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再不敢说出别的,她已经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在自己与这个青石相较之下,老夫人是决定护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青石了。如果老夫人放过自己,就意味着这个青石是做了伪证是欺主,而且厅上的这些人还有账册都是铁证要想销毁真的是难如登天。老夫人放弃她,她不敢埋怨,一切都是自己种下的恶果,如果,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该有多好,那自己还是那个被老夫人信任的嬷嬷自己的儿子还是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庄子管家,自己还能看着儿子们娶亲女儿嫁人还能看着孙儿们在自己身边长大,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
厅上的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等着老夫人发话,看看如何处置了这个胆大妄为的老嬷嬷,谁也不料前一刻还萎靡在地的张嬷嬷下一刻却像离弦的箭一样直奔着厅内的圆柱就撞了上去。
站在蒋氏身边的锦葵“啊”的尖叫出声,一张俏脸被吓的如同一张白纸,厅中的其他人饶是见过许多大风大浪的见到眼前的一幕也都是跟着心颤,宁氏更是直接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若不是一旁的贾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宁氏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
张嬷嬷的这一撞真是存了必死的心思,一点生还的余地都没留,原本还算周正的一张脸此刻异常的扭曲恐怖,额上一个茶碗大的血洞正淌着鲜血,片刻地上就是一条血河。血泊之中的张嬷嬷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老夫人,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咿咿呀呀的却已经说不出来清楚的话了。
“你这是何苦,行了,徐管家我会留他一命的。”
宁氏的话音刚落,再看张嬷嬷像似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倒了下去,刚刚大睁的眼睛也合上了,不过片刻便没了呼吸。
“钦饶,你这事做的好,若是不把这蛀虫揪出来还不知要啃食我上官府多少的家底。”
宁氏突如其来的夸奖让蒋氏错愕了一下,入府十年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母亲言重了,这本就是媳妇分内之事,媳妇若是置之不理岂不是和那蛀虫一般了嘛!”
蒋氏很是谦虚,今日的目的刚刚达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看接下里宁氏的决断了。
“母亲,媳妇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是上官府的主母,你我又是婆媳,哪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宁氏的态度还真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言下之意就是在自己的面前蒋氏这个媳妇是很有分量的。
“现在徐管家贪墨一事和张嬷嬷放印子钱的事都已经水落石出了,但是在大雍借印子钱和放印子钱都是不许的,现在这账册上所录的借印子钱的人多是我上官府内的下人,有管事、先生还有丫鬟婆子,这影响不可谓不大,如是不及时处置妥当了怕是后患无穷啊。”
“既是有账册做证据,你就循着上面的名字看着处置吧,拿捏住分寸别让人钻了空子。”
“是,媳妇知道了。”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蒋氏心里刚刚因为张嬷嬷撞柱而起的阴霾消散了不少。见宁氏用手按着额似乎很是疲倦,便赶紧安排人手将张嬷嬷的尸体抬了出去,又叫几个小丫鬟拿来了清水刷子清理地上的血迹。
“今儿的事情多,我也累了,你安置完了便回去歇着吧,徐管家你看着处理,只要留住一条命便可。”
宁氏起身,顿了顿。
“那个玳瑁昨夜里自尽了,要想查清楚原委怕是不易了,老婆子我自是相信你,昨日的事你也一并办了吧,还有,安排青石暂时在府里住下,我还有话要问。”
说完便转身进了内室,身边的贾嬷嬷也跟着进了去,余光却还是有意无意的搁在了青石的身上。
蒋氏低头目送宁氏进了内室,才又转身继续安置,打发了扁担回去暂时照看着庄子,让李管事将那些有问题的账册整理清楚后送到监正司,最后转过身来看着青石。
“于叔叔之前可是没跟饶儿说过你和婆婆竟是旧识哦。”
这个青石姓于,蒋氏还在濮城的时候于叔叔是家里的常客,与父亲乃是莫逆之交,对自己也甚是疼爱,自己和于叔叔也十分亲近,正因如此青石相当于蒋氏的异姓父亲一般。自己嫁入上官府后处境艰难,于叔叔便主动以管家的身份留在上官府的田庄里,帮着自己维护田庄一方的平静。
前几年倒也是风平浪静,不过从前年的年底开始于叔叔便察觉到徐管家的异动,这才想方设法的获取了徐保山的信任,暗中收集整理了很多徐保山贪墨银子挪用公款的证据,就连张嬷嬷私自放印子钱也是于叔叔发现后告诉自己的。
只是自己一直都没想好要如何处置这件事,也怕牵连的人太多弄的上官府鸡飞狗跳人心不稳,所以便一直拖着,这也导致了徐管家和张嬷嬷这对母子的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公然做起了假账欺瞒府内的管事,贪墨的银两多达几千两。
于叔叔不止一次的告诫蒋氏,养虎为患不可取,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否则将会后患无穷,即便如此蒋氏都没能下定决心。这次若不是上官凝告诉母亲此时正是揭发此事的最佳时机,并且可以藉此解决长久以来困惑住自己的问题,怕也是没有今日的这个局面。
于叔叔自己从孩童时就识得,只觉得这个男子温文含蓄正直诚恳,却从不知道这个人竟然与上官府的老夫人是旧识,而从老夫人和贾嬷嬷的反应来看竟是渊源颇深。
“你这丫头竟然开起叔叔的玩笑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青石面对蒋氏,一改之前的严肃,语气无比的宠溺和温和,虽然蒋氏早已出阁多年女儿也已经十岁了,但在青石的眼中蒋氏还是当年那个梳着两个羊角辫颠颠的跟在自己身后要糖吃的小姑娘。
蒋氏见青石似乎并不愿意提起关于婆婆和他之前的事也不勉强,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守的秘密,也许这个秘密就是这么多年来于叔叔行踪不定的原因所在吧。
蒋氏让一名小厮引着青石去外院的客房歇息,回头看见锦葵还直愣愣的盯着刚刚张嬷嬷倒下的地方,看来是吓的不轻,也是,一个半大的小姑娘平日里都是花骨朵似的养在内室,何曾见过这样血淋淋的画面。
“侯嬷嬷,你帮着锦葵叫叫,这才死了人她这样直愣愣的莫叫那些个脏东西勾了魂去。”
蒋氏之前听母亲说过,一个人刚死去的时候灵魂是不愿意离开自己身亡的地方的,便在自己身亡的地方四处游荡,如果是横死之人怨气深重甚至会招来很多的孤魂野鬼,这个时候若有人伤心哭泣、病体虚弱或是像此刻的锦葵一样心不在焉的最容易被这些孤魂勾了魂魄做替身,从此便如得了失心疯似的再不见清明直到老死。蒋氏很是相信母亲说的话,所以见锦葵此刻的状态十分的忧心,便照着母亲说的方法吩咐侯嬷嬷拍着肩膀大喊数声锦葵的名字让魂魄跟着喊声回到身体。
侯嬷嬷一瘸一拐的走到锦葵的身边,按着蒋氏说的用力的怕打锦葵的肩膀,边拍边喊:“锦葵,回家了,锦葵,回家了……”。
喊了数遍,锦葵才像是大梦初醒般的醒过神来,眼神奇怪的四处打量,又过了片刻才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虽然依旧害怕却是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蒋氏见锦葵清醒过来,厅内也已经料理干净才感觉十分的疲乏,加上昨儿一夜未眠,此刻身子酸软的提不起半分力气,便带着侯嬷嬷和锦葵一路回了福禧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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