跟在他后面,用眼睛一粒一粒的数着脚下铺路所用的鹅卵石,成色看起来还很新,颜色鲜艳光洁,只整体上略微有些凹凸不平。
路的两旁被竹栏挡住腰身的灌木枝稍拼命的想路的周沿垂来,挡住小径三分之一的光线。
天上的颜色变了几番,由最初的金黄霞光慢慢暗淡到如今的残阳如血,天色昏暗起来,周围虫声四起。
他依旧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如此的在这条弯曲无尽的小道上静静的前行。
“要走到哪里去?”我被越发嘈杂的虫鸣吓得惊慌不已。
“到了你便知道。”他单回了一句话,继续走着他的路。
我提腿快走了几步,离他近些,缓解一下心中的恐惧。
“到了。”前面身影忽然停了下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硬生生的往他的背后撞了过去,惨叫一声。
“阿!”
“不看路的么?”他扶正我,给我搓揉面颊。
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拿怪眼盯着他。他也同样打量着我,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进去吧!”他扭身就推开了矮矮的小木门,径直的沿着花径往大门走去。
这时,我才将注意力放在眼前徒然出现的小别墅上。是一套两层复式阁楼类型的木板房,远远看着,像用积木随意搭起的小小古代亭阁,造型极为简单,窗户是窗户,门是门,台阶是台阶,一点多余的装饰品也没有,唯一夺人眼球的便是屋子前面种满的一圈又一圈的花环,将屋子整个的围了起来,如果不是有人引路,根本无法用肉眼辩清藏在密密麻麻的花从中的一个巴掌来宽的小小幽径。
我跟随着华生走进了屋子,屋内一贫如洗,单就是配套的竹桌,竹椅,东墙上大篇幅的挂着不知是谁的画轴,大约是一副山水画,由墨迹铺就,完全看不明白画的是什么,况且大的惊人,足足占据着整面东墙。房子的方位虽然是古典的坐北朝南,但北面窄窄木梯旁也开着一道不大不小的木门,而且还诗意的吊着彩色珠帘,看起来几乎像是额外的装饰品,美轮美奂。
我一进去就直接仰倒在竹椅上,只听见“咯吱”一声。
我仰着头颅,拿眼细细的瞧着这大厅中央唯一的顶梁木色刷漆大圆柱,外周围着一方椭圆形状的同色竹桌,剩下的除了我坐着的这把高腿竹椅,其余还有三把精准的摆在东西北方向。
华生抱着手臂,倚靠在竹桌旁,毫不忌讳的直直的打量我。
“这又是如何?”我将眼珠子向上转,放在头顶圆饼形状雕有花纹的镂空木灯罩上,鼻尖游走着一丝竹香。
“今天怕是回不去了。”他悠悠拉开东面的木椅,看着西墙垂地的淡米黄色绣有大朵牡丹的窗帘。
“这是预谋。”
“你早已看出?”他倒是一点不惊讶,语气颇为清淡。
“方也俞何必要你做这种事?”我叹气。
“老方他坦言敌不过你,到时侯,你眼泪一流,他便心尖淌出水来了。”
“莫开玩笑,方也俞他的心可比石头还硬!”我冷笑。
“这时候你怪他,以后你会谢谢他。”
“他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我恼怒。
“这是为你好,这里的环境教医院里好很多,对你恢复有力。”
“方也俞还是那样看我?”我气的站起来,怒瞪着华生。
“你不必怪老方,是我的诊断。今天我会陪你住在这,明天安姨会过来。”他站起来,走向了西墙紧靠着落地帘镶着的古风雕花木门,同样外面坠着五色珠帘,他扭动黄色精致铜把手,走了进去,再合上房门。不久,里面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我大舒了一口气。
走至门口,向外面张望,借着屋内露出来的点点灯光,看清原来东西两面栽种的是不同花束,颜色已经看不太清,东面种着的大概是菊花,西面的花瓣稀疏,我仔细数了一次,一共六瓣,互相之间不重叠,围成一个圈。再外面就是一圈木栅栏,四周树木环合,只有正南方向我们来时的一条幽径。
方也俞真是有办法,这种地方也给他找到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走不出去的。”华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自然,不然枉费你绕路绕的大半天。”我懒得回头,倚在门沿上。
“老方说得没错,你实在狡猾。”他笑,后面传来“嘎吱”一声。
“方也俞才狡猾,他知道叫你来害我,我必然上当。”
“老方说你虽然任性,但是也会有所忌惮。莫不是说我。”
“谁知道呢?”我大呼一口气。
“因为你父亲的缘故?”他犹豫着出声。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烦躁的大吼,软下身子蹲在地上。
“也罢。以后我每天回来看望你的。你不必太忧心,这并非你想象中的牢笼。”
“方也俞也会来么?”我有气无力的问。
“自然,我说了我们不是要关押你,老方有空的话回来看你的。”
我的心暂时安定下来,站起来,走到华生旁边坐下,正对着他问:“要多久?”
“很难说。看你配不配和。”他很坦诚。
“最快呢?”我咽下一口空气。
“难说。”
难说?结果自然我不满意,所以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